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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屋子里的赵元任看着窗外,那墨黑色的天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神情有些许的恍惚,方穗迭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眼神,从来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温和,同时也是那样的坚定,就像是所有的事情一样,他都很有把握,他都清楚明白。

赵元任一听到穗穗的脚步声,便立马回头,脸上扬起了笑容,他看着方穗迭手中的粥,道:“好香阿,真是让人食指大动。”

如果不是自己肯定不是眼花,方穗迭几乎要怀疑那恍惚神情是否真的出现在赵元任的脸上,突然之间有一种冲动,很想问一句,他可曾有一丝后悔过,当初的那一切的举动;可曾有一丝后悔过,让彼此走到了今天这样尴尬的地步。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来,后悔了又如何呢?日子能够重新过一遍吗?事情出了,就是出了,时光不能倒流,覆水难收,覆粥也难收。

看着眼前的一切,方穗迭突然想笑,不知道此时自己还怎么有心思想到覆粥也难收这样的词呢,是不是眼前的赵元任让自己有了报复的快感。

赵元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眼睁睁的看着那碗粥跟着穗穗慢慢的来到自己的面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去接,却碰上了那碗,穗穗没有反应,而自己的反应也迟钝的任由粥翻,滚烫的粥烫红了手,流淌在被子上。

堂堂的天义帮老大,居然被粥烫伤,这面子丢得——

再抬头看那嘴角微带笑意的方穗迭,手上火辣辣的疼,可心里竟还是开心的。此刻才知道,原来自己竟有被虐狂的潜质。

看着那红慢慢的红肿了起来,方穗迭才“呀”了一声,从自己的记忆中醒来,不论如何,自己今天往小了说是来道谢,可往大了说是来报恩的,可不是来报仇的,怎么看个病,反而让病人病中添伤呢?这也太不厚道了?罪孽感一升,方穗迭顿时觉得羞愧万分,连忙手忙脚乱的寻找着纸巾,试图先拭去他手上的污秽。

“纸巾呢,在哪儿?”

房间干净明了,一目了然,却偏偏看不到纸巾。

“抽屉。”

抽屉?方穗迭下意识的从下往上,一个个的打开。

灯光下,一个亮光闪了她的眼睛,那最底座的抽屉里一条项链静静的躺着,上面的钻石闪着五光十色的亮光。有钱人真好,随随便便去哄女孩子就用钻石项链,不论是有贝之才还是无贝之才,他可算是占了个尽了,更难得还是出手大方,怎么可能不讨女孩子喜欢呢。

一看到这个,方穗迭罪孽感消了几分,她随手就将抽屉合上,拉开了上面的几个抽屉寻找,拿出了一个未开封的纸巾,小心的拭去了赵元任手上的粥,看着那红肿一片的手,良久,才淡淡的问:“不好意思,很疼吧,家里有没有药箱?”

疼?虽然那粥刚煮好,也是挺烫人的,可是一跟被刀砍这种骨肉分离,跟父母双亡这种锥心之痛相比,可真的是连小儿科都算不上了,可莫名的,他就是点了点头,哪怕被人说可耻,他还是点头了,只为那眼中的焦虑和少许的关心。

“没有。”

赵元任摇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說没有。

方穗迭咬了一下下巴,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去,过了片刻,手上拿了支牙膏走了进来,边走边说:“我家里有个土方,烫伤的地方拿牙膏涂一下会舒服很多,你先试试吧。”

挤出了些许的牙膏,轻柔的涂在了赵元任的手上,轻吹着,手指慢慢的打圈让牙膏在他手上晕开。

小时候,自己在灶火里添柴的时候不小心,妈妈就是这样给自己上药的,耳濡目染,她也学会了这样的上药,一边轻轻的吹,一边柔柔的涂,好象这样伤痛就会减轻一样。

赵元任一声不吭,就是静静的看着方穗迭,眼神深邃,让人看不清楚眼底的漩涡。

“还好,锅里还剩点粥,不过不多了,你将就着吃点吧。”方穗迭将锅里的粥都乘了出来,重新端出来,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方穗迭是怎么都不敢开小差了,毕竟再熬一锅粥的话很费时间的,那自己还不得再在这儿熬时间吗?谁都不笨,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都不会做。

赵元任看着那还冒着气的粥,浅浅的尝了一口,变了几变眼神,笑着说:“味道不错。”

不知道是因为那粥熬得过分好吃了,还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削苹果削得那么好看的人,还是因为这个存在感那么弱,能够服侍他吃喝拉撒却不会妨碍他看书写字,可以随意的做他任何想做的事情的人是那么的合他的心意。

某个号称从来不会耍赖,以稳健著称的人开始耍赖,因为手受伤,要命的是刚好右手伤得最重,所以“严重”的影响到了某人的拿筷子吃饭问题。

衣食住行、饮食男女,食字都占据了很重的分量,证明了人能缺衣缺不可少食。

于是,他说:“你不是最害怕欠人人情吗?帮我削苹果、煮粥,就当作还了我的人情了,怎么样,干不干?”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了,我是个虚荣的女子,本来今天不准备更的,一看下面多出了那么多评论,小心肝一激动,我又更了。

鄙视我吧。

梁山伯与祝英台、刘德华与朱丽倩

方穗迭仔细的打量着赵元任,那笑容没有一丝的缺陷,却让人捉摸不透,她从来就不知道他的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可是赵元任什么人,难得的求人,错过了这一次只怕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还人情了,歉疚跟人情两座大山压下来,于是,她也就应了下来。

之后的几天,她都如约前往赵元任的房子,削苹果,做晚饭,闲坐片刻便离去,两人依旧是相顾无言,一个闷着头削苹果,一个支着手肘看着书,有时候赵元任也会坐在床上跟手下的人谈公事,可从来没有让方穗迭避嫌过,惹得一旁的人纷纷注目正在削苹果、吃苹果的方穗迭。

方穗迭本来想避开,毕竟是人家帮派的事情,自己一个外人,压根就没有想知道了解八卦的欲望,没看过黑帮的电影里面演的吗,那老大拍拍好奇心重的小弟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你知道得越少越安全,知道吗?”方穗迭十分相信这个真理,虽然她曾经也有放弃生命的念头,可毕竟这条小命她如今还是宝贵的很。可是她刚把吃了一半的苹果放在桌上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赵元任却回过了头,随意的抓起了那被啃了一半的苹果,就着那缺口咬了下去,自然大方的吃着,皱着眉头示意看呆了眼的手下继续汇报下去,多大点事就愣住了,这心理素质怎么当的黑社会阿,吃完了还将苹果核递还给穗穗,“再给我削一个。”于是,才离开椅子的屁股又无奈的落了下去,认命的拿起了刀。这一系列的动作默契十足,方佛演练了千万遍一般,让人不由得不佩服两人的默契程度。身边的人眼神不禁又变了几变,暗自交流了一下,想起了之前的传闻,心中笃定了方穗迭的地位。

方穗迭没有在意,世上的人跟事,从来不是她在意了就能改变什么的,既然什么都不能改变,在意了又有何用呢,反正赵元任好了之后,他的人情也就还清了,自己也就真正的可以坐到跟他互不相干了。虽然这一桩人情还得很是不公平,明摆着是自己占了便宜,毕竟削个苹果跟从拘留所中救个人比实在是算不了什么,可是你情我愿,自然也就心安理得了。

方穗迭这样的安慰自己,居然也做效,终于明白了莫莫当初为何那样的喜欢自欺欺人,原来有阿Q精神的人日子会好过一些。

只是至此之后,就再也没有问过赵元任他生的究竟是什么病,只是依着自己的判断,觉察着有点象是什么慢性病,不然怎么拖了大半个月,好吃好喝的供着,尽心尽力的服侍着,成天的躺着,也不见他好了几分。

难道不生病的人生起病来,还真的是比平常生惯病的人来得强,连时间上都来得长,好似那春雨淅淅沥沥却又如同裹脚布的水滴滴答答个不挺吗?

后来转念一想,未免有些觉得自己卑鄙,这样的去想一个生病的人,总归还是不厚道的。

宋朵朵新婚燕尔,小两口自然是蜜里调油,黏在一起甜蜜得不得了,今天难得这么的有空去找方穗迭聊聊天,发发新婚女子的感慨,却在家里等了半宿也不见方穗迭的人影,等得是心灰意冷、咬牙切齿,这年头谁身上没个手机、小灵通什么的,有事没事的时候联络联络感情阿,有些人们明摆着不富也是左手一只手机右手一只小灵通,接完左手接右手,显摆着自己也是一大款。可就这丫头,成天密密麻麻的打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赚的钱也是比人家一白领都多上一倍,却是成天的巴着手指头过日子,说得好听点是节省,说得难听点是抠门,到如今连个通讯工具也没有,真不知道这些个钱省下来干什么,难道她不明白人赚钱就是为了消费,为了享受吗?不然打个电话一联系乔乔有没有时间也就不要人苦等了,平白浪费了人家小两口甜蜜的时间,这个方穗迭还真的是罪不可赦。

等了半宿,从原来的平心静气,到后来的心烦意乱,再到后来的咬牙切齿,再再到后来的悔不当初,最后是心灰意冷,举步就要离开,却在巷子口停了下来。

一辆宝马从远处驶来,就停在巷子口,里面出来了方穗迭,更让宋朵朵吃惊的是从驾驶座出来的俨然是自己婚礼那天跟晓光说话的人,那个什么天义帮的老大身边的男人,后来据高甫说名字叫什么,什么成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