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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连城听完,嘴角扬了起来,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寂寥的夜,一个身影迎风而立,斜月初升,照在劈日的剑尖上,如一弘碧水。这样寒凉的秋夜,连惑了无睡意,这多年来,他心中的苦楚无法倾诉。最爱的那个人,他默默地送她离开,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一种怎样撕心裂肺的痛。

抬头看向天空,相伴的两颗赤星依旧闪亮,她……就要回来了吧!可是心已不在,他再也找不回当年她那颗赤子之心了……

突然间,剑光飞舞,带着的火光,如同晚秋枫叶的颜色,艳光流淌,掠过惊骇的眼,剑气狂啸而过,带着惨厉的叫声。连惑清亮的眼睛骤然间变成血红,映着山谷天地间凄艳的光彩。一切的刀光剑影都在那抹凄艳的红色中席卷而去,留下的是天地间深深的哀伤。

自与她在西泽北城分别的那一天起,风佑——这个名字如刀一样的刻在了心上,就算谁都可以赢得这天下,也唯有他不可以……

“参商是二十八星宿里面的两个,知道二十八星宿吗?其中参宿共有七颗星,最亮的是参宿四和参宿七;商宿也称心宿,共有两颗星,最亮的是心宿二……”

连城和那加并列仰躺在船头,仰望浩瀚的星空,听那加说着点点,他纤白的指尖兴奋的在空中划着圈,仿佛要将每一颗星星都解说一遍。

“那……北落师门呢?那加,说说北落师门吧!”

黄昏时,大家都打破了陌生的尴尬,连城发现那加真是个爱笑的男孩,他说:

“我叫那加,和你同年,你无外人的时候就叫我的名字吧!我喜欢你!”

连城和他聊久了,知道他喜欢研究一切别人不愿意废脑去想的事,就像为什么花有花期,为什么鸟儿迁徙,为什么昼夜更替,为什么岁月流年往复,一去不回头……

“北落师门啊!你看南方天空中,最亮的那一颗就是了!那是一颗孤独的星,周围的星光都较为暗淡,只有它一个……”

那加说着声音小了下来,连城侧头看向他若有所思的侧脸。那加忽而侧脸一笑,带着连城的目光看向另一颗较亮的星:

“你看那颗白色的星!越来越亮的那颗!那是天狼星,传说中主战的凶星。占星堂的长老们对它似乎很忌惮呢!”

“我原以为天狼星应该是红色的,怎么秋夜也能见到吗,我记得是夏夜里比较常见!”

连城有些困了,并没有多想那加的话。

“恩……历史记载的天狼星的确是一颗红色的星星,可现在的是白色。那是因为天狼曾受一颗红巨星干扰过,随着红巨星的消失,它也就渐渐恢复了本来的颜色……”

连城在那加清澄的嗓音中睡着了,梦里竟到了小时候的雾江,遥遥的小桥,如织的烟雨,金黄的油菜花,温洵的风,欢笑追逐自己的哥哥……

清矍的面容渐渐变作风佑,漂亮、潇洒、深情,再无野心与防备。连城与他在沉静中对望着,一颦一笑,一怒一悲,都是那样自然,那样亲切……

佑……

连城轻声呓语,翻了个身,伏在那加胸膛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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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回故土山谷抢婚

“公主,我们就送你到这里,这江岸已是东隐边界,前方不远就是赤山了!”椎抱起连城小心地将她放在岸边,连城知道那加的身份不便随意入境,便在此作别,轻舟远驶,那加站在船头奋力地挥着手,直至江心,忽闻他大声的呼唤:“连城,我们不久还会再见面的!”

那加离开后,连城独自慢慢走进山谷,离开风佑,心里有种无法弥补的怅然若失,但明白自己和他再也无法回头,他给自己的爱情,就如这群山里的云雾一样,虚无飘渺,而且自己也终于明白,女人对男人的价值,或许永远抵不过他的事业。连城从楚毓口中听闻他早年纵横杀场的故事,那些腥风血雨的岁月连城从未参与过,甚至从未了解,想来自己与他不过是一个情动的陌生人,他的故事,他的生活,一直缥缈着,也许也终将缥缈下去……

他属于这五陆战场,而不属于自己。那些莲池畔的低语不过是玩笑的誓言,他知道连城放不下,他自己也从没有打算放下。或许他累的那一天自己会回来,会带她走,可是真到那一天,连城的心又会何去何从呢?或许依旧是倾心,也或许结局是相互间在这么多年表错了情,错过了爱……

“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飞来,连城站到一块高石上极目望去,一袭黑色的身影席卷而来,连惑并未带禁军,只身一人骑马狂奔,在他的潜意识里,连城就站在那里,赤水江畔,山谷溪涧,这是兄妹间的默契,哪怕他与她之间横着再多的无奈、误会、伤感也不会改变!

连城站在高处,淡紫色的衣衫,看着连惑远远而来,眼中突然有种涌泪的冲动,于是她大喊了声:

“哥哥……”

声音在空寂的山谷中久久回荡。连惑勒马抬首,只见连城立在云雾袅袅的山间,在山野里孤单的美丽着,那碧色的容颜依旧,见连惑停驻,飞快的在高处向他奔来,然后飞身而起……

轻灵的紫衣在空中飞旋,连城在空中翻转身形,长袖飘浮,像一只紫色的蝶,眼神空蒙中,又看见连惑伸开胳膊抱住了自己,时光如流水般在他们之间倒流了整整四年,她终于又回到他的身边……

北里之南,是鬼王盘踞的苍空之城.再往南,越过云绕雾笼的绵绵青山,翻过那积雪的山颠,便是繁荣的天都。风佑极目远眺,望见烟波浩淼,皑皑雪山.

“王看到了什么?”

身后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风佑微扬起嘴角,一身炫金的铠甲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殇,我又梦见那湖了,好大的湖,比传说中龙族的水域还要广阔,无边无际,仿佛能容纳下整个世界……”


“王不仅仅是梦到了槐江吧,还有谁?”

风佑的身后站着一位伛偻的老者,看穿着像是地位很高的祭司。风佑的笑容淡了下来,目光微垂,看着不远处在雪地中打滚的黑豹,此刻它已不在是当初被人抱在怀里奶气十足的宠物了。

老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时隔数月,王带回的小豹也渐渐长大,但王心中的牵挂却依旧不曾淡下,耳边传来风佑一声清啸,黑豹飞奔而来,修长的身躯,矫健而挺拔,虽不及成年豹一样高大,也足赶得上健壮的雪地犬了,一身墨色皮毛,光亮如锦,风佑叫她“城”,老者明白,这是那女子的名字。

“殇,我梦见她了,想了这么多月却第一次梦见她,我真的很开心……”

“王,您该明白她是要不得的女子,您的一生也不该为一个女人左右。您瞧这连绵的雪山,仿佛天界的尽头,美则美已,但也是空!她也是一样的!”

风佑心中明白,但也不反驳,北里国资源匮乏,一切皆靠外援,北里百姓不得不日夜在矿山里劳作才能换取那一丁点的物资,那高高的雪山不可逾越,无数人曾想翻过去,看看繁荣的世界,却都魄散魂飞,消失在巍巍山麓之中。所以要幸福,要安居乐业,唯有攻进天都,去强占天地留给他们的昌盛!

“殇,你说我该称王吗?”风佑半蹲下身子,抚摸起“城”的脑壳,“城”舒适的躺了下来,喉管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王,您知道我是一直支持您登位的,更何况,那本就是……”

“殇,他也许不是的成功的帝王,但一定是个圣贤的君子!”

“可是王,圣贤救不了北里,也救不了水深火热中的百姓!”

“殇,你让我再想想……”

风佑落寞的转头,群山依旧白头,苍鸟莫度,人迹焉至.山岳静默着,寂寞着,终究不发一言……

六个月后  东隐

凤冠霞佩,大红羽衣,华丽暖轿,漫天飘散的喜乐。

这一天,连城再次出嫁,和五年前一样,满城寂然,乱红飞过,天地苍茫。连城静静的坐在大红暖轿里,没有一丝温暖地和哥哥告别。

一阵风过,轿子的珠帘纷飞,连城想起两月前的桃花坞,想起了柴草屋檐下的风铃,就是那昔日呵,在叮当清脆的声响里,倚在风佑宽阔的胸前,肤如凝脂,手似柔荑,风佑就着自己的手,将美酒一饮而尽,那是什么样的意气风发,轻怜蜜爱?

可如今的桃花坞是不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天边的太阳艳红如血,地平线上有紫灰色的云彩,太阳慢慢西沉,晚风阵阵,黄昏于这一刻终结,黑夜自这一刻交替。

山崖上风佑一只手下意识的在剑柄上轻轻的摩挲着,看着山谷中火红的喜队,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查觉的微笑。

他身后是数百名彪悍的士兵,一个个都有着北方男人特有的高硕身材,粗狂有力,让人有不寒而栗的畏惧。

“王?”

风佑左手一扬,金发在风中张扬,丝丝纠缠缱绻的黄沙.眼里有奇异的光芒掠过沙尘汹涌而入,吞噬万物。缓了片刻,但见他唇角一扬,慢慢吐出一个字:

“抢!”

顿时间,马蹄狂乱,震天的呼喝声响彻了山谷,山脚下那队喜队显然受了惊,人仰马嘶,乱成一团。数以百计的野蛮大汉起着马冲散了队伍,杀声遍野,血色飞溅,身着铠甲的天都士兵将连城的马车团团护住,警惕的注视着这些野蛮的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