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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两个男人对坐,卿辰一时立也难走也难。神思间关河拍拍身边,示意她坐下来。

卿辰垂着头扭着手,关泽做左顾右盼状不停喝茶。关河轻笑着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你最近不是忙的蒸蒸日上?”

关泽强自笑,“瞎忙,小打小闹的。”

关河向来不轻易赞人的,却赞他最近做得很好。

关泽心下稍稍宽解,能得到哥哥的赞赏实非易事。

不知搭错了哪根神经,突然想说一件事,心头一阵激动就脱口而出:“哥,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要订婚了。”

关河手下更着力道地握住女人的手,“哦,这是件大喜事。谁家的?”

“就是常和我顽在一起的丁盈。”关泽转动手中的茶杯,“我想最近就办了。”

关河轻呷一口茶,“带回去了么?”

“还没有,”关泽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当下挺直了腰背,“就这几天吧。哥哥也回去一起吃饭吧。”

关河意味深长地笑了,“提前通知我,我们一定回去的。”

丁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太彻底,就像梦一样。不,比梦更美比梦更甜。她反握住关泽搭在她手背的大手,紧紧地握住,像是要给男人一种新的力量。

是啊,一种新的力量,她深爱的人终于走出阴霾,走到自己身边。这一刻,她想拥抱每一个经过的人,大声告诉他们童话终于成真。

谢谢你关泽,谢谢你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今后你的生命里,再不会有分离,再不会有忧伤,再不会有刻骨铭心的痛…

原本一时赌气的说法,到现在成为事实,关泽看着丁盈眼里蒙蒙的泪光,一瞬间再不后悔自己的决定。这个女人的眼泪,让他心里酸酸楚楚。那好吧!就跟过去告别吧!珍惜身边能握住的所有,才是最好的幸福……

关家最近又开始热闹。关泽前脚说要带女朋友回来,择日订婚。后脚关河也回家说要带女朋友回来。

关家上下先是吃惊,后来震惊。关家还算满意之前的沈姓姑娘,然而关泽回来又说换了新的女朋友。更让关家期待的是关河也要带女朋友回来了。这可是关家眼下一等一的大事。

这天风和日丽,诸事暂且不表,单说关家的氛围热闹地很。关爷爷胡子撅得快要上天,跟老伴儿抱着黄历查日子。关家上下佣人恨不得脚下踩着风火轮干活儿,大有把整个宅院拔地三尺里外翻新的架势。两位妈妈互相给对方意见,穿哪件衣服,配哪套首饰。见儿媳妇的大日子,要做婆婆的很是激动。只是关泽妈妈激动的是儿子说了一个更比一个强。只要是儿子满意的,她没有什么太大尺寸的要求。关河妈妈虽面上高高兴兴的,心里着实隐着几分担忧。

该来的总会来。卿辰对着镜子里妆扮好的样子深吸一口气。两进关家门,身份不一样的人。不知关家的长辈会怎么看待自己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在关河的背后,是她最大的幸福……

当关泽亲口说自己要订婚的时候,卿辰心里酸甜苦辣的滋味绞在一起。为关泽的新生活,为他开始了新的幸福而高兴。过往种种情愫涌上心头,这个最熟悉的男人亦是熟悉的陌生人。

关泽,祝福你,祝福你……

丁盈看到一进门的女人,立刻明白她就是沈卿辰。

不错,她的确有这个资本让关泽痴迷,让关河不惜手足横刀夺爱金屋藏娇。

男人真心赞美一个女人,原因有很多种。可能是因为她的性感,漂亮,风情,贤淑等等。

女人真心赞美一个女人,原因只有一种,那就是她的确是女人里的女人。

孔雀蓝膝上高腰塔夫绸花苞裙,左肩至手肘是密密麻麻的黏钻花朵。一小朵一小朵开满了肩膀上手臂上,泛着颜色更深的海蓝色单鞋,鞋面上亦镶嵌着钻黏的小朵小朵的珠兰花。丁盈认得出那是米兰刚刚上新的货品。白皙纤细,乌黑浓密的头发简简单单地绾着偏髻,只一根一粒翠的搔头别在上面,简简单单,首饰甚无。细细的眉眼,没什么出彩的长相。胜就胜在贞淑娴静,还有一种浓浓的书卷气。想来让那么优秀的男人折戟,内在上也绝非泛泛之辈的。

卿辰看着这个上下打量自己的女人。丁盈。关泽的眼光不错,时尚精干的晕染短发,抹肩纯白小礼服,纯白鱼嘴及踝靴,耳上坠着小颗的裸钻,极为简单大方。妆容精致的眉眼间透着一股英姿飒爽的英气。

两个相互打量的女人相识一笑,很有默契地各自坐在自己男人的身旁。卿辰已经认得关家的长辈们,好在今天人口简单,只有关爷爷关奶奶和兄弟二人各自双亲。

想来是关河的工作做得极好,谁也没有为难这个身份逆转的姑娘,依旧笑眯眯地待她。到丁盈行礼的时候,她更大大方方地给长辈们问好。轮到卿辰这儿,聪明的女人甜甜地笑着示意,“大嫂,以后请多多关照。  ”

第31章  美景

被沁凉的寒意冰醒。原来是下雨了。夜雨潇潇,卿辰突然睡不着了。

她看得出丁盈是个绝对聪明的女人。她也从未想过再与关泽有什么瓜葛。她甚至带着感激的心,感激丁盈在关泽生命中的出现。

只是越来越地,她觉得欠关泽一个说法,一个道歉的说法。毕竟这场不了了之的爱情里,是她离开了那么钟爱她的他,在峰回路转的变故中把心给了别人。她是那么自私,那么无情。她痛苦的时候没有顾及到他的更痛苦。她幸福的时候,没有想到他的更渴望幸福。

如今尘埃落定,每个人似乎都站在了自己最合适的位置上,扮演着自己最拿手的角色。可是卿辰发现心底的那根刺越来越尖锐,她无法用一个简简单单的日久生情来概括与关河的情感。扪心自问,如果当初关河一并出现,自己还有与关泽有可能吗?这样不清不楚不负责任的自己,与真正水性杨花的女人又有什么区别?

胸口发闷,现在的幸福越来越像一个笑话,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卿辰辗转反侧,只求一个心安。


关河睡觉极轻。女人在旁边扭来扭去他早就醒了。他知道她有心事。从老宅回来后她就一直郁郁寡欢。关河亦不多说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问题只有她自己才能帮到自己。

幽园的蟹爪菊都开了,卿辰还是早到了一会儿。约见关泽的事情她并没有说,但是她相信自己男人是知道的,或者说,是默许的。毕竟,在他的世界里想要做他不允许的事情,还是有难度的。

关泽走进来的时候女人手托腮坐在那儿赏菊。廊前阶下一丛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朵朵轻肌弱骨,丝丝金蕊流霞。

心里很平静,就好像与一个无话不谈的老朋友,关泽为卿辰的茶盏里续水,“记得你还是调弄茶喝的。”

彼时两人还你侬我侬,寒风刺骨雪片翻飞的时候卿辰闹着性子要去公园赏梅花。无奈关泽只好驱车到城郊。宋瑜家在那有一栋老房子,宅院里的梅树据说是民国雅士毛木溪老先生手植,距今已逾耄耋年岁。收了梅花上的落雪来煎茶,她为花笑,他为怀里笑的她笑……

当爱已成往事,又有几个人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笑语晏晏,仿佛那个曾经为爱痴狂的人不是自己,那个魂牵梦萦的人不是对面的她……

提前打了N遍的腹稿,反反复复练习的话语,在真正面对他的时候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宁愿关泽的嬉笑怒骂,宁愿他的指责唾弃。然而看着云淡风轻的他,卿辰反倒骨鲠在喉。

曾经我在你的怀抱里以为拥有天下,如今我和你近如咫尺却远隔天涯。

“关泽,其实我想我欠你一句道歉,我辜负了你的深情……”

关泽微笑着打断卿辰的自责,卿辰,不要这样。都过去了,怪谁与不怪谁,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都幸福,这就够了。

言语间丁盈的电话进来了,关泽亦不避讳,直接告诉她在和卿辰喝茶。电话里女人脆爽的声音卿辰亦能听得到。关泽得妻如此,也是福分。

男人抱歉地说要去同丁盈看戒指。卿辰微笑着目送他离去。

关泽,请你一定要幸福。

只有这样,我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上天的恩赐。

去机场的路上小郑一边开车,一边犯难与卿辰搭话儿。此行老板交代要照顾好她,不单指照顾她平安周全,还要她快乐舒畅。这倒是个难题。这么个玻璃灯儿似一吹就倒的美人儿,又是老板的心尖肉儿,说深说浅都不好。

为难间好像被她看出来似的,倒主动与自己说话。小郑本是热闹性子,话匣子一打开就像放机关枪一般说个不停。两人又是相仿年纪,一路上也算有趣。

此行目的地是南屏。江南腹地,水乡明珠。

时维高秋,江北梧桐叶落雁初归,而此处仍旧繁花灼灼,不见凉意。

卿辰到了酒店就昏睡过去。晕车晕机的痛苦让什么美景都没了去赏玩的兴致。

小郑电话打来的时候外面亦是华灯初上。卿辰挣扎着起来,梳洗一番。本不愿长途爬涉,无奈霸道的男人非说如此,只好任他安排。连小郑也说不知老板要做什么,只吩咐好生照料着到南屏。

晚餐后两人无聊,便都意愿出去逛逛。南屏不愧是江南个中翘楚。暮色拢合,河畔桨声灯影,河岸游人如织,热热闹闹好一派繁华景象。

卿辰不禁想若是他能放下总也忙不完的工作,两人牵手漫步在这分花拂柳的水边,天上月圆,许我誓言,……

怅然间小郑说该回去休息了,明天一大早还要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