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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没错。只是三十岁之后的我,已经不用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给人陪着笑脸,于是我就把利群扔掉了,我只抽中华,而且只认软中。小子,你再猜一猜,这是为什么?猜对了,刚才你占我女儿便宜的事情我就当没看到。”杨霆弹了弹烟灰,平静道,如今的杨霆没有必要在赵虎臣面前展现什么上位者的气势,其实无论是对于女儿而言还是对于整个明珠而言,他杨霆始终都不是什么阳春白雪的大人物,而是一个从草根崛起的下里巴人,撑死了就是一身上带点文雅气息的下里巴人,底层的出身也让他多了一股子寻常上位者没有的悍劲,就是这股子别人没有的悍劲让他能够踩下无数抽极品苏烟抽极品小熊猫的对手站在如今的位面。

“高处不胜寒,在这个利益为上的浮躁年代所谓的感情和义气只不过是人和人之间冠冕堂皇的遮羞布,朋友和兄弟也只是拿来做挡箭牌的替死鬼而已,唯一的区别是有的人一辈子都在被别人利用,而有的人一辈子都在利用别人,显然,你属于后者。爬得越高,身边的挡箭牌就越少,最终没有人会值得你递出当年的利群,包括自己。”赵虎臣的声音很轻,给人一种很飘忽的心不在焉的错觉,一双看似平静的眸子在杨霆眼中却拥有时下年轻人最缺乏的沉稳。

现在的年轻人有一点城府有一点心机和手段并不奇怪,这个魑魅魍魉俱能上位的社会不懂得做七分留三分道理的人根本就存活不久,只是像赵虎臣的沉稳才是最难能可贵的,富有年轻人的冲劲同时还有中年人的沉稳,再加上一颗不错的头脑,杨霆望着眼前的赵虎臣,从未服输的他忽然感慨自己老了。

“想不想知道对你下手的那几个人现在是什么下场?”杨霆玩味道。

“不想。”赵虎臣摇摇头,神情算不上鄙夷也没有多少嘲讽,只是一种由内而发的平静。

“为什么?”从二十多岁辞职下海一直到现在二十年的时间创下了一份偌大的基业,杨霆见过的人不可谓不多,那些寻常人眼中惊才绝艳的天才也见过不少,只是像赵虎臣这样能够给他带来接二连三惊喜的年轻人还真是只此一家。

“因为我有把握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来找我麻烦了。”赵虎臣轻笑道,笑容很浅很淡,却充斥着一种令人不舒服的自信,或者这种自信在杨霆这样的男人眼中看来更加倾向于一种狂妄,但毫无否认的是杨霆对这种狂妄并不反感,甚至感觉亲切,当年的他就是凭着这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妄才能在卧虎藏龙的明珠硬生生打出一片江山来。

“一共七个人,残废了六个,其中一个手筋挑断,还有一个疯了。张少杰疯了,而那个手筋被挑断了的是他的表哥,可以说张家的第三代就这样毁在你的手上了,这个仇可结大了。”杨霆微微眯起眼睛,一张极有味道的脸庞上并没有掩饰对赵虎臣的欣赏。

狗急了尚且跳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设身处地地想想,若赵虎臣不将这件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上恐怕躺在地上回不来的就是他,因此杨霆并不觉得赵虎臣将这间事情做得过分了,反倒在很大程度上抱有一定的认同。

“其实你有能力杀掉他们的,为什么不一劳永逸地解决掉一了百了?你似乎不像是优柔寡断的人。”杨霆问出了他最关心的最后一个问题。

“一个疯了的人和一个被废掉的人处理起来肯定比两个死人要麻烦,最起码能够给我一个逃跑的时间,如果出现了两个死人的话,恐怕现在公安局应该已经成立了所谓的专案组并且发布我的通缉令了吧。而且有时候死亡并不是最大的惩罚。”赵虎臣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收敛,吸进最后一口烟雾的他将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面无表情的他有一种和微笑时的儒雅淡泊有一种截然相反的阴冷狠辣。

第33章  我的男人

“好。”杨霆点点头,站起身来转身出门去,走到门口打开门转头对赵虎臣说:“就像是我对我女儿说的,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你这两天就待在紫园不要到外面去乱跑了,在这一亩三分地,没我点头,谁都带不走一个人。”

赵虎臣点点头,没有说谢,他和杨霆都很明白这两个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而且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免费的午餐,杨霆帮赵虎臣扛下了这么大一个麻烦,赵虎臣就必须付出。

“跟我做事怎么样?放心,不会让你做些偷鸡摸狗作奸犯科的事,就算是你肯我肯我女儿都不会肯,我让你帮我管理一些产业。”杨霆的条件并不出乎赵虎臣的意料之外。

“没问题。”赵虎臣点点头。

杨霆满意地笑了笑,这才关上门离开。

房间又重新回归了黑暗,赵虎臣撇过头看了一眼摆在床边的中药空碗,联想到那个一天之内连续两次感动自己的妮子,心中的温暖如同水银泻地一般轻轻荡漾开来,正逢月光从窗外溜进房间,靠在床上的赵虎臣从胸口摸出了那块无论什么时候都被贴身带在身边的玉佩,心静如止水。

一个人没有能力的时候一味逞强其下场可能和英雄没有一星半点关系而更大的概率是沦落为遭人耻笑的狗熊,赵虎臣清楚现在的自己没有那个能够摆平张家,摆平明珠的能力。或许按照杨霆原本对他所期望的那样,默默无闻地跌爬滚打二三十年,未必就不能站在和现在的杨霆比肩的位置,但他没有时间等待,用二三十年的时间去爬上一个寻常人看来高不可攀的位置。因此今天的冒险也是他孤注一掷的豪赌,输了,他兴许连明珠都出不了,赢了,他就能够最大限度地在短时间内上位。

幸运女人在十字路口又一次做出了对赵虎臣有利的选择,事实证明他赢了。起码杨霆的态度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

现在自己的出境不由得让赵虎臣联想到了那个半辈子都埋没在赵家村的爷爷很久以前说过的话,在这个社会上混一口饭吃,无时无刻不在博弈,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棋盘,大人物有大人物的对弈,小人物劳心劳力一辈子勾心斗角一辈子在大人物的对弈之间不过是一枚棋子和另一枚棋子之间的交换与换位而已,一个小人物想要坐上对弈的大盘,不但需要足够厚黑的城府,足够狠辣决绝的手段,还要信奉虚无缥缈的运气,以及最重要的履薄冰步步为营,心怀敬畏的心态。

那个在赵虎臣二十岁的时候就早早追寻着旧人而去的老人似乎算死了赵虎臣一定会有自己的作为,所以他,还有那位同样埋没在赵家村的师父在赵虎臣二十年的生命中孜孜不倦地传授着他们的学识。

赵虎臣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在哪里,自己会走到什么样的高度会不会跌下来摔死,但他清楚,这个大染缸,一旦进去了,不成花旦就变成丑角,出局,就意味着身死。


第二天赵虎臣起了个大早,正打算要出去煎药却见比他起得更早的杨采薇正蹲在院子外守着中药炉发呆。

此时吴婶恰好走过来,见到赵虎臣,便停下脚步,指了指在院子里背对着他们的杨采薇,又压低了声音说:“我来的时候小姐就已经在等着我让我教她煎中药了,我本来打算亲自来但拗不过她。”

赵虎臣笑着点点头,悄悄走到杨采薇身后,俯下身从身后抱住了这个有时候傻的可爱的妮子。

“吴婶来煎也是一样的,为什么非要这么辛苦?”赵虎臣轻声问。

被赵虎臣吓了一跳的杨采薇转过头看了赵虎臣一眼,露出甜蜜灿烂的笑容,道:“那当然不一样了,我要亲自给你煎药才放心!”

“昨天的烫伤好了一些没?”赵虎臣握住杨采薇的手,反转过手臂,那一片红肿已经好了许多,但还是能够清晰地看见痕迹。

“已经不痛了。”杨采薇不是没心没肺的傻妞,不顾辛苦疲惫的她一个劲地讨好赵虎臣一是真心疼赵虎臣,二来也是希望赵虎臣能够看到她的付出,虽然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更加没有涉足过这个之前在她看来有些神秘甚至有些可怖的感情圈子,但杨采薇还是懂得一个粗浅的道理,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没有一厢情愿的爱情,她承认自己是无可救药地上了赵虎臣的贼船,她更加希望用自己的所有紧紧地抓住这艘贼船的桅杆。而此时,赵虎臣脸上的心疼就是对她最好的回报。

接下来的日子波澜不惊,赵虎臣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按照自己的平静轨迹发展,似乎并没有因为张家的事情而发生任何改变,除去每天喝两帖中药之外赵虎臣就待在紫园的别墅,看书,然后再寻找关于那块按照韩书画的话来说很可能是玉圭的玉佩线索。

张家的事件所造成的轰动是必然的,只是这种轰动在人为的干预下并没有影响到紫园的赵虎臣,而赵虎臣也依然如故,他没有觉得自己干掉了张家的两个男人就不可一世了,同样也没有因此而害怕张家的报复,他用一种近乎事不关己的态度冷漠地对待外界的波澜。

而杨采薇这些天也一直陪着赵虎臣没有外出,虽然偶尔手机铃声会响起但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就把电话挂掉,后来甚至干脆直接关机。

一直到一天晚上,从楼下赵虎臣的房间蹦蹦跳跳回到自己房间的杨采薇一关上门,脸上原本灿烂的笑容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愤怒的冷漠。

打开一直关机的手机,数十条提示短信让她的手机连续震动了好几分钟。

杨采薇翻着来电记录,选了一个电话打得最勤快的号码发出去一条短信,然后就马上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