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发生了一件大事,据说是村里来了一个大人物,光带来的女佣和小侍就有上百人,买下了这里最大的一座宅邸还嫌房子不够大不够气派,又大费周折的扩建修造起来。但最后传言是上面的某个人动了怒,这才将大部分的女佣和小侍都遣散了回去,只留了十来人贴身侍候着,未修完的房子也草草的收了工。
对此,凌芊依的态度是嗤之以鼻。看吧,有钱人到什么年代都是一个德性,想造就造,想停就停,挥霍,奢侈,劳民伤财。
这天凌芊依正扛着一捆木柴往家走,忽然就被一个女人拽着了袖子,“哎,凌大夫,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大家都去排队了呢!”
“排什么队?”凌芊依看她,这人是谁啊,不认识。
“咦?你不知道?前面府里要招一个管家呢,薪水是五两银子一个月。”
“五两银子?”好少。
“对啊,那么多钱,多少人做梦也在笑呢!”
凌芊依嘴角抽了抽,以前看过的穿越小说里的情景瞬间像播连续剧一样放了出来。人家随便卖卖豆腐,唱唱歌也能赚个千八百两,招招手,银子就哗啦哗啦的过来了,跟流水似的,怎么到了这里五两银子就变成了天价了呢!
将薪比薪,这该让她这个穿越者情何以堪?不过鄙视归鄙视,凌芊依还是顺着她的意思问道,“哪个府里招人?”
“就是新来的那个颜府啊,大家都去了呢!”
一听说是新来的颜府要招人,凌芊依顿时没了兴致,挑了挑肩上的木柴,打算转身回家,可是袖子却被那人硬拽着跑了起来,凌芊依看着这人虽然有些面生,不过人家既是好意,跟着去看看就是了。再说,万一她挣扎着扯碎了袖子怎么办,她可不会补。
到了那颜府,凌芊依顿时被眼前的架势给吓住了,乌压压的一大片,少说也得有几百号人,这得排队到猴年马月啊!不给凌芊依退缩的机会,那人拉着凌芊依穿越了重重人群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列。
凌芊依抗议,“哎,我的木柴啊,小心我的木柴……”
半天后,经过年龄、性别、身体健康状况和长相等一系列诡异的报考条件之后,人群散去了十分之九,留下来的大约有二十几十人,凌芊依成了这二十几分之一。
凌芊依后悔了,万分的后悔。看看面无表情地站在对面的那人,不就是那天在大街上撞到的那个瘦瘦高高的男人么?凌芊依极力的稀释着自己的存在感,缩缩缩,缩到了人群的最后,正打算抬脚溜出去,背后的大门轰的关上了,木柴被夹在了门外,人却被留在了门内。凌芊依抑郁了,使劲的拽啊拽,企图把木柴变成压缩饼干似的从门缝里拖进来,周围的人纷纷回过头来看她,凌芊依讪讪地笑了笑,指了指门口,“我的木柴被关在外面了。”
然后那个冷漠的男人开口了,“它不符合应试资格,所以,淘汰。”
“什……什么应试资格?”难道还要考试?不会吧,在现代好不容易才逃出了校门,穿过来还得接着考?凌芊依觉得自己要焦了,“那个,我能不能不考,我其实……”
我其实不想应聘什么管家。这句话硬是卡在了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那人的眼神实在太可怕了,像是在说,你要敢跑就死定了!
“我其实不用考就一定能通过嘛,哈哈哈!”
男人收回目光,眼底似是有些笑意。周围的人群嘁了一声,拖着长长的声调,接着那男人身旁的一个丫鬟站出来清了清嗓子道,“大家请静一静!为了保证公平、公正,我们的考试今天就要开始,试题一共有三道,成绩最优者,正式成为颜府的管家,比试的规则是……”
凌芊依抠了抠耳朵,切,真是没有新意。正嘀咕着,忽然觉得有一股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头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什么。
“因为我们家小公子的身体不好,常年需要用药进行调理,我们的管家也必须是会些基本医学知识的,所以第一题跟医学有关,请问,得了失忆症的患者,该如何诊治。”
死寂,一片死寂。
下面的人全体石化了,凌芊依傻眼,这人真他妈强悍,见过变态的考题没见过这么变态的考题。
所有人沉默着,所以凌芊依也顺从大流的选择了闭嘴,这个时候出头鸟什么的是当不得的,可是那个管家忽然说,“能解答此题者,赏银五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于是,大家不仅都会回答了,而且还学会抢答了。
“用燕窝灵芝什么的好药补着,什么病都能治好。”
“用银杏叶片。”
“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明明是我的答案……”
哇啦哇啦哇啦……
凌芊依眼睛盯着银盘里的那五两银子噌噌的发着光,想都没想的一下子就跳了出来,“要医治失忆症的病人,首先要清楚他失忆的原因,有的是身体受过创伤,有的是心理上的原因,选择性的失忆……”
“何谓选择性失忆?”男人忽然问道。
凌芊依虽然被打断很不满意,但还是老实道,“就是会对某段特定的时间或人发生的事情遗忘,而其他的事情都还记得,这样的人一般是受过巨大的刺激,有的是强迫自己去选择性遗忘的。”
“如果是忘记了某个人,该如何去治。”
“越是忘记了谁,就越是反复的去提到那个人以及曾经发生过的事,或者干脆整天出现在他的眼前晃,刺激他的大脑……”
“原来是这样……”男人轻轻的嘴角勾了勾,凌芊依忽然浑身一抖,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第一个题目,凌芊依毫无悬念的获胜。要是现在这五两银子已经揣进了怀里,她一定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可问题是那五两银子还稳稳当当的摆在那银盘上,闪啊闪的,要是现在不比了,那银子也就长了翅膀飞了,凌芊依不甘心的留了下来。殊不知那五两银子就是挂在毛驴头顶上的胡萝卜,引着那头笨驴往前走。
第一轮的比试淘汰了十个人,留下来的参加第二轮的比试。第二个题目具体是什么凌芊依没细听,貌似是比试武艺吧,那个叫阿荣的女人招了招手,就见两个人立刻抬了一个兵器架子上来,刀枪棍棒剑剪箭,样样齐全。
阿荣刚说完可以自己选择趁手的兵器,架子上就空了一大半,凌芊依是打定了注意必输的,慢条斯理的走过去,随手挑了一把小孩子玩的弹弓在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抬头的时候,对上那个男人的视线,吓得她赶紧揣了弹弓挤回了人群。这人是跟她有仇吗,干嘛老盯着她不放?
大家排着队一个一个轮流上台表演,有的呼哧呼哧的耍大刀,有的嘿呦嘿呦的轮重锤,结果一个没拿住,飞了出去,砸伤了两个人,三人退出比赛。
接下来有玩双截棍的,有耍□□的,但是因为有之前的阴影,都有些小心翼翼了,轮到凌芊依上台,她随手拉了拉弹弓上的皮条,连颗石子都没用,咻的一声,空气震飞的声音,台下一阵哄笑,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可是刚迈出一步,就从半空中扑棱扑棱的掉下一只飞鸟。
众人傻眼,凌芊依石化,阿荣怔了怔,然后快步的走过去将那只可怜的小鸟捡起来察看。它身上并没有新伤,但翅膀上有一个箭伤留下的疤痕,很明显是曾经被箭伤到过,估计是这次正在半空中飞着,忽然听见射箭的声音就误以为自己被射中,所以掉了下来了。
真是运气,狗屎的运气!凌芊依在心里气得直跳脚,没看见男人袖子下握着几颗石子的手。
最后一个题目就比较简单了,阿荣把大家带到了一个池塘边上,里面放养着很多红艳艳金灿灿的小鱼,比试的规则就是看谁捉的鱼多,方法不受限制。
然后剩下的人又扑棱扑棱的都跳到了池塘里,有的用手,有的用篓子,有的用叉,唯有凌芊依扛了一根竹竿慢悠悠的晃了过去,慢悠悠的在池塘边上坐下,慢悠悠的将竹竿往池塘里一放,然后手撑着下巴就开始打瞌睡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凌芊依被人用手推醒,打了个哈欠,凌芊依揉了揉眼睛,看清站在跟前的是阿荣。
阿荣铁青着脸把竹竿从水里提了出来,“你这是干什么?就算是钓鱼也该有个鱼钩吧?”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姜太公是谁?”
“我爷爷。”
“呵呵,是吗,那你钓到几条鱼?”
“一条也没有,比赛是不是结束了?”凌芊依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要走,阿荣一把拉住她。
“你赢了,主子刚刚说,这道题是考验大家的慈善之心……”
手里的竹竿啪啦掉进水里,凌芊依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转身,寻找着那双黝黑深沉的眸子,毫无意外的,那人也在看她,见她猛地转身,他似是没有料到,有些尴尬的闪了闪目光。
哼哧哼哧的走过去,凌芊依怒气冲冲的瞪他,“是不是你搞得鬼,说,你究竟有什么目的,非要这样千方百计的把我留下来?!”
男人没说话,树影斑驳的投在他的脸上,阴晴不定,他抿着唇看了她很久很久,才道,“你就这么不想留下来吗?”
“……”
“就算是我千方百计的想要让你留下来,也留不住么?”
“……”
“如果,是我恳求你,也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