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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麦青姐便注意到了蔡老板脸面上左一块右一块的白布包,忙着说对不起,我知道叶业年把你打得太过份了,但是他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能不能原谅他一些,不要去告他了。只要你不去告他了,你还有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你的!说完了这话她都有点不相信这话是从自己的嘴里说出去的,紧张地咬住了嘴唇。蔡老板正拿着一杯饮料过来,还打算给她呢,听了这话就不给她了,还死死地盯着她看。看着看着,蔡老板就激动了起来,猛地一甩手,将那杯饮料砸到了地上,大声地吼道,操你妈!上前一把将麦青姐从沙发上抓了起来,说,你给我站起来!麦青姐吓坏了,站到那儿腿都哆嗦了。蔡老板气呼呼地说,我明白你话里的意思,你当我蔡老板是什么人了!你们这些大陆人怎么竟会琢磨这心思呢!我蔡老板喜欢女人,女人有得是!我蔡老板从来不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来搞女人!你到外面去打听打听,我蔡老板再好色,也是挺有人样的!我蔡老板就这一次,喝多了酒,干了不该干的,说了不该说的,挨了一顿修理,我也知道是自己的不对,别说被人家打了个鼻青脸肿,就算是被人家打了个半死,我也不会跟人家计较!

麦青姐听得可放心了,嘴上都忍不住地叫了起来,高兴地说了,哎呀蔡老板,想不到你是这么一个大人大量的人物,这下子叶业年可算是撞上好人了!又满怀希望地向着蔡老板问,那你不会再去告叶业年了吧?蔡老板听了这话才泄了气,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面,低下了那个大光头,长吁短叹地摇起了头来。麦青姐才放下的心又紧张起来。蔡老板说,我就是为这事找你来的。我就想告诉你,不是我想着告叶业年啊,是有人在背后逼着我告他啊!麦青姐还不明白,说,叶业年没得罪其他的什么人啊?蔡老板说,是啊,我也觉得叶业年没怎么得罪人家啊,可人家就觉得叶业年得罪了他了,我也没办法啊!人家就是一个小人,小人就是一点也得罪不起。不管你是多有本事的人物,碰上了小人就要倒霉。就像是那水浒传里的林冲,就碰上了一个高衙内,就被逼上了梁山啊!这就是中国的小人问题,我以前不来中国,不知道什么是小人,现在来了,可算是明白了,中国还真是有那样的人物……

蔡老板费了好半天才道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叶业年闹事的那天,厂子里来了一位高干子弟,这家伙的岁数也比叶业年大不了多少,尖嘴猴腮的还长着个猪脑,但是仗着家里人的本事,照样地能够大学毕业,博士硕士的想拿就拿。他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还以为是天之骄子了。成天的也不干事,就在这城里东游西逛地玩。那天他玩了半天的游戏机,将兜里的钱都输了个精光,就跑到了厂里,找他那当科长的舅舅要去。赶上了叶业年闹事,他也就凑在了那儿去看热闹。叶业年一拳头打得茶杯乱飞,碎玻璃都散开了花了,刚好就有一小块碎片落到了他的脸上,在他的小猴脸儿上面划了一道小口子。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拿一块创口贴粘一下也就行了。偏偏赶上这小子从小到大,脸面上都是没受过伤,没见过血的。他就觉得快要了命了,差点就要被叶业年害死了的。回到家里就对着自己的妈哭上了,把叶业年说成是一个野兽一样的人物了,觉得叶业年罪大恶极、罪该万死了。还要他妈把防暴队调出来,去将叶业年枪毙了,要不然他就不敢在这世界上活下去了。他的妈也真是心疼了自己的这一个儿子,搂着抱着地安慰这儿子,一定要为他出这口气,严厉地处罚叶业年这个恶徒,才将她儿子给哄得安定。但是她也不敢真的去把叶业年给毙了,还是讲了一点法制,搞了一些手段,就要蔡老板将叶业年告进大牢了。蔡老板本来就不会干这缺德的事,起先还一口回绝了,但是后来一打听人家的来头和身份,还是得答应了。因为他有好几个投资的项目都还掌控在人家的手里,要是人家替他把这几个项目搞砸了,他就得破产了,破产是很可怕的,破产的结果可是他更加接受不了的。

麦青姐听得可绝望了,想不到蔡老板让她高兴了一阵子,最后反而是没有一点点的希望再去救叶业年了,急得眼泪又下来了。蔡老板说,你先别急呀!这事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让我这么办,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事,对于这样的事你最好的办法就是找新闻媒体将整个过程都抖出来,让它见见光,让大家评评理,他们也就不敢再搞下去了。不过这事已经有了上层领导的参与,一般的记者就不太敢插手了,你最好能找到一个能信得过的记者……麦青姐还没等他说完就叫起来了,说我要找伊佳艺,我要找伊佳艺去!很后悔自己这几天都糊涂了,怎么早没想到要找她呢。蔡老板看出了她的喜色,说,难道你认识大名鼎鼎的伊佳艺?麦青姐说,她是叶业年的好朋友啊!蔡老板听得都跳了起来,兴奋地说,可了不得了!这下子咱可要让那帮龟孙子往枪口上撞了……

伊佳艺刚从外面采访回来,还没了解到叶业年的情况。整个人都觉得忙坏了,可想着要好好地休息上一阵子了。又想着要跟男朋友约会,又想着再到乡下去找叶业年玩玩。正坐在办公室里左思右想地抛着硬币,不知道选哪一样好呢,就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人家只在电话里问了,你是伊佳艺吗?伊佳艺说是,那边就讲了,叶业年出事了,他有一个朋友想上来找你,在下面被人拦着,进不来,你快下去看看。伊佳艺听了可着急了,匆匆忙忙地就往下赶。

其实那个电话就是蔡老板打来的。麦青姐不知道像伊佳艺这样的大人物不是想见就能见着了的,到了电视台,怎么说人家也不让她进去。她才又打了蔡老板的电话求他帮忙。蔡老板借着关系,才好不容易地将电话打进了伊佳艺的办公室。

伊佳艺在下面找着了麦青姐,急不可待地将她拉进了会客室。麦青姐可觉得见到救星了,来不及坐着就说了,叶业年被抓起来了……自己就紧紧地抓着伊佳艺的手,哭出了声。伊佳艺听得心里一沉,看着会客室里没了别人,就把门也关了起来。麦青姐才接着说起了整个事件的经过。伊佳艺越听气越不打一处来,恨得牙根都痒痒。好在心里也没先前那么紧了,知道了这件事情自己完全有能力摆平,还叶业年一个公道。

麦青姐临走的时候心情也好了很多,知道伊佳艺是不会让叶业年去坐牢的。伊佳艺就嘱咐她,这件事先别到外面去乱讲,也不要告诉别人她来电视台找过自己。

回到了办公室,伊佳艺还在心里一个劲地死骂,那帮王八蛋,敢动我的叶业年!看我要你们好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想起叶业年就觉得那么亲,见到人家动了他,就觉得人家是动了自己的什么东西。

刑警大队的乔大队长,全名叫做乔天仁,外面都有人管他叫乔青天的,这完全是来自于他那神乎其神的破案能力。他这一次接手了叶业年的案子,可像是杀鸡用了牛刀,自己都觉得过份了点。但是已经有了一位市府的高级领导亲自地给他打了招呼,他也不得不买点人家的面子;又想着自己也即将由他们提名升任为局长的份上,就要更加认真地对待这件事了。这一天他还想着将叶业年那个死不认错的牛头给拧过来,让他乖乖地录上一份口供。手下的人就告诉他来了几个电视台的人,要采访一下他们在严厉打击暴力犯罪,保护外商生命财产方面的有效举措。

乔天仁听了可高兴了,说正好有一个案件撞在我的手里,我要跟他们好好地说一说去。让他们在大厅里等着,我忙完了手头的事就来。边上的几位可等不及了,说,那你先忙着,咱先下去看看伊佳艺去!乔天仁一听,忙又说了,慢着,还是把他们请到我的办公室来吧!这就显示了伊佳艺的非比寻常。乔天仁也爱看伊佳艺在电视上的节目,总觉得在这个女子的身上有着一种琢磨不透的气质,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能令自己不由自主地关注起来,他时长地就会像研究犯罪心理一样,看着电视机,猜测起她的一切,也经常地想到要跟她接触一下,就恨没有这样的机会。这一回,他可算是逮着了。

伊佳艺走进了乔大队长的办公室,所做的采访还是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大家说得都是套话,有一套说一套,自然地也套出了叶业年的案子。乔天仁直板着一张疙疙瘩瘩的脸,将魁梧的腰身挺着,坐得端端正正的,两眼都冒着打击犯罪时的精光,说得有头有脑,头头是道。

乔天仁给人的感觉一直是极端的严肃,他也不会在采访的时候多看伊佳艺几眼,他也知道自己面对着那么漂亮的女记者,应该持有更加威严的形象,以免让电视机前的公众产生不好的映像。

但是一下了班,回到了家里的大沙发上坐着,面对着电视机,乔天仁的眼神就死死地将电视里的伊佳艺盯上了。电视里正在播出伊佳艺对他的采访,乔天仁都没兴趣看自己的表现,只是全身心地要去观察一下伊佳艺在自己面前的反映。凭着他那双久经磨练的鹰眼,他还是很快地觉察出了伊佳艺的异常。不过伊佳艺还没有对他的言谈作出任何批评性质的解说,他还看不出什么猫腻。接下来,电视里就播出了伊佳艺去工厂的访问,厂子里的领导都在说叶业年工作不好,受到了蔡老板的几句批评,叶业年就采取了殴打报复的手段,将好端端的一个蔡老板打成了脑震荡。乔天仁看得还挺满意,觉得大家都在按他的计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