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有这种担心和关心让我感觉震惊!我对人从来都是温柔可亲,却怎么独独跟她那么较真。难道真跟她说得一样,我她了?不行,以后她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要再去管!

最遥远的距离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和死,是两具身躯近在咫尺而心却遥望不及。

石然站在门口疲惫地微笑着:“不让我进去吗?我可是给你送礼物来的。”

礼物?现在没有比不要见到他更好的礼物。

小麦说世间感情除去亲情外还有友情和爱情两种。如果男女之间的情谊超过友情但还未达到爱情,那就是叫做暧昧的第四类感情。讲述友情的电影看多了,评论爱情的故事也不少,可第四类感情到底是什么?要如何维持?无从考证。

朋友之情必然是经过时间的洗练和心灵的交流。曾经我以为自己很了解石然,至少很了解在我面前的石然。他对我单纯而真实,我们之间没有欺骗,隐瞒和利用。可在会所的案子里,无论他是为了帮我还是帮他自己,至少他并没有对我完全的坦白。范妮说我这个叫做吹毛求疵,末末说我那是要求太高,她们普遍认为朋友能做成石然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完美主义不是个好习惯,我们不能对身边的人有太过严苛的要求。但是石然跟其他朋友不一样,他对我是独一无二的,我期盼我们的关系能纯净得像九寨深山里的海子,清澈见底且一览无遗。这也许就是我心底对第四类感情中友情的定义。而事实证明,石然并不能做到。

就爱情部分来说,我也不能完全达到石然的要求。他给我无限温柔和关怀,使我几乎沉醉其中,渐渐对他无比依恋。突然间他又让卫芸出现在我面前,逼迫我措手不及地直视自己对他的感情。或许暧昧对他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但是我却不具备他那样的自控能力。我对卫芸产生了强烈的排斥感,连陈瑞涵都能发现我的醋意,这样的心理早就超出暧昧范畴。小麦总结说我根本不合适陪他玩如此高难度的感情游戏。

有些茫然,我和石然是不是都在用自以为是的方式去诠释我们心中的“恋人未满”?他一定不能体会我的感受,我也不知道要如何达到他的要求。现在我们两人相对而立,心之间却隔着无形的毛花玻璃,谁也不能穿透这层悲哀。

既然不能再伪装,那就退出游戏。我能想到唯一的办法便是疏远他,让我们关系只停留在比普通朋友更普通的境界。

只是太久了,我竟忘记普通朋友要说什么做什么。

侧过身,给他让出一条路。

“你在干吗?”石然发现我衣服上的污渍。

“刚才煎药的时候不小心弄翻了。”我尽量装作轻描淡写的样子,不想再接受任何来自于他的关心。

他轻笑我的粗心,然后自顾自去地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我跟着进去,自然地坐在他身旁。还是跟以前一样,太熟悉了很多举动都出于习惯。

“你喝什么?”纠正错误习惯要迅速,起身站在厨房门口问他。

“你每次给我喝的那种茶还有吗?”他也一样忠于习惯。

走进厨房,烧水,泡茶。

里面是一片狼籍,打碎的药罐和药渣满地都是。狠狠地看着它们,还是发泄不完心里的郁闷,只好拿起扫帚把碎片集中。

“怎么回事?”石然也跟进厨房,被眼前的爆乱惊呆。又突然拉起我说:“换了鞋再来扫,穿着夹脚拖鞋多容易刺伤自己。”

你管我!我几乎要叫出来。拜托别再对我好,我会要得更多。突然想要跟他耍小性子,他是不是也会跟亲爱的一样来安抚我。可是我没立场,现在知道有个卫芸,我再也没办法自然地撒娇。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第四类感情好不好!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要跟人分享像爱一样的友情,骗人得吧!

“石然”望着他的黑瞳,我想对他说四个字。说出来,一切都会向未知方向转变,有好也有可能坏。还是没勇气,不过有个问题我一定要问:“你跟卫芸……”有些后悔开口,不知道真相很多时候更幸福。

“卫芸她……”石然的神色有些犹豫,慧诘如他,当然知道我要问什么。

一秒钟的停顿,地球自转零点零零四二度,我的心以二千四百跳每秒的速度颤抖。想知道答案,害怕知道答案。想逃避,无处可逃。紧张和期待交织在我的眼底,掩饰已经多余。

“她是我的女朋友。”耳边的声音有些清寒,像团雾似的环绕在我四周,渐渐凝固成冰珠,转而吸附在我的皮肤上,渗入身心。

还是一秒种的沉默,地球仍然自转零点零零四二度,我的心却在刹那间停止。

“她很不错。”我的耳骨微震,听见自己的声音中有些刻意的平静。这样也好,我们的友情可以变得更加纯净点。我背对着他,在热水的汽雾中小心地收尽自己的情绪。把泡好的茶放进托盘里,对他说:“走吧,去客厅。”

石然没有说话,在他的目光里有些迟疑。不再看他,也没有兴趣了解他的心,我们真得已经离得太远。

脚很配合石然的预言,肥皂剧地被碎玻璃刺破,热茶烫洒在手上。

看看他,苦笑。

我怕疼,很怕。想拉住身边的人喊疼,只是拉住后就再也松不开手了。

“SORRY,没有茶喝了。”眼泪很不自觉地流出来,撅起嘴最后一次装出很不完美的可爱说:“真得很疼也!”

石然的脸色瞬间变了,却什么也没说。他把我横抱起放到沙发上,又找来药箱帮我拔出玻璃,上好烫伤药膏。

“还疼吗?”他挨在我身边,手臂绕过我的后脖,向安抚猫咪般轻拍我的肩。

“不疼了。”不自觉地向他靠近,蜷入他的臂弯,最后一次借用怀抱吧。

我对他说谎了,其实真得很疼。最疼的在左边,那个冰冷的地方。为什么他的怀抱温暖不再了呢?我身边最后的温度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好多东西都没了,就象是遗失在风中的烟花,让我来不及说声再见就已经消逝不见。

放手

音乐在暖色的客厅里流淌,梁静茹的声音淡然而温暖,缓缓唱叹世间的感情: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後,曾一起走却走失那路口,感谢那是你牵过我的手,还能感受那温柔,那一段我们曾心贴着心,我想我更有权力关心你,可能你已走进别人风景,多希望也有星光的投影,努力为你改变,却变不了预留的伏笔,以为在你身边那也算永远,仿佛还是昨天,可是昨天已非常遥远,但闭上双眼我还看得见。《可惜不是你》

石然把我搂得很紧,他一定已经感受到我的难过。那么久了,任何时候他都是最了解我的。身体在感受对方的温度,哪怕只有残余的点点,总是记忆里的美好。我们都在沉默,有些话问不问出口结果一样。好想时间一直这么继续,永不停止。

“你怎么有胡渣?”脸庞滑过他的下巴,感觉到刺刺的,石然很少不修边幅。

他摸摸自己的下巴,用开玩笑地语气说:“装酷啊!帅不帅?”

这个冷笑话一点不好笑,不过还算能缓和气氛。我很配合地笑笑,然后从他怀里爬出来,总有要割断的那一刻。

石然从衣袋里掏出个包装精美的小盒递给我:“很早订做的,这次去英国就顺道到巴黎拿回来。”

拆开层层礼品纸,Cartier的logo跳进眼底。我会希望是什么?手有些颤抖,盒子的大小绝对不会是手表,可我总不能期盼是枚镶着钻石的订婚戒指吧!迟疑着不想打开,好象盒子藏的是所有梦想的终结。

“你不会不看吧?”石然装出乞怜的语气问道,“为了去巴黎,我今天差点赶不回来。然后下了飞机也没回家就来给你送礼,你要是不看我会伤心的!”

看看他憔悴的面容,带着血丝的眼睛,我突然有点心疼。被石然这样的男人宠着哄着真是幸福并痛苦的矛盾,心里的拿起的刀又渐渐放下,割不断的情丝。

他靠过来帮我一起打开盒子,是条流光闪耀的项链。天主教式的的诵祷长链,细长的铂金链子在胸口处聚成单线,最末端坠着个张开翅膀的天使,神情虔诚。点点碎钻拼成的翅膀散出刺眼着光芒,下意识翻面,看见天使的背面刻着一行字:“AngegardienP12701.10.2006”。

守护天使!原来他什么都还记得。

不愿意去想项链背后的意义,虽然它是如此明显。听说Cartier的首饰都是受到上帝的施福,它们家的婚戒有一生一世的魔法。曾经跟石然说我也希望有人能和我一起被Cartier施上一辈子的法术,只是那时候心里要的是两个圈,如今收到的却是一条单链。

想要拒绝而无法拒绝。刚才的疼痛似乎正在结珈,我用稻草把它们掩盖起来不去触碰。我承认我很庸俗,有多少女人可以在Cartier的订制首饰加男人的温柔里仍然清醒如常。潜意识里我的心又开始动摇,在毒品面前强忍住不想吸是不可能的。耳边有个小小的声音在提醒自己:他有女朋友了,我们再也回不去的。

石然你很贪心,左手握着卫芸,右手却还希望拉住我。这就是你想要的“暧昧”吗?我明知道跳进去就要粉身碎骨,还是那么想引火上身。

手机的铃声在我为自己点火的瞬间奏响。石然接起电话:“喂?恩,你在我家?哦,我已经下飞机了,马上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