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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该死的温柔



        尚瑜无声地叹了口气,却装模作样地摸着她的秀发,低声戏谑道:“再哭就和格格一样了。”

        蓝希环这才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急忙一手推开他,背过身跺了跺脚,娇嗔道:“你才像格格!”

        尚瑜接口笑道:“嗯,不像格格,像红眼睛的小兔子。”

        蓝希环回头斜眼瞪了他一眼,但想起自己两眼泪汪汪的,羞得急忙捂住脸,跑回房间了。

        尚瑜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不经意间露出的玉手,眸光渐浓。

        她回到房间,意外地发现尚瑜跟在她身后,忍不住气恼道:“你进来做什么?”

        尚瑜不答,一边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边手取了药膏,在她细嫩的小手上涂了一层又一层,直到她整只手都白花花一片。

        蓝希环愣愣地瞧着他的动作,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如此温柔。他涂完药,又从包袱里抽两根原本束发的缎带,在她手上绕了一层又一层再一层还一层......

        蓝希环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从春葱般变成面团样,连她都以为自己是重大伤残之后,终于明白了——他不是温柔,他根本就是笨拙!

        尚瑜包扎好后,顺手打了个结,可不知道为什么,打歪歪扭扭的,随时会松开。

        蓝希环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兄长大人,蝴蝶结不是这么打的。”

        他不满地抬起头,没留意手中的动作,一拉,变成了死结。

        蓝希环两汪秋波似无辜地地盯着那根缎带,低声咕哝了一声:“好丑!”

        尚瑜看着她一双像粽子手,也不知道是尴尬还是其他,两颊微微发红,把头一扭,拿起她的包袱:“别这么多废话。”

        蓝希环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声道:“兄长大人,我们换个马夫好不好?那个马夫可能有问题。”

        尚瑜意外地挑了挑眉,淡淡道:“马夫已经失踪了。”

        蓝希环怔了怔:“他叛逃了吗?”

        尚瑜摇摇头道:“被灭口的可能性大一些。”

        蓝希环猛地停下脚步,“兄长大人,这就是您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高调的原因吗?”让全城人都去找她,还如此大张旗鼓地包下客栈宴请所有参与帮忙找她的人。

        尚瑜顿了顿,什么也没说就出了客栈,阳光在他身后洒了一地,他的侧脸却隐藏在阴影中,幽暗如深渊。

        蓝希环气恼道:“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不要什么都瞒着我!”她这句话说得极大声,中堂里的酒客纷纷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她,不时发出呵呵的笑声。

        尚瑜回过头,表情似乎颇为无奈,但眼里却带着严峻的神色:“你才十二岁。”

        蓝希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低着头便往外走。中堂里的酒客半醉,也没留意他们的神色,尽自笑道:“十二岁不小了,小孩都会打酱油了。”

        一路上,尚瑜只是瞧着窗外发呆。蓝希环缓缓叹了口气,捅了捅他的肩膀:“我不是故意的。”

        他回过头,叹了口气道:“你会后悔和我出来吗?”

        蓝希环愣了愣,摇头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微微一笑,拍拍她的头道:“好弟弟,乖乖睡觉,出了事,哥哥顶着。”

        她气闷地拍掉他的手,斜倚在一旁,但木质的墙壁很是坚硬,搁得她腰酸背痛,她心情不好,用枕头狠狠地打了几下墙壁:“没事干嘛长这么硬?”

        尚瑜哭笑不得道:“你靠着我吧。”

        自从她哭倒在他怀里之后,两人的关系无形中进了一大步,没有了以前那么疏离;可再客栈那番话又把他们的关系打回了原点。此时他难得地先开口示好,她抑扬顿挫地“哦”了一声,把头搁在他肩膀上。

        尚瑜一动不动地坐着,风吹动她的秀发拂在他脖子上,有一种微痒,幽幽的香气更是不停地钻进他鼻子。她洗的用的和他都一样,他想了许久,也不明白那香气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

        她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动了动,抬起头来,摸了摸通红的额头,咕哝了一声:“你肩膀怎么也这么硬?”他愕然地抬起头,却见她随手抄了个软枕垫在他肩膀上,又靠着睡了。

        轻柔的呼吸呵在他耳根,麻麻痒痒的,似乎在发热,他伸手想摸摸自己的耳朵,但他最终只是微微扬了扬嘴角,似含有一缕笑意,拿了本书,随意翻开几页,集中精神阅读。

        她睡饱醒来,马车仍然在前行,尚瑜也仍然在看书,她随手撩开帘子,透了口气,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而他们却走在山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不由得担忧道:“兄长大人,今晚要是进不了城怎么办?”

        尚瑜撩起帘子细细地看着四周,少时,似乎闻到了一阵异味,他眸光一紧,反手抱起她如箭般射了出去,只听到身后“嘭”的一声响,马车分崩离析。与此同时,赶车的马夫一个筋斗翻起来,跃到树上,几个回落,飞似的逃走了。

        蓝希环急得挣脱他的怀抱,想把马夫追回来,尚瑜却一把拉住她:“让他去。”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也不解释,淡淡道:“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

        蓝希环打量了一下周围,大树参天,树根横生,有种原始的野性,她不由得皱着眉头说:“这种地方会不会很可怕?”

        尚瑜斜睨了她一眼,“若我们此时就走,前方更危险。”按常理,一般人在这种状况下都会夺路而逃,马夫自然也能想到,谁也不知道前方有多少人马在等着他们;退一步想,若对方回头找他们,在这种森林里,肯定捞不到好处。她一想通,不禁赧然,于是跳回马车里,想把东西捡回来。

        尚瑜见她双手无法行动,自动取了包袱杂物,并顺手牵了马,两人默默地往森林里走去。

        她见尚瑜没有开口的迹象,忍不住先打破沉默道:“这个马夫不是你的人吗?”

        尚瑜淡淡道:“临时雇来的而已。”

        蓝希环脸色一白:“到底是什么人要杀你?那胭脂泪又是什么人?”

        尚瑜不知为何唇畔反而浮起一丝笑意:“胭脂泪是天下消息最灵通的几个人之一。”

        蓝希环更加揪心,着急道:“她出卖了你?”

        尚瑜倒是不怎么在乎,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她能把别人的消息卖给我,自然也能把我的消息卖给别人。”

        蓝希环又怔住了。不管对手买不买消息,尚瑜的最佳选择也只能是买消息,她不由得紧紧握住了拳头,那该死的胭脂泪真会赚钱!

        走到小溪边,尚瑜朝她伸出手:“手帕。”

        她用手肘夹着罗帕递给了他。他挥挥帕子,在长着青苔的石头上摊开,一屁股坐了上去。

        她气恼地跺跺脚,闷不做声地走到溪边。尚瑜见状,又道:“给我打盆水。”

        她回头斜睨了他一眼:“除非你是水盆。”尚瑜一想,也站起来往溪边走。蓝希环趁机跑回来,看了看石头上的罗帕,反正已经脏了,自己也坐了上去。

        尚瑜洗完脸,又讹诈了她一条新罗帕擦脸,优哉游哉道:“珝儿,我饿了,你去找点吃的吧。”蓝希环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举了举粽子般的双手。

        尚瑜蓦然生出一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慨。他无奈地摇摇头,她的手怎么就偏偏在这个时候受伤呢?难道要他出手?

        蓝希环站起来,灵动的水眸含着隐隐笑意,她浅笑盈盈地看着他一脸为难的样子,忽地站起来,蹦蹦跳跳地往马车的地方跑去,她记得车上有个壶,大概能煮点东西。

        这时,一阵“达达”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她心中一动,跃上树,躲了起来。透过茂密的叶子,她只看到数十个黑衣骑士在马车前停了下来,领队一看满地狼藉,大喝道:“被人抢了先,我们追!”他们一跃上马,打马飞奔,很快又远去了。

        黑衣骑士和马夫显然不是一伙人。蓝希环心里一沉,这后面究竟隐藏着多少拨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