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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段柏雪不解:“怎么了?”

焉如意急的直跺脚:“你只跟他们同行了十几天,他头发又变了颜色,你都能记起蓝湛就是当初那个姓展的,蓝湛那种脾性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忘了瑞儿!”

段柏雪皱了皱眉:“……确实!”

焉如意揽着段柏雪快步往前走:“所以啊,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但凡他是个有点良心的,又记得和瑞儿的过往,怎么会忍心那样对跟自己有过一段的旧情人?更何况,我听瑞儿的意思,他们俩当年是互许终身,生死之约!”

“他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那面对你的多少总会有些不自然,可你看他上次见到你时说的那话,分明就不记得有过你这个人!”

段柏雪被焉如意拉着,一路往醉生方向狂奔:“意意你的意思是……他失忆了?”

焉如意咬了咬唇,老实答道:“我也不知道。所以咱们去找秦雁……而且你看今天他们俩那个样子,很可能是说开了,蓝湛那个混蛋,肯定又说伤人的话……”

段柏雪点点头:“萧老板再不穿蓝色,这是想跟他划清界限,彻底放开过往。”

焉如意回首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呀,木的时候真木,这会儿倒比谁都明白!”

……

另一边,蓝湛一言不发跟在萧瑞儿身后,唇边仍挂着不羁浅笑,目中神色却复杂难辨。

他只是记错了她的容貌,对于两人间发生的点滴,却清晰印刻心间。他记得她曾经有些怯生生的问他,是不是很喜欢蓝色。

他哪里是喜欢蓝色,那时候不过一个走镖的少年,每年挣那点银子只勉强够温饱的,根本没闲钱去添置衣裳。

只是他也有私心。

总想让她记着自己一点什么,衣裳也好,姓氏也罢,总归是个蓝字。

他想,等将来自己出人头地了,大江南北传遍他蓝湛的名字,那时无论她在哪里,听到这个名字,会不会想起某道蓝色的模糊身影,某段有他一起陪伴走过的日子。

只是,他也没想到,后来,后来两人竟会牵扯出那一段情缘。

之后的那些日子,两人就在逃亡与惊惧中度过,仅有的一点甜蜜与激情,也因为他身上剧毒蒙上一层阴霾。他没来得及告诉她自己的真实姓名,也没能亲口跟她说,其实他并不那么喜欢蓝色。

之后的十年,每到一处,报上姓名的时候,他总会说:苏州蓝湛。

其实他不是苏州人。

因为知道她老家在苏州,才说自己是。这样遇上同是苏州来的,或许有星点可能得到与她有关的消息。

因为告诉过她自己喜爱蓝衫,才一穿便是十年。走在路上的时候,有差不多年纪的女子凝眸看他,他也会格外认真的看回去,但凡有丁点与记忆中的那张面容相像,他都想尽一切办法主动攀谈。

也是因为这样,才被人以为他是那种非常风流的男子,见到漂亮的女孩子总爱逗人说话,且一有功夫就往勾栏瓦肆处跑。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磨不开面子,后来也就释然了。毕竟找到她才是最紧要的,不相干的人,随他们去说好了。

只是万没想到的是,他最没想过有可能的,正是自己苦苦寻觅十年的女子。本应该用尽一切心思讨好的心上人,却从重逢的第一天就让对方厌恶透顶。说话轻佻,举止轻浮,过招时毫不留情,还被她看到自己三番两次夜宿勾栏瓦肆……

最该好好怜惜的人,却被他轻易撇到一边,弃若敝屣。

待想要捧回手心珍宠的时候,却根本没有资格继续。

因为确如她所言,他不记得她。

他的记忆出了错,记得一切,偏偏记错了最重要的一点——心爱之人的容颜。

作者有话要说:这仍不是全部的真相……

卅五章  情在不能醒

回到瑞香,小眉给萧瑞儿端了玫瑰露和温水过来,同时还有一只红色的小药瓶。

萧瑞儿道了谢,一边啜着玫瑰露,一边翻开账簿,与小眉拿过来的一本册子比较着看。

蓝湛走上前拿过杯盏,对准萧瑞儿之前碰过的杯沿就喝了一口。

萧瑞儿吓了一跳,站起来劈手就抢,蓝湛手臂抬高,小孩子耍赖一般不让她碰。

萧瑞儿紧皱着眉头,不愿看人,脸色冷凝道:“把东西给我。”

蓝湛摇摇头,趁她不留意,另一手绕过萧瑞儿腰身捏起桌上那只药瓶,拔开塞子就往嘴里倒。

萧瑞儿大惊,一手拽着他手腕,眼见也拽不及,另一手急忙去捂他的嘴:“你疯了!这个一般人不能吃!”

蓝湛扒开她的手,看着她双目,唇角一勾,手一倒,瓶子里倒出两颗药丸,正咬在齿间。

萧瑞儿双手被他握着手腕,根本拧不过他的力道,眼看着他笑看着自己,缓缓松动齿关,也来不及多想,踮起脚尖就堵住他的唇。

舌尖轻舔了下蓝湛嘴唇,趁着人一愣神的功夫,萧瑞儿也顾不上羞涩,探着舌尖去勾蓝湛嘴里那两枚玲珑药丸。

这药对正常体质的人来说是毒,可对萧瑞儿本身带有残毒的人来说却是解药。药性比较烈,对人身体也有所损害,所以上次秦雁见了,才告诫她不要多吃。

萧瑞儿刚把两颗药丸勾入自己口中,蓝湛的舌头已经灵蛇一般跟了过来。

舌尖轻抵着她的,往起一顶,萧瑞儿只觉那两颗药丸顺着口腔直通入喉咙,咕咚一声就咽下了肚。

尚且来不及惊呼出声,萧瑞儿突然觉得腕上一紧,低眼一瞧,双手不知何时被人捆上一条帕子。蓝湛将她手臂往起一拉,自己往进一钻,让萧瑞儿手臂牢牢圈在他脖颈上。

接着一只手扣紧萧瑞儿腰后,低下颈子,唇找到她的,含着唇瓣开始又舔又啃的逗弄。

萧瑞儿被他一连串的举动弄得半晌回不过神,待反应过来,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抱离地面,一路到了后头用来小憩的房间。蓝湛背靠着紧紧阖上的门板,抱着她狠狠的亲。

萧瑞儿睁着眼,觉察到他举动里的焦躁和不安,不知怎的,原本如同死水的心竟生出一丝残忍的快慰。

他也会有不确定的时候么?

蓝大捕头也会有拿不住对方的时候么?

可还是不够……萧瑞儿心中苦意蔓延,看着这人轻轻颤动的眼睫,紧锁的眉头,沉迷却也带着无措的神情,牙齿微一用力,正咬上蓝湛肆意搅动的舌头。

鲜血的腥甜味道在两人口腔蔓延,蓝湛却不管不顾,没有丝毫退缩,亲吻的动作却比之前温柔许多。先时只一径占有索取,此时则是教导着人跟自己一同起舞,柔情款款让人几乎忘却所有,只愿跟着一径沉迷。

萧瑞儿被这人有意讨好和引诱的举动弄得心烦意躁,却不愿就此原谅。心中压的那块大石让她几乎失去笑对生活的勇气,从昨夜到今早经历的绝望心灰如同在烈火中燃烧的绮丽花朵,寸寸成灰,寸寸碾落成尘,而这朵花,正是她用十年心血浇注,日日夜夜悉心呵护长成的。

手腕挣扎的越来越厉害,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响,泪水顺着萧瑞儿挣动的动作四下飞落。两人明明紧紧相贴,心却前所未有的疏离。蓝湛的一味讨好渐渐变成无奈中带着些绝望的坚守,双手紧紧搂着人在自己怀抱,敞开的双臂却因为对方的推拒而成为一个无比尴尬的姿势。

最后蓝湛终于松开的时候,两人的唇都见了血渍。蓝湛双目微红,气喘吁吁,如同被逼至绝境的野兽。

开口时,嗓音也不似惯常清越,反而携带着几分疲惫的沙哑:“瑞儿……”

萧瑞儿努力调整着呼吸,回想起之前被人强行喂入那两颗药丸,唇角渐渐弯成一个讽刺的弧度。

或许蓝湛之于她,就如同那两颗药丸。

不吃,可能会死;可吃了,却还带毒。

和蓝湛的这个亲吻让她不得不承认,他在她心里早已打下深入血肉的烙印。十年,可以让纯挚孩童成长为有抱负的少年,也可以让无知少女蜕变成深闺怨妇,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年用来思念和等待这样一个人,蓝湛之于她的意义,不只是一个情人或者知己,他已经连同她的血液经脉,深埋入她的血肉,和她的命,长在了一起。

要想连根挖除,除非豁出这颗心;想要彻底放弃他,除非不要这条命。

随着这个认知在心里渐渐清晰,萧瑞儿眼底的泪如同春日里最终冲破层层坚冰的流水,无声的顺着脸颊流淌。渐渐的,呜咽声从小到大,最后甚至变成了尖利哭喊,萧瑞儿脱力一般蹲在地上,也不管眼前这个人会如何看待她此时举动,抱着自己痛哭出声。

她对他的感情如同一场大梦,可她这个做梦的人,宁愿死在梦里,也不想有清醒的那天。

蓝湛看着她崩溃一般的大哭,双目微红,拳头紧握,两滴泪顺着眼角跌落,无声碎落在坚硬干燥的地面。

上午见她换下蓝衫,晌午时对自己视若无睹不理不睬,与另一个男人谈笑风生;傍晚见她与那些人颦眉交谈,有时赞同或反驳自己的意见,完全出乎客观公正的立场,全然不带半分私人情绪。

他本不是无情浪子,怎么会完全无动于衷。

只是,除了面无表情,他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应对。

除却等忙完正事,想尽一切办法引起她的主意,让她主动跟他说话,哪怕打他骂他都好,他已经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男人和女人的最大区别,女人爱或者恨总会选择在第一时刻宣之于口,男人则直接用行动表达,亲吻或者拳头,让你瞬间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