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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只是过陡过险,百步石梯几乎直上直下。好在两侧俱有石栏铁索。

从山顶上远眺峰体健骨竦桀,卓立地表。

卿辰自是有些害怕,但是有按捺不住的渴望。只有在笔架山腰上,才有可能会采到紫背迁子。这种花是笔架山的特产。数量稀少,只有在每年的六七月份盛开于背阴的山腰上。枝叶扶疏,宛似浣纱归来的越女,袅袅婷婷。

卿辰很久之前就想要一株。传说中紫背迁子是佛祖座前的持花仙女。因与北天门守卫燃灯大将相爱,下凡私通被佛祖贬斥至民间修行,生于高寒之地,花期仅有月余。要足足开落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次,才能幻化人形经历劫难。

卿辰当然知道这只是个人为的传说罢了。但是又喜爱这花,心下觉得不带走一朵实在有枉此行。

瞧瞧天儿也只是西边阴乌了一点点,可以忽略。等到采了花到山下,就能美美地回家了。卿辰记得关河书房的博古架上还有一只越窑天清白羊脂玉净瓶,正好拿来插花。

一小步一小步地挨下来,惊险也刺激。还未走过十余阶,已经汗流浃背了。

走走停停,越走越凉快起来了。天渐渐阴合,女人有些小小的着急,脚下越发快起来,怎奈速度稍稍一快,扶着的铁索便晃动得厉害。更不敢四顾,只盯着脚下一小块石阶,否则便头晕目眩,仿佛要直直栽下去有一般。

刮起的风开始变硬变冷,渐渐靠近山腰处,已经能隐隐约约地看到索道旁浅紫深紫的花朵。卿辰兴奋起来,不想脚下一滑,右脚踏空,滑着就下了不知几个台阶。情急之下手出去死死抓住铁链,粗大的铁链晃悠悠地很费力,卿辰上下吃劲儿,只得仰躺在石阶上保持平衡。

右脚踝隐隐作痛,卿辰定一定神蜷回脚,擦破了一点皮儿,疼得厉害,按一按,已经肿起来了。

天阴得更黑,山风大作,此时看山凹里苍冷寒翠,树涛阵阵,似有巨大的猛兽在里蠢蠢欲动。

再下面的路更难走,石阶上苔藓成斑,藤萝掩映,其中微微露出羊肠般的小路蜿蜒着下山。

卿辰再没有折花取草的浪漫劲儿,又悔又怕,折回山顶与走到山下的路几乎不相上下,右脚踝又痛的不敢着力,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刚刚感觉到有一颗两颗雨点砸下来,硬实紧密的雨就下来了,远处江面上已经起了薄薄的水雾。卿辰害怕得哭出来,雨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不知是泪还是雨水流进嘴里,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坐在石阶上一点一点向下挪。雨越来越大,越来越看到不到山下的希望。卿辰才想起来赶紧打电话。背阴的山腰处信号很弱,电话怎么也打不出去。卿辰握着滴满泪水雨水的手机,是那么渴望见到关河。

天渐渐黑起来,厚实的云层似乎昭示着这是一场很持续的降水。卿辰分别听见心底那么清晰的声音:关河……关河……

第26章  解困

也许很多人都不曾有过那种体验,当你真的极其危险的时候,人是真的不会像镜头中所表现的那样唯美。大脑中一片空白,心底反反复复想着你最亲爱的人,觉得自己这下真的完蛋了。不是为自己死亡的恐惧哭,而是你想到再也看不到他了,是诀别,再也没有机会看着他,告诉他他对你有多么重要……那种感觉撕心裂肺,痛到要窒息……

电话几乎像泡在水里,卿辰紧紧贴在一旁的铁链上。山上的雨水夹杂着泥沙枯枝烂叶不断冲下来。现在只能苦苦挨着,挨过雨停,再想办法下山去。眼下的阵势不像是要停的样子,头发上的雨水密密地落下来,衣服早已湿到滴水,又冷又黏地粘在身上,卿辰觉得自己快要挺不住了……

A城电视塔参见项目第三轮竞标如火如荼。关河亦亲自到场督阵。赢下前两轮并不轻松。成败在此一举。好在各项指标均算是入围三轮中比较占优势的。只要在这一轮中能够给招标方及各个利益方的利益维度再增加一定的百分点,相信拿下必不成问题。这点优驰的竞标团队都是有信心的,因为在前两轮的竞标中他们并没有完全展示出优驰在价格方面的优势。

田忌赛马的桥段,优驰向来吸收的很好。所谓后发制人,才是成为赢家的最大可能。

关河之前交代的很清楚,一切由几个高层协调负责。他虽然人已到了现场,却只是在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座位上观战。

鹿死谁手还是未知,竞标场上早已狼烟四起。各自的镇宝悉数抛出,五花八门不一而足。鉴于招标方要做最后的研究讨论,中场休息时间又延迟了半小时。优驰亦重整战鼓,准备收关一战。

几人正在商榷最后的让利弹性指数,关河的助理之一小郑突然慌里慌张地找来了。

大家都很奇怪。在优驰,小郑的关注度一直居高不下。皆因他的工作是那么神秘。没有人知道小郑的工作内容是什么,但是他却是关河极为重视的一个员工。不但配有经理级别的独立办公室,而且还享有公司专门配车。许多人说他是关河安排的特殊监查。可是一段时间下来,大家怎么看这个笑眯眯一脸憨像的小伙子也不像是干监察工作的。

小郑跑进休息室,众人一头雾水。他凑上关河耳边耳语了几句,关河脸色当下大变,钢笔扔在桌上急往外走,小郑抄起他的西装外套紧跟在后面。

整个竞标团队面面相觑。好几位高官都是优驰的元老,也从未见过关河从此紧张。瞬间变脸的场景更是头一次看到。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呢?剩下的竞标谁来拍板?动辄上亿元的数目,任谁也不敢轻率。

时间好像就在此刻停止不再转动,卿辰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秒钟的准确长度,是一滴泪滑下来,是落数不清的雨滴,是再一次的害怕到绝望……

雨声,风声,树涛声,山下江水涌动声……可是就在这些声音中,卿辰几乎是一瞬间就听到了关河的声音。是,就是他的声音。卿辰以为是幻听,可是真的有听到关河声音。抹一把脸再听,真的是!真的是有关河的声音!

卿辰挣扎着站起来,试图向远处看得更真切一些。隔着煌煌暴雨,其实是什么也看不见的。卿辰睁大了眼睛看,仿佛下一秒中关河就能够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此时头上传来了更清晰的螺旋桨的声音。仰头看是一架直升飞机。似乎是关河的模样,就在舱口挥着手臂。

腿一软,就瘫在地上。卿辰失去了站着的力量,手脚软的再提不起来。泪水不断地涌出来,和着泪水流到嘴边。关河,你真的出现了……

巨大的气涡夹带着雨水打在身上。卿辰已经能够看清舱边的人就是关河。近了,更近了,男人急切的眉眼就在眼前。卿辰陡然间生出一股力气,似乎再没有什么是能让她害怕的……跨过铁链,一手死死抓住链锁,一手伸向他来的方向……

女人一把搂住他的腰,伏在怀里放声大哭。关河看着没有什么受伤,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拿过毛巾给她擦头发,小人儿湿漉漉的真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还好,平安就好。

飞过苍江时,关河从女人口袋里掏出“水灵灵”的手机,沉着脸扔下去。卿辰窝在他臂弯了,撅着嘴不敢说话。又惊又吓又淋雨,现在身子乏得生疼。关河握着毛巾伸到她的衬衫下面,她面上一红,隔着衣服按住了他的手。男人面沉如水,瞪着她不做声。卿辰自知理亏,况且湿着真的很难受,也就任由他擦去了。

小郑今天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工作内容是什么。之前不要说别人好奇他是干什么的,他自己也很好奇。但是他知道,老板高薪优厚地让他来做这份工作,一定是灰常灰常重要地。

他曾以为自己监控的那个小红点是哪个高官要员,或者竞争对手,但是很快就否了。因为小红点每晚都在老板的家里。又或者是没有妻室的老板金屋藏娇?看起来又不像,小红点的活动也就是某个很平常的书店啊,图书馆啊,偶尔在某个公园里做一会儿。这也不像是金丝雀啊。越神秘越显得重要,小郑对自己身负优驰的绝密而非常自豪。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原来自己监控的,是一条脚链。一条安有最尖端监控器的脚链。更确切地说,是这条脚链的主人。

原本每天的监控都无聊的很,就是盯着屏幕上小红点到了什么地方,以备老板问起来应对。有时小红点在老板家里二十四小时不动,小郑的一天就无趣得直犯困。好不容易今天一大早小红点就出了门,原来是往城南笔架山上去了。自己也无聊地浏览笔架山的网站,几圈下来再去,却发现小红点不动了。再一看原来是在陡峭的山壁索道上。小郑直觉不对,眼看又要下雨,他觉得没有胆量不第一时间汇报给老板。

这个女人并非明艳不可方物,跟在老板身边久了,小郑对待女人的口味也挑剔了。然而这个女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媚,当她水漾漾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你觉得心里痒痒的。当她低眉顺眼地咬着唇内疚的时候,你又会不自觉地心疼。老板虽然绷着脸不言语,可是眼睛里充满了温柔的宠溺。抱着她走下来的时候,就像是抱着一件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纵有万千红粉,也难惹他一侧目……

脚踝伤处涂抹了药,又喝了安神的汤。女人呼吸匀净,睡得沉稳了。男人走进浴室,两手交叉着将下摆一提,衣衫除去,露出精装的腰身。肩背宽阔,臂膀雄健,腰臀结实有力,散发着浓浓的原始男性魅力。

私自跑远,不合群落单,扭脚,淋雨……关河决定这一次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任性妄为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