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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画中人几乎□的侧卧在水边,身上只罩着一件透明的粉色轻纱。细腻洁白的肌肤被染上一层淡淡的浅粉,□的乳房有些侧倾,轻纱下,粉红的乳晕越发的明显。修长的双腿交错着叠在一起,中间一抹淡淡的黑晕悄然探出。一腿微曲,一腿伸在池边,玲珑的脚跟儿搭在岸边,豆珠儿般的五指微微张开着,挑逗着水中模糊的倒影,颇为自得其乐。那女子星眸半闭,樱唇含笑,半枕着自己的臂膊,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最是腮边的醉红,平添了一段风流慵懒。顺直黑亮的头发沿着娇美分明的轮廓流进水里,四散开去。几朵零乱的花瓣黏在她的身上身下,还有一些在水面飘洒着。

风从敞开的窗户柔柔的送进来,地面一片狼藉,几张碎纸晕满不同的色彩刷拉拉的飞着。依稀可见都是一样的画面。范梁闭上眼,低低的呻吟着,在一波波的快感中,仿佛又回到了昨天夜里。

他记得清楚,就在红袖客馆的后院。踏过垂花门时,即使隔着光影不定的水面,他也能一眼认出躺在轩中戏水的女子。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怀沙,柔,媚,静,妖……那具胴体仿佛会说话一般,微笑着,慢慢的移动起来。

这,这不是怀沙!是谁侮辱了他的女神!

他记得,十四岁那年,他昏昏沉沉的从红袖客馆出来,路过校场的时候,突然听见一片浑厚的喊杀声中有一丝不同寻常的沙哑。然后,他抬起头,在不远处看见一个女子从枣红马上矫健的跳下来,四肢修长有力,充满了动感,汗水顺着她栗色的皮肤滑下,好像一朵毁灭的火花,嗤的一声,在他心上烧了一个大洞,再也补不上了。

他爱上这种感觉,在浑浑噩噩的生活中,突然看到了光明。怀沙是他头上的太阳,令他终日焦渴,渴望不可及。而他是只可怜的飞蛾,除了疯狂的接近,从没想过离开!

在南阳,在天都,范梁知道再也不可能有人能给他这样的感觉。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希望把怀沙抱在怀里,狠狠的爱,把自己完全笼罩在那片光明里,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然而,当这个机会终于来临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最先想到的,竟是除掉身边那个侮辱怀沙的人!媚姐还在得意着。范梁却阴沉了脸,低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媚姐哆嗦了一下,嘴里也小心了几分:“这是丫头捡的,逃荒出来,我看还不错,就留给范爷品鉴。”

范梁眼皮也不抬,看着水面说道:“你给她用什么药了?”

媚姐嘿嘿一笑,“范大人,您别急。我保证这丫头绝对合您的胃口。只是,能遇上她也是我们的缘分,我和小红的后半生都指着她呢!”

范梁道:“还有谁看见了?”

媚姐愣了一下,还是答道:“没有什么人看见,人是醇杏刚带回来的。”然后,带着讨好的笑容道:“范爷,这丫头刚泡了贵妃醉,正是好时候啊!”

范梁冷冷一笑,顺手带上院门,低声说道:“你可知道她是谁?”

“啊?这……这位是——”

范梁点点头,声音愈发温柔:“媚姐,你这么漂亮聪明的女人,为什么要这么贪呢?好好的住在这里不好么?”手指凉滑如蛇,缠上媚姐的脖颈:“她就是千乘候长公主易怀沙。我的——女神!”

媚姐越发的恐怖,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范梁眼睛泛红,声音嘶哑,手上青筋绽露:“她永远不属于任何人!”

咯——,一声脆响,媚姐的脖子软软的耷拉下来,竟被范梁生生拧断。怀沙似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向这个方向招了招手,又软软的趴下。

范梁深吸一口气,快速走到外面,把醇杏叫了进来,生生掐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烧了红袖客馆,带着怀沙趁乱离开。怀沙在药力的作用下昏昏沉沉,服帖的躺在范梁的怀里。

这……可能是他们这辈子最近的距离了。

低低的泄了口气,范梁终于瘫软的趴在床上。一甩手,一张皱皱巴巴的纸从身下飘飞出去。

送怀沙回府后,自己跌跌撞撞的跑回府邸,怀沙的样子不停的冲撞着他的大脑和身体,让他近似疯狂一般的自虐着。

一场大火,把红袖客馆烧得干干净净,得月楼和它的主人也在那场大火中焚化。但是范梁的心已经填的满满的。那个真实的血肉丰满的怀沙不仅靠在他的肩头,也充斥了他的心房,再也容不下任何替代品的艰涩和虚浮。纵然是回忆吧,也也胜过赝品。

更何况,他还有一张张丹青传神,长伴身侧……

范梁抱着锦被,翻了个身,光裸的长腿伸出被子外面,想象着怀沙的样子盯着自己的脚看。突然呵呵的笑开了。这是他和怀沙共同的秘密呵,世都墨鲛都不知道。

墨鲛是未婚夫又如何?范梁看着轩窗外波光粼粼的水面,一滴眼泪慢慢滑出。

“怀沙……”范梁轻轻的呢喃着这个名字,唇舌间缠绵不绝。

你是我的,我会陪着你,直到永远……

番外-缘浅情深事事空

——“怀沙,你也是蛟人?”吃惊的女人,睁着大大的美眸看着眼前沉默早熟的小女孩。

——“怀沙,我们蛟人,根本就不应该离开海啊!你看,这珍珠海口据说有个海眼,我们的祖先就是从那里来的,却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女人看着宽阔平静的护城河,似乎看见了什么久远的圣物。宽宽的衣袖迎风猎猎作响,双脚却牢牢的固定在地上。在飞与不飞之间,是无可奈何的悲哀。

——“怀沙,”丑陋的蛟口散发出浓烈的臭气,“墨蛟就拜托你了。”

——“怀沙,蛟人只属于大海,却不得不为这里的人洒尽最后一滴血。不要爱啊……”颤抖的尾音消散在风里。

落红

怀沙从怀里掏出一串晶莹的珍珠,在手心摩挲着。此刻的千乘候府,酒香弥漫,堆叠的蜡油仿佛努力覆盖最后一抹微光。怀沙的身旁放着七八个东倒西歪的坛子,辛辣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今日清晨,南阳皇后被虏,国主宣布封闭城门,秘而不宣,仅由老臣万俟延带着一队精骑秘密搜寻,此事对南阳来说是一件奇耻大辱,国主震怒,怀沙等人原本计划的退婚也便搁置下来。

但今日墨鲛在殿中的失态已使国主起了疑心,万俟延更是借机百般盘问,现下之计,为了不使墨鲛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最好的法子也就是让他赶快离开南阳。

一口饮尽杯中残酒,怀沙靠着桌沿痴痴地笑,世事总是这样,非让你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做出最不该做的事。此时退婚会有什么后果?怀沙仿佛已经看到那高高扬起的屠刀,一切都是命数!

“没想到声名赫赫的千乘侯也是一个酒鬼!”敞开的窗户里蹦进来一个人,却是左世都。软银袍子,腰间的束带稍微有些凌乱,看得出,来的匆忙。

易怀沙打量了他一会儿,把玩着酒杯漫不经心地问道:“有事?”

左世都上下看了她一眼,“哧”了一声,“你挺好的啊!我还以为要给你收尸呢?”

怀沙的声音波澜不兴:“明天吧,明天给我收尸。”

怀沙垂下眼睑,看着手中的酒杯微微上扯嘴角,令人压抑的沉闷游离在夜室中,溶于死一般的沉默!

过了好久,左世都才低低出声,“你明天真的要去?怎么解释?”

易怀沙道:“就说我是冒充的。王妃生产的时候,婴儿已经死了。为了安慰王妃,嬷嬷才想出这个李代桃僵之计。连侯爷都瞒过去了。”这样说,责任或许只在她一个人身上,何况这些人都死了,万俟延就算想追究也无从说起。

“那你呢?”左世都冷森森地问,“他们会怎么处置你呢?就算墨蛟是护国太子,你算什么呢?蛟人到现在除了墨蛟和他的墨骑,蛟女已经都没有了。”

怀沙不说话,她想起国主曾经提到过,至少应该让墨骑延续下去。

或者,她也许不会死,而会成为一种生产工具,将功赎罪吧!

怀沙不语,隔窗望去,窗外是一树淡紫,一树婆娑;一树沧桑,一袭落寞……

左世都气急败坏的走到她的面前,怀沙的沉默和可能的结果让他莫名其妙地心烦意乱,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难道你真的那么喜欢墨蛟?愿意为他牺牲?”

易怀沙站起来,立在他的面前,默默的打量他。这个男子一直和她作对,却是第一个想到她可能面临的危险的人!一股暖流缓缓在心底划过,明天会死吗?那今天呢?

蜡烛明灭摇动,昏暗的烛影中,怀沙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左世都被她看心慌意乱,忍不住想逃跑,却一步也迈不动!

怀沙露出浅浅的笑意,伸手摸索前襟的盘扣,华衣件件落地,露出白如凝脂的肌肤,不到片刻,便□裸的站在目瞪口呆的左世都面前!

“我不想留下遗憾,告诉我男女之间的事情!”

易怀沙的眼里没有了平时的沉稳和自信,她象一个小孩子,微带惶恐和不安的看着左世都,稍稍有些颤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恳求,仿佛也只是一个简单的恳求。

左世都艰难的咽了口吐沫,下腹涌动的欲望让他不得不承认怀沙的美和自己对她的渴望!

“这会对不起墨蛟的!”

怀沙向前迈了一步,贴进左世都的怀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不会。我不是他在乎的那个人!”

双臂攀上他的肩,花瓣般的红唇为他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