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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夫人,我……”

“你别推辞,明天你留下马给我,其他的随你处置,至于我的去处你也别问,好吗?”

那车夫为难的点点头,连城松了口气,示意他离开,他走后的房间阳光也渐渐暗淡下来,连城将身子倒进床褥里,嗅着被面上淡淡阳光的味道渐入沉睡。

“你骗我,英招是你害死的!我恨你……“

轰隆一声,铸剑的青铜炉被谁猛地推倒,耳边是婴儿凄厉的啼哭,那炉中的大火狂笑着肆虐横行,滚滚浓烟怪兽般直窜云霄。

“你骗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那是女子心碎般的控诉,烈火间升腾出一双哀伤的金眸,那眼中闪烁的是什么?

“据比,我风音在这烈焰中起誓,我……”

“轰”一声,街道上传来物体蹦散的响声,连城惊的从床上跃起,屋外也是月夜皎洁,弯弯的月牙悬在天边,只是街道上杂乱的马蹄声叨扰了这份宁静。

屋门外的走廊响起脚步声,连城连忙拉开门,见是小二便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小二跑得有些喘,咽了口唾沫道:“听那些大兵喊什么刺客刺客的,大概是宫里出事了!“

小二边说边把连城往屋里推,说道:“不关咱百姓的事儿,您还是别出来,万一有大兵过来查夜再吓着您!”

连城有些懵了,呆呆地看着小二将门关紧,自己又不知怎么的跑到窗户哪儿往下望,街道上有些混乱,到处都是士兵举着火把在跑,连城心中有种强烈的不安,似乎遇见着明日有什么事端,路两旁探出脑袋的人不多,有几个孩子刚把头伸出来又被家长拽了回去,隔了不多久那些士兵安静了下来,有些散了,有些聚成一堆窃窃私语,又隔了一阵,远处青石板路的泛光处驰来一匹骏马,马上的人一身深色的铠甲,在月下看不真切,然而他的嗓音却让连城一颤。

“都杵在这儿干什么?回宫去!”

“是!”士兵们小跑前行,连城努力睁大着眼想看看那人的容貌,是墨蛟啊,那嗓音是记忆中甚少的威严。连城突然有种落泪的冲动,在这举目无亲时刻,他的声音是那样的珍贵而温暖。

就在泪水将落的时刻,马上的墨蛟猛然将头抬起,直直的盯着连城的方向,连城大惊,忙缩回头将窗死死关紧,然后倚靠着窗棂剧烈的喘息,黑暗中,连城听到自己心房狂乱的心跳,内心矛盾到极致,既想看他,又怕见他,时间一寸寸流失,连城竖着耳朵听楼下店门的声响,等了许久许久,直到夜深沉也未有动静,连城长长舒了口气,走到桌边点燃烛火,角落里搁着一块模糊的铜镜,连城端着烛台靠近,伸手摸了摸一张素颜男装的脸,应该没认出来吧,心里喃喃,熄了烛火继续倒进床褥,可不知为何,一种淡淡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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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建安寺,以后会是某个男人出家的地方

深陷困境巧遇贵人

“老人家,怎么不见这赤水畔的船家?”

“打仗了,怎么会有船家?这位公子,你在说笑话吧!这赤水畔的禁行令已经发了半年了!”

“那……渔民怎么办?总有渔船吧!”

“改行喽,要不然早饿死了!现在这赤水啊,只有军船可以过啊!”

“谢谢你了,老人家!”

连城道完谢,闷闷地牵着马儿往回走,原本到了赤水以为与东隐也只是一步之遥,不曾想竟是这样。战争扰乱了民生,分离了亲人,游离了人情,仅仅也只为那鲜少人的野心。

回头路,越走越远,越走越长。

阳光穿透树的枝头,影子随风摇曳,越来越疏离,越来越清浅……

连城的脑子被塞的满满的,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走在空旷的路面上,竟无法集中去想自己的下一步该去何方,北里、天都……天下这么大,竟没有自己可以容身的地方,于是只有混沌的向前走,过城门,步入拥挤的街道,隐身于之人群中。

身子被猛地撞了一下,连城吃痛,本能的弯下身来,忽觉手中一轻,向下一看,那包裹已被人顺了去,连城忙直起身喊:“抢东西了!”

顺着涌动的人潮,连城看见一个瘦小的背影慢慢隐去,再看周围的人,也只是怜悯的看着自己,顺带捂紧了自己的钱包,没有要帮忙的意思,连城的嘴角微微抽搐,也只喊了那么一声便停下来,看看手中马匹的缰绳,轻叹一口继续向前走去。

城南一处当铺内立着一个青衣瘦小的身影,店老板不耐烦的翻着账本,不愿多看眼前这个衣衫陈旧的少年。

“五两!”

“怎么才五两?老板,这可是北里的战马!”

“五两,当不当吧!”

连城气得微微发抖,看着老板绿豆般的小眼,索性牙一咬,负气道:“那我不当了!”

老板显得有些意外,忙叫住转身要走的她,嚷嚷道:“好了好了,八两,最高价了,你不信问去,这北里的马是谁都能要的?让官兵知道我还得接受盘查!”

连城转过身,仔细想了想,最后轻声应道:“好,就八两!”

出了当铺,头顶的阳光照的连城有些昏眩,肚腹中传来一声不雅的响声,握了握口袋中的八两碎银,连城无奈地笑了笑,压低了头上的帽檐向着街道深处走去。

北里

雁北行宫的温泉内,风佑仰面而躺,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与水波融为一体,健硕的胸膛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却不减这具男体的美感,反而凸显阳刚。

“侯爷!”

一名将领单膝而贵,低头恭敬地不敢直视浴池中的人。

“怎么样了?”风佑懒懒的嗓音响起,眼眸半闭,遮盖了那双让人失魂的蓝眸。

“照侯爷的吩咐,暗中安全送达天都!”

“嗯!”一声闷响从风佑的喉间发出,他翻转过身,将脸侧过枕在自己的手臂上,那声闷响又辗转成轻叹,随着水流幽幽散了开来。

“侯爷!”那将领似乎还有话要说,风佑轻声说了句:“讲!”

“天都那边派了人过来,说是要侯爷献上圣兽的血!”

风佑闻言哗啦一声从水中坐了起来,冷笑道:“那加那小子真的要死了吗?”

“听说病情不妙!”

“那好啊,派人去回话,就说一碗血换北里通天都的商道!”

“这……”将领有些为难,自从北里和东隐一战后,天都几乎封闭了所有来往的商道,不论水路陆路,这在资源丰富的天都也许不算什么,但对于物资及其匮乏的北里,无非是致命的打击!

“一条商道换天都帝王的命,他们赚了!”

风佑冷哼一声从水中跳了起来,拿起衣架上衣衫,忿忿地离去。

走过雁北的枫林,风佑沐浴在林间斑驳的阳光里,又想起她离开时的脸,那欲言又止的神情以及眼中的伤痛。然而自己流于指间彷徨的日子也时刻提醒着他一一她并不爱我。

抬眼远望,生命里多少个秋,能像此刻细细品味,那些离去的人也终将会成为飘零的往事,在如水一般的时间里一段段走失。走过冬季,走过喧嚣,再醒来时,怕已是物是人非……

丫头,我能做的,也只是送你离开……

天都茶馆

“客官,您又来了?”

头戴草帽的少年点点头,问道:“今日可有倪老的书?”

“有的,有的!客官里面请!”

连城被小二引来坐下,点了壶廉价的茉莉香,低着头耐心的等,不多会儿便有一名白须老者上的台来,醒木一拍,一身玄衣衬得他更加精神利落。台下顿时一片掌声,连城双目一亮也直起了身板儿。

“今日我们接着上一回,说这俳优之乱,昨天我们说到这伶人因觊觎帝王陵寝的珠宝,利用太后的感情想要探得地宫的所在,但地宫的大门可是随便就能进的?这里头有条件!”

白须老人故意一顿,笑看着底下的宾客道:“这帝陵地宫的大门啊,有四个玄机,分别需要摆置四种圣物方能打开地宫之门!”

“那些圣物啊?”低下有人耐不住的问。

倪老一笑:“四个圣物分别属于五陆除天都外的四个国家,其中南阳的是紫玉金檀木雕琢的朱雀图腾,西泽的是炽焰兽雕,北里的是月魄金螭尊!”

“那东隐呢?”有人高声问,倪老神秘一笑,叹息道:“那帝陵内珍宝无数,听说还有上古神器以及天宫流传的《神罚录》但之所以没有人能进入就是因为东隐圣物的失传!“

“啊?!“台下一片惋惜声纷踏而至,连城坐在角落里脊背僵直,目无表情地盯着身前的一碗茶水,台上的老者还在说些什么,可她再也听不进去,前尘往事都在脑中串了起来,想起刚与风佑相识时他用咸鱼掩饰紫玉金檀木的香气,想起十八岁归宁时在华章殿的邂逅,那时的他,怕也是来皇宫找圣物的吧!原来他早就知道地宫的秘密,不,甚至说比她和哥哥知道的还要多,如果说哥哥要的是那本《神罚录》,那么他要的是什么呢?

“啪“醒木一敲,倪老洪亮的声音响道:“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连城激灵了一下,回过神来,起身木木地往外走,身上还有不到一两的银子,这几日的食宿她已尽量减到最低,但听闻茶社里说俳优之乱还是忍不住的进来听,心里总觉得这其中有跟自己身世有关的东西,特别是在得知那名伶人也有一双金色眸子的时候,连城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但满足好奇心是有代价的,就像现在,连城站在街角看着对面热腾腾的包子发呆,肚腹里的声音已太过熟捻,以致早已忘却了平生所食山珍的味道,连城像又回到自己的童年,那些颠沛流离的日子,只是那时有哥哥的呵护,想起连惑,连城的泪又要掉了下来,她这一生终归还是碌碌的,帮不了哥哥,也对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