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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出走



        难为情了,要是被其他女人知道,自己更是无地可容,她忙抢过衣服,在水里甩了几甩,低头道了声“谢谢”便把衣服捞起来,放在盆里,起身就走。

        那几个女人见她一直回避,反而来了兴致,纷纷伸手拦人:“***,这么神秘怎么行呢?面纱除下我们看看?”

        蓝希环瞅了她们一眼,绕过她,快步前走。走出几步,只听那女人气急败坏道:“站住”

        蓝希环宛若没听见一般,小跑着回去,那几个女人见状,也跟在后面跑,这下,几个女人在营帐中穿梭,五彩的衣服,极其壮观,。

        少时,有人喝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蓝希环抬起头,见是将领,便道:“没什么事,捉迷藏而已。”

        那将领微微眯起眼睛,剐着她,“怎么没见过你?哪个营帐的?”他的语气不像那几个女人询问的态度,几乎是在审问了。

        蓝希环无奈,只得道:“主帐的。”

        那将领冷冷一笑,“主帐怎么可能有女人?”伸手朝她抓过来,她情急之下,滴溜溜一转身,闪到另一边。

        将领见她身懂武功,心中怀疑愈甚,出招更加狠辣,蓝希环见围观的人渐渐多了,急道:“我说的是真的”

        就在这时,有人朗声道:“谁在聚众闹事?”

        那将领停下手,见是苏倾枫,忙行礼道:“回将军,末将见有人闯进军营,还自称是主帐的人,所以……”

        苏倾枫此时身着戎装,尽显英明神武,他瞧了委屈的蓝希环一眼,沉声道:“她是我的人,以后别为难她,也别把她和其他女人当成一样,否则军棍侍候。”

        那将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一听说她是他的人,也没敢说什么,行礼退下了,周围围观的人反而越来越多。

        苏倾枫拖着她就走,“以后别在军中乱走,有事让别人来做。”

        蓝希环满腹委屈,斜睨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钻进帐中。

        床上的尚瑜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她不满地瞅着他,闷闷道:“早知道我就不来了,这里的人好讨厌。”她用内力把他的衣服烘干,把它放回架子上,却见那衣服有一处被割破了,正是心脏的位置。

        她第一反应就是把衣服扔掉。

        但转念一想,尚瑜在军中,衣服应该不会带太多,而且这种天气又不容易干,便又迟疑了。

        看着那块割破的地方,她心里有股强迫症,总觉得不好,寻思之下,她抱着衣服,在营帐中来回踱步。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怎么——办呢?独身出来,她才知道自己原来除了医术,什么也不会,缝纫技术更是糟糕透顶。

        她咬着下唇来回走了一会儿,忽而听见范筒在外面道:“蓝姑娘,我可以进来吗?”自从他知道她是女人之后,说话也不像以往那么随意了,每次都是恭敬有礼疏离地说“蓝姑娘。”

        蓝希环淡淡地“嗯”了一声。

        范筒进门,见她抱着尚瑜的衣服到处走,眼底不由得闪过一抹精光。

        蓝希环见他神情若有所思,讪讪道:“他的衣服破了,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范筒听完,不但没有笑她,而是致歉道:“对不起,我疏忽了。我立刻补好。”这原本是他的职责,他却由于战事,没有时间打理。

        看着他穿针引线,技术非凡,蓝希环不禁又想起她当护卫时,范筒把墨玉楼当做绣房,天天在里面给她和尚瑜裁衣。

        最可怕的是,还让她试衣服,“担任”尚珝的那段时期中,她穿的衣服没有一件重复,全部出自范筒之手。

        衣服很快补好了,蓝希环凑上前一看,顿时咋舌,他不但把那被隔开的地方补好了,还在上面绣了一道长而精致的图腾,华丽又张扬。

        范筒得意地拍着胸膛,正想吹嘘自己一番,却听蓝希环嘴里吐出“裁缝”两字,只好硬生生地把话吞回去了。

        见蓝希环托腮瞅着他,他微微叹了口气,又道:“蓝姑娘,有些事我不知该不该说。”

        蓝希环诧异地瞅了他一眼:“你说。”

        范筒叹气道:“这段时间,也许你不知道,这段时间,爷一直在疯狂地找你,在暗中看着你,却不敢去找你……”

        蓝希环眼里水汽氤氲,但她不愿被范筒所见,遂撇过头道:“我知道。”自从她出了药王谷,一直有人跟着,睿王府的、水墨城的,  有时候尚瑜也在。虽然她不知道他在哪里,但她可以感觉得到。

        范筒并不觉得意外,絮絮叨叨又道,“他最近精神恍惚,有时他做梦也能听到他在喊你的名字,我听了也觉心酸,那日,若不是……他也不会中了暗算。”

        蓝希环听得心酸,却淡淡道:“所以,你是说我害他成这样吗?”

        范筒一急,有些语无伦次道:“我……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爷他,他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你即使要考虑苏将军也要等爷先醒来,我……我求你了”

        以前在墨玉楼之时,她和范筒的关系也是不错的,他的话虽然多,却不假,只是……她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笑道:“他只是我的前一个病人而已,你想多了。”

        范筒急道:“爷真的是真心的,只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那日,我还记得他说,他一生中对不起的人,除了他家,就只有你……你知道吗?他……”

        蓝希环不想再听他絮叨,负气地扭过头道:“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范筒窝了一肚子话到了嘴边,见蓝希环下逐客令,只好硬生生地把话吞了回去,讪讪退出营帐。

        蓝希环幽幽叹息着坐回尚瑜的床边,抚摸着他瘦削了的脸颊,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他们这样兜兜转转,为的是什么?

        要磨出契合感吗?还是,什么也不是。两人相识之始,她便有意识地避着他,不是因为他是睿王,而是她感觉这个男人太危险;在后来两人独处的时间里,她一直扮演着“小dd”的角色,虽然说她性格本身如此,但在他的“yin/威”之下,却一直小心翼翼……直到后来,在各式各样的矛盾中,两人都露出了真面目。

        他们是同样的人,他们同样理智,同样自持,同样背负着太多。他是睿王府之主,肩负着睿王府的一切;他是他家中唯一的男丁,必须为自己的家庭负责。而她是药王谷谷主,有着自己的使命;她还是她母亲的希望……他们都无法撇开自己的一切,单纯地为对方。

        错不在他,亦不在她,她伸手抹了一把泪水,他们只是不懂得抑或是没有办法为对方着想,他们只能沿着自己的路走下去。即使那两条路是平行线,永远不会有交集。

        他们就是可以这样狠。

        第三卷  112  出走

        “本来一直想拿你开刀的,没想到竟会成真。”她白皙的手指在他脸上跳动着,想着不禁又叹道:“兄长大人,只要你好了,就什么都好了。”

        这几天,他似乎好了不少,睡得浅的时间里,不时能听到他在梦呓中喊着她的名字,应该是快醒了。但她心里也忐忑不安,既希望他能快些醒过来,又希望他不要这么快就醒,因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如果他醒了,她该何去何从?

        沉沉叹了口气,她的指尖落在他的唇上,他的唇相比前些天,已经红润了许多,但略微干涩,想了想,她俯身在他唇上轻轻点了一下,“再……”那个见字,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打开药箱,她开始清点药瓶,这些天来,用药之多,超乎了以往任何一次,短短几天,她的箱子就空了一半。

        把空瓶都放回原位,她关上箱子,趁着没人,悄悄洗了澡,把脏衣服洗了,用内力烘干,放回箱子里,在桌上留一张纸条,便悄悄往外走。

        才刚踏出门,范筒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高声道:“蓝姑娘,你要去哪儿?”

        还是被看到了。蓝希环无奈地回过头,“我出去找些草药。”

        范筒急道:“外面这么混乱,怎么能独自出门呢?你要什么草药,我让军医给你采。”

        蓝希环摇摇头,淡淡道,“我自己去就行,很快就回来。”

        范筒沉思着点点头:“好吧,我让八骑和十八骑陪你去,你等等。”说着,他便回头去找旋风骑士。

        蓝希环见他走后,自己立刻也走人,拿着苏倾枫的令牌,她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出了营帐。

        话说范筒找了八骑和十八骑,让他们跟上去之后,便到了尚瑜的营帐,单膝下跪,禀告这一天的战况,忽而,床上的尚瑜动了动,嘴里竟吐出干涩的几个字:“做……得不错。”

        范筒惊讶地跳起来,欢呼中带着一丝不确定:“爷,您醒了?您真的醒了?”

        他忙倒杯水递到他嘴边,“真是太好了,这段时间真是急死属下了。”

        尚瑜喝了水,口湿润了一些,便想要自己爬起来,范筒急忙托住他的后背,急道:“你小心些,别扯了伤口。”

        尚瑜期待的眼神四处看了看,失望道:“希儿呢?”

        范筒用枕头帮他垫好背部,站起来道:“她说要出去采药,我让骑士跟着去了,应该很快就回来。”

        尚瑜脸色突然变得灰白,手反射性地扣住了范筒的手腕,“不我了解她,她一定是走了,快,备马”

        范筒想起见面时蓝希环那低落的表情,恍然大悟道:“爷,您别急,属下现在去把她找回来。”说着,他站起来,眼角余光不小心看到桌上有几个小瓶子,下面压着一张纸。

        他把瓶子拨开,取出纸,一看就怔了怔,小心翼翼道:“爷,她说午后就回来。”他一面把纸往怀里揣,一面道,“属下先下去查看士兵的伤情。”

        尚瑜定定地看着他,眸光凛冽,“纸,拿来”

        范筒见状不对,急忙往外跑,尚瑜想爬起来,但一下就扯了伤口,他忙一手捂住伤口,沉声道:“范筒”

        范筒三步并作两步地召集骑士,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尚瑜。适逢苏倾枫正要进帐,范筒忙道:“苏将军,你陪一下元帅,我先去——”

        苏倾枫点点头:“好啊,今天我家里送了些点心过来,刚好可以让小环试试。”

        范筒无奈地一拍额头,一个要见蓝希环,一个要找蓝希环,他能怎么办?

        把他拉到营帐角落处,范筒把纸条取出来递给他,“苏将军,蓝姑娘她走了,我求你帮我一个忙,赶紧把她找回来,否则爷会杀了我。”

        纸条上只有六个字:“我走了,蓝希环”  苏倾枫一怔,抬高声音道:“她走了?”

        范筒再想捂住他的嘴已经来不及了。怎么苏倾枫也这么靠不住?那瞬间,范筒恨不得一掌拍烂自己的脑袋。

        果然,他话音刚落,主帐里便传出“砰”的一声巨响,然后是尚瑜微微颤抖的声音:“范筒,备马”

        范筒急忙奔进去,却见尚瑜从来都没这么狼狈过,整个人跌在地上,神情既悲伤又焦急,正挣扎着爬起来。

        范筒忙扶起他道:“爷,您别急,二十四骑已经去了。”


        尚瑜反手抓住他,完全忽略了他的话语,“立刻备马,本王要出去。”

        范筒大急:“你要去哪儿?”

        尚瑜闭着眼,痛苦道:“把她找回来。”

        苏倾枫见他们这样,早已悄悄地溜了出去,吩咐各处的眼线只要一看到蓝希环即刻回报。

        他不只为尚瑜,更为自己,他气蓝希环就这样不辞而别。

        策马奔出军营,苏倾枫很快就见到那抹淡蓝的身影,她提着一个银白色的药箱,在一片绿色的原野中,显得是那么的娇小,那么的落寞。

        他只觉得内心一阵抽紧,没有立即冲上去,反而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蓝希环走了一会儿,觉得累了,便跳到树上休息,由于近几个月在外面的种种经历,让她明白了,高处总比低处要安全一些。

        她坐在树上,晃荡着小脚丫,托腮望着美丽的草地,此时正值春夏之交,美丽的花朵点缀其中,显得分外娇小可爱。

        她灵动的眼睛转了转,见到其中有朵极稀少的花可以拿来当药材,当下便纵身往下一跃,暗运内力将双足吸在树干上,整个人往草地上倾下,伸手,想要把其中最漂亮的一朵摘下来。

        就在靠近花朵的一瞬,她脑海中突然掠过曾经叫尚瑜帮她摘花拔药草的情景,心里狠狠地抽动而来一下,一闪神,竟忘了保持内力在双足上,整个人直直朝地面跌下来,与之做亲密接触。

        蓝希环眼睁睁地望着就在眼前的绿草,因为是头朝下,正以为她会摔得鼻青脸肿时,苏倾枫发现了状况,急忙甩出长鞭,如蛇般缠住她的腰身,再往自己身边一拉,动作一气呵成。

        蓝希环整个人朝空中飞去,他同时也在马背上掠起,伸出双手,精准接住她的身体,回旋卸力,飘然落在地上。

        “怎么会从树上摔下来?”

        蓝希环只觉得背部一暖,下意识地想喊:“兄——”待看清之后,才发现,那不是尚瑜,而是苏倾枫。

        苏倾枫看着她眼里的落寞,那种深深的哀伤,似乎历尽沧桑,隐藏着太多让人看不透的辛酸,就像生在眼中,怎么也抹不去。

        蓝希环见他若有所失,即刻敛了情绪,热烈的抚掌道:“苏公子好厉害哦”

        苏倾枫只是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

        蓝希环巧妙地避开他的眼神,顺势从他怀里滑下来,背着他,走到野花丛边,抽出放在箱子表层为方便取的手术刀。

        双手握住、挥动,银光一闪,花朝空中飞起,她伸手精准地接住花枝,才把手术刀插回药箱中。

        “杀鸡用牛刀吗?”蓝希环注视着脆弱的花朵,讥诮地弯起了嘴角,孤单的背影宛若一场倾城的寂寞。心,薄若蝉翼,重拾的刹那只剩下浓浓的悲痛,无法磨灭的伤。

        苏倾枫故作不见她的哀伤,朗笑道:“那朵野花知道你为它而从树上跌下来,就算被制成毒药也瞑目了。”

        蓝希环心里一松,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但又觉得自己这样很奇怪,不禁又板起脸道,“你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