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的回答，乔聆有些着急，追问道：“那你告诉我，我妈妈当年真的是因病去世的么？”
“乔小姐，你身为女儿，这种事情却要来问我，是不是有些不应该？”郑苋时笑着和她打太极。
又是这种话！乔聆气得差点没被两眼一瞪抽过去，没有见到母亲最后一面一直以来都是乔聆心底最后悔的一件事情，现在偏偏还被人当玩笑话拿来提，乔聆眼睛一瞬间就红了，声音里也有掩饰不住的哽咽：“你有事就说事，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我问你到底是不是！”
话说完，连乔聆自己都吓了一跳，才想起自己貌似是有求于人家，现在口气这么差，事情肯定是黄了，连刚才涌起的那么一点伤心也给吓没了。
不过好在郑苋时虽然看着年轻，但其实还算大度，看到乔聆这个样子，也不再开玩笑了，从一边拿过纸巾来递给乔聆，沉默不语。
乔聆的眼泪其实就在眼眶里打了打转，根本就没出来。现在看到他这样，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闷闷的把纸巾攥在手里使劲揉。
两个人之间这样的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还是郑苋时先开了口：“乔小姐，你怎么好好就想起要问这些陈年旧事了？”
“因为我以前不清楚内情，被人当傻子骗了很多年，现在知道了，你说要不要来问个清楚？”乔聆反问道。
郑苋时又轻声笑了，脸上的表情乔聆看不懂，他掏出烟盒，问乔聆：“介意吗？”
乔聆摇头。
他吸了一口烟，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然后低声说：“乔小姐，你这是在为难我。从我开始当医生到现在，经手过千千万万个病人，怎么可能每一个都记得？况且那都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你不是不记得了么？”乔聆尖锐的反问道。
郑苋时摇摇头，又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说：“就算知道又能有什么改变？”
乔聆实在不解他的遮遮掩掩，但还是说：“至少得让我知道。”
对方笑了笑，将没吸几口的烟在一边的烟灰缸里摁灭，似乎是觉得在乔聆这样的年纪里还出现这样天真的语气有些不可思议。
“乔小姐，你看，我是医生，比谁都清楚吸烟有害健康，但是我还是有烟瘾。”郑苋时站起了身，将身后的窗子打开了一条缝，随后又意味深长的说道：“有些事情就算知道了，但对现实也没什么帮助。这样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那你的意思是，我妈妈当年真的不是正常死亡？”不管他说什么，乔聆依然执着于这个话题不放。
听到她的话，郑苋时终于忍不住地笑了出来，他的手指轻轻扣着窗台，一下一下的，他说：“不是。我说了陈年往事我不记得的。我只是顺着你的话往下说。”
***
很显然，在郑苋时那里首战便告败，但是林兰听到她的话之后的反应以及郑苋时遮遮掩掩的态度更让乔聆肯定了当年自己母亲的死肯定和林兰脱不了干系。
她头疼欲裂，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办。可是现在她也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以后该怎么办，万一得到的真相是当年妈妈真的是因为林兰的缘故而死自己又应该怎么办。
乔聆现在脑子里想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一定要把当年的内情弄清楚。
这件事一开始是由严阿姨那里告诉自己的，如果连严阿姨都知道，那就证明这件事肯定有不少人知道。
乔聆突然觉得好笑，这样重要的事情，外人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却一点也不清楚，直到七年后的今天才知道了一星半点。也难怪刚才那个郑医生会说那样的话了。
秦念的电话再次打过来是在乔聆等电梯下楼的时候。
乔聆心情不太好，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秦念的名字跳跃在屏幕上心里就是一阵没来由的烦躁。
“喂？”她的口气有些不太好，难得对这位大少爷摆一回脸色。
“除了盐水鸭你还想吃什么？”秦念的语气不错，看来今天的心情真的很好，连乔聆开始那个干巴巴没好气的“喂”都没放在心上。
“武汉鸭脖。”乔聆没好气的说道。
很明显，电话那头的秦念被噎了一下，顿了一会儿又问道：“下班了？”
“嗯。”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打开门乔聆看到里面满满的人吓了一大跳，但是想要赶紧回酒店好好洗个澡睡一觉，于是乔聆还是挤了进去。
进了电梯之后乔聆才发现不对，电梯里面十分热闹，所有的人都在讨论和这个病那个病有关的话题，中间还夹杂着在默默流着眼泪的人，不过因为在医院里面太过稀松平常，也没什么人去关注。
但是对乔聆来说就不一样了，电话那头的秦念很快就听出了端倪，“你在哪里？”
乔聆闭口不言。
“医院？”秦念总能在第一时间内猜到正确答案，智商的确没有低得对不起大众。
“……嗯。”乔聆弱弱的应了一声。
果然，秦念发了火：“乔聆我不是说了让你等我回来再去的么？！你现在在B市？”
“……嗯。”唉，乔聆永远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这个其实和她已经没什么关系了的男人面前永远是这么低声下气奴颜婢膝。
“忍不住，就先来了。”乔聆十分没骨气的解释道。
秦念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乔聆想把手机拿下来看看他是不是已经挂了电话的时候，那边突然又传来他气呼呼的声音：“……怎么样？”
“哦，结果还没这么快出来。”乔聆愣了一下答道。
“我不是问这个，”秦念的声音里带了一点怒气，似乎真的是忍无可忍，“……那些人没对你怎么样吧？”
乔聆自然知道秦念说的那些人是哪些，不过就是她继母娘家那边的人，想了想乔聆回答道：“没有。我还没和他们说上话。”
秦念没回答，乔聆隐约听到电话那头有一声类似用鼻孔出气的声音，看来秦念大概真的是被气得不轻。
当下乔聆也没觉得秦念是有多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只是觉得秦念的心操得有些过，自己一个大人还能被怎么样，要是真的配型成功了自己不愿意做手术还能被枪顶着太阳穴进手术室啊？
不过，事实很快就证明了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乔聆还是个白痴，永远不懂得生活到底有多黑暗。也证明了秦念的口气差则差矣，但是他的话绝对是有预见性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
当晚乔聆回到酒店，洗好了澡累得只想睡到天荒地老，但是好歹没忘记被自己留在C市的两个小家伙，找到严阿姨那个亲戚家里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说明自己的身份，然后找两个小家伙接电话。
是轩轩接的电话，一上来就甜甜的一句“姑姑”，把乔聆叫得心花怒放。
“姑姑你在哪里啊，我们都看不到你，媛媛姐姐也不见了。”
“哦，姑姑现在在外面有事情啊。不过姑姑马上就回去了，回去就给你们买玩具，上次的高达，好不好？”乔聆被小家伙的话逗得眉开眼笑，于是耐心的哄着他。
“好啊好啊。”
说了一会儿乔聆觉得不对，问电话那头的轩轩：“小轾呢？他不来接姑姑的电话么？”
“哦——”轩轩慢吞吞的应了一声，然后乔聆听到话筒被搁下的声音，大概是去叫小轾了，没过一会儿，话筒重新又被拿起，但响起的却依然是轩轩的声音：“他在生气，不过来。”
乔聆失笑，问轩轩：“他又生什么气了？”
轩轩声音一下子降低，和乔聆咬耳朵，小声的告密：“他晚饭吃到了胡萝卜，所以不高兴，现在还是不高兴。唔，姑姑，我也觉得那个胡萝卜好难吃噢。”
噗——只是想象到小轾那个小受气包的别扭模样，乔聆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
这天晚上乔聆睡得死沉死沉的，第二天早上手机铃声不知道响了多久她才昏昏沉沉的醒过来。
乔聆头顶冒着黑烟的爬起来抓起手机一看，才七点半。手机屏幕上满满的都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乔聆猜到应该是林兰，知道她现在这应该是迫不及待的要让自己去医院一起等结果了。想到这件事乔聆就是一阵心烦，直接关了手机电源想要躺下再睡一会儿，却发现再也睡不着了，挣扎了老半天终于爬起来穿衣服。
到一楼大堂，乔聆发现林兰果然就坐在大堂角落的沙发里在等着自己，看到她下来，林兰赶紧站起身往她这边走过来。
乔聆淡淡瞥一眼她讨好的笑容，没说话，只是跟着她一路走出了酒店大门，一起坐进了停在酒店门外的一辆黑色奥迪。
一路上林兰数次都开口想要和乔聆说上几句话，但是她刚开口乔聆就把脸转向窗外闭上眼睛假寐，大概林兰也十分郁闷。
乔聆想，五年前想要找家里拿钱救哥哥的自己，恐怕要比现在伏低做小一万倍，可是却依然没有任何效果。
那种滋味她尝过了，一点都不好受。现在，如果她的HLA配不上，那救与不救就不是她能够决定的，如果HLA配型成功的话，那更好了。到时候无论林兰怎样，她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儿子一步步离死更近。
剜心的滋味也不过如此。
“乔聆，要不……你先去看看韬韬吧，他长这么大，你还没见过他呢。”到了医院，林兰干笑着说道，“我在这里等结果就好。”
乔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了一遍林兰病房号，便没再说什么就自己一个人走了。
乔聆找到那间病房的时候也没敲门，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病房是单间，里面的各种设施一应俱全，不知道为什么，乔聆恍惚就想起自己小的时候生病，还是妈妈抱着自己到医院里来排长长的队等着打吊针，在记忆里似乎是从来没有享受过这么好的待遇。
看来自己真是生得不是时候，要是晚生二十年，真不知道能享到多少福。
房间里只有一个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的男孩和乔聆昨天见到的林兰的妈妈。林兰的妈妈正端着一个碗给男孩喂饭，可是每次汤匙送到他嘴边的时候他就皱着眉头厌恶的躲开，依旧专心致志的坐在床上玩铺了大半个床的玩具汽车玩具飞机。
林兰的妈妈看到乔聆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将目光收回去，继续和那个男孩较着劲，势必要喂他吃下一口饭。
不知道为什么，乔聆就像被定住神似的，就站在那里看着那一对祖孙。好不容易，林兰的妈妈喂他吃下去了一口饭，下一秒，他就把嘴里的饭全部都吐出来，有一半都溅到了了林兰妈妈的脸上。
林兰妈妈一愣，然后嘴里骂骂咧咧的，扯过搭在一边椅子上的
33、第 33 章 ...
一条毛巾，随随便擦了擦脸，又擦了擦被溅到饭的床单，然后又开始喂饭。
乔聆在一边看得一愣一愣的，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连忙转过头去，却发现是自己几年未见的父亲。
他手里正拿着一排酸奶，看到乔聆，有些窘的低下了头。两个人就这样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直接绕开了乔聆，走进病房，把手里的那排酸奶拆开，又拿出一只吸管来“夺”的一声插进酸奶瓶上方的塑封，然后递给了乔聆那个所谓的“弟弟”。
乔聆看这一家人正看得入神，身后又传来一阵高跟鞋“咔咔”的声音，是林兰。
还没等她转过头去，林兰就急匆匆的进来，抓住乔聆的胳膊急道：“没有成功。乔聆，当年你哥哥的那个孩子呢？让他来好不好？让他来试试！”
乔聆本能就甩开她的手，听到林兰的话止不住的愤怒更是涌上心头，她气极反笑：“林兰，你白日梦不要做得太好。在我这你别想打孩子的主意。退一万步说，就算今天配型成功了，我也不打算救你家的心肝宝贝！”
她刚说完，却没想到林兰的妈妈愤怒的冲上来，手在乔聆面前挥舞着，指指点点的说道：“你这个女人！自己嫁不好和老公离婚了，就连自己家里的人都要害，韬韬和你不都是一个爹生的啊？他是男孩子，家里的独苗，你也就是一个赔钱货，别说让你做手术，就算让你替他去死也没什么过分的！”
她就这样说着，仿佛还不过瘾，还上前一步伸手重重地推了乔聆一把，把乔聆推得一个踉跄，止不住的退了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