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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重生



        楔子

        原来这传说中的孟婆汤也有脱销的一天,姚夏站在奈何桥边的孟婆茶铺旁,看着铺里一个绝色的美人正满头大汗的对着灶台使劲儿的摇着手中的芭蕉扇,不禁心中升起了点点的怜香惜玉之意,原来这神仙也不是如想象中的那般轻松自在。

        押送姚夏的两名鬼差,抬头看了看铺里悬挂着的大时钟,便不耐烦的催促道:“孟娘,还没有好么,再迟就误了他投胎的时辰了。”

        孟娘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那冰冷冷的眼神霎时间冻住了两个小鬼的牢骚。“哼,你以为我就不急么,这孟婆茶如果熬的火候不足,会影响效力,到时候阎王大人怪罪下来岂是你们两个人能够担待的起的。”

        “可是,可是……”看着那两个小鬼低垂着脑袋一副委委屈屈的小模样,孟娘的脸色才终于晴转多云,摇着手中的蒲扇便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和颜悦色的劝道:“两位小爷再稍候片刻,这茶再沉上一会儿的功夫,马上就好。”

        姚夏更近距离的观察着眼前的美人,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被眼前的美色震得一片空白,心中的溢美之词此时也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孟娘,你好美。”

        一直忙着和鬼差周旋,并没有理会姚夏的孟娘,听到此话一双美眸不禁移到了她的身上,一对宛如星辰的眸子竟毫不忌讳的上上下下打量起了这个不起眼的小魂魄。许是孟娘的眼神太过炙热,回过神儿来的姚夏小脸儿通红,连忙垂下了眼帘,心里面开始懊恼自己的唐突,美人不会生气了吧。

        哪知孟娘却展颜一笑:“呵呵呵,我已经有一千年没有听到这样的赞美了,谢谢你啊,小姑娘。”此时的姚夏并没有抬头,也就错过了两个小鬼差脸上的惊艳的表情,如果她看到了孟娘此时这发自内心的微笑,还真是担心他这魂魄之心的承受能力。

        “哪里,我说的是心里话。”仍旧低垂着脑袋的姚夏,听到美人温柔儒雅的声音中带着淡淡褒奖的滋味,她不知所措的绞起了手指,姚夏一直是一个腼腆内向的女生,却也有点儿笨笨的天然呆,尤其是在美色面前,经常是一副目瞪口呆的小模样,也就早早的落下了一个‘花痴’的名号,没想到人死之后,这个毛病还深深的植在灵魂深处,见到这天仙一般的孟娘,竟然又犯起了老毛病。

        “呵呵,我要听的就是这个心里话。”孟娘莲步轻移,回到铺内,轻巧的翻过一个花瓷杯,熟练的斟上了满满的一杯清茶,又神秘的从怀里面掏出一个瓷瓶,小心的倒出了一颗白色的药丸。“小姑娘,喝了这碗孟婆茶就该上路了。”孟娘双手捧着茶碗儿,如同一个送儿出征的慈母一般,把茶碗送到了姚夏的面前,“记住要一滴不剩的把他喝光。”说完那双美眸竟冲着姚夏俏皮的眨了一下。

        姚夏也郑重的接过清茶,一鼓作气的就饮了下去,喝完,还孩子气的把茶杯的底儿亮给孟娘看,“一滴不剩。”

        孟娘被姚夏严肃的小模样逗得扑哧一笑,接过茶碗儿,笑盈盈的又补充了一句:“听话的孩子才有糖吃。”说完,转身进了茶铺的里间,只留下一头雾水的姚夏还有两个更加不耐烦的鬼差了。

        “喂,该上路了。”

        “哦。”姚夏被两个小鬼儿推着,来到了众灵魂投胎的必经之路——往生河。

        “喂,快跳下去啊!”

        “哦。”姚夏心不在焉的应着,脑袋里还在苦苦的思考着孟娘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那两个很不耐烦的小鬼儿就把她一把推进了滚滚的河水当中,直到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姚夏还在想着:“这孟娘要给我的糖,到底在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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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这投胎的过程还真是疼啊。”失去的意识重新恢复,虽然还是混沌不清,可是在额头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刺痛感的刺激下,姚夏皱着一双小眉头,终于张开了双眼,哪知印入眼睛的景象却让她恨不得自己马上晕厥过去,只见一只庞大的黑色的大狗正悬在自己的正上方,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与她对视着,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姚夏竟觉得那庞然大物的眼中竟然透着一股莫名的审视的味道。

        “不是说好投胎么,难道我又掉进了地狱,见到了传说中的刻耳柏洛斯。”正在姚夏胡思乱想之际,那只黑狗便俯下了身体,用湿漉漉的大舌头****着姚夏额头的伤口,这种最原始的疗伤的方式慢慢的消除了姚夏初时的恐惧,那种从动物身上散发出来的母性的温暖与关怀让一直孤独的姚夏十分受用,也就乖乖的躺在原地,任其所为。

        突然一声闷响,让俯在姚夏上方的黑狗,猛的一跳,全身的肌肉也绷得紧紧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呜呜呜——”危险的野兽露出了尖牙利齿,威胁的嘶叫从喉间发出,戒备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那个向它身上扔泥巴的半大的孩子。

        “小夏,别怕,姐姐马上就来救你!”一个小孩特有的稚嫩的声音响起,姚夏吃力的撑起了上身,看到一个粉衣的古装女娃正一脸紧张的站在离自己数十步开外的地方,一手拿着一根半长的木棍儿,一手攥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只黑狗的动作,两道秀眉紧锁,好像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把手中的石块儿扔过去。

        看到姚夏竟用手肘撑起了身体,夏芸溪急忙劝道:“小夏,别动,只要你不动那野狗就不会伤害你,别怕,姐姐马上就把它赶跑。”夏芸溪一边哄着姚夏,一边壮着胆子又向前迈了几步,但从她那惨白的小脸蛋儿看去,就知道她实际上有多么的害怕,夏芸溪举了举手中的石头,做了一个要打的动作,另一只手也全力的握紧了手中的木杆儿,好像这样就可以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走开,快走开!你再不走开的话,我就打死你!!”

        许是女孩的威胁起到了作用,那只大黑狗回过头来又‘望’了姚夏几眼,就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一见危险解除,夏芸溪忙扔下手中的工具,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扶起倒在地上的姚夏就大力的把他搂在了怀中,“没事了,没事了,小夏不怕,有姐姐在,不怕不怕。”搂着姚夏的小女孩儿,因为后怕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抖,却还学着大人的口吻,安慰着受惊中的自己,姚夏的心里涌起丝丝的暖意,小手也学着女孩儿的样子一下一下的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不怕不怕。”

        一滴温热的液体沿着额头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微痒的感觉让姚夏本能的伸手去擦,却发现手上一片鲜红,“姐姐,疼。”许是见血的缘故,额头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见女孩儿还没有松开自己的样子,姚夏忍不住开口催促道。

        闻言,夏芸溪这才发现姚夏额头那道骇人的伤口,“没事,没事,姐姐这就带你回家。”惊慌中的女孩儿强自镇定了下来,蹲下身子,让姚夏趴上自己的后背,待她站起身来,两只小胳膊稳稳的托住了姚夏的小屁股之后,还不忘再补上一句:“小夏,搂紧姐姐的脖子,搂紧喽!!”说完,便以自己最大的速度朝家里狂奔。

        女孩儿呼哧呼哧的跑着,背上的姚夏也被颠地一跳一跳的,刚刚消失的眩晕的感觉也随着这一上一下又涌了上来,姚夏下意识的紧了紧两只小手,以他这种冲刺般的速度,如果自己松手的话,还不一个大马哈跌了后脑勺啊,有了这种危机感,姚夏又慢慢的抓回了准备迷失的意识。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件,姚夏已经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实,只是为什么自己会重生在一个小娃娃是身上,为什么那前世的记忆还没有消失,她明明喝了孟娘亲手奉上的孟婆茶,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孟娘那俏皮的一眨眼,姚夏心念一动,难道这就是孟娘给我的甜头。

        姚夏又陷入了这‘自我’意识当中,也就是俗称的发呆,完全没有注意到女孩儿已经冲进了一家小饭馆,还没来得及跨过门槛儿,女孩便扯着嗓子大喊了起来:“爹,爹,快点儿出来,小夏流血了,额头也破了,流血啦,流了好多血!”

        闻声,从后堂急忙窜出一个青年男子,没有想象中惊慌失措的冲上前来,男人只是冷冷的站在原地,“咣当”一声,反倒是跟着店主出来的跑堂,看到这场景,吓得双手一抖,把准备上的热菜打翻在地。

        “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请大夫!!”

        男人这蕴含怒气的冰冷冷的话语,让本就忐忑不安的夏芸溪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大哆嗦,男人看也不看女孩儿一眼,动作极尽轻柔的接过姚夏,“别怕,夏儿,等会儿娘娘给夏儿呼呼,夏儿就不疼了。”本来也被男人冰冷的气息吓得僵掉的姚夏,此时听到男人如春风般柔和的声音,还真不相信这两种相反气息竟然出自同一个男人。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今生的舅舅——夏玉青,夏玉青单手抱住姚夏的身体,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白色的巾帕细心的将淌在她脸蛋上的血迹一一的擦干净,最后用手帕按住了姚夏还在流血的额头,伤口的挤按让姚夏不禁疼得倒吸了一口气,眼泪也被这钻心的疼痛给逼出了眼眶,姚夏前世就是一个十分怕疼的人,即使自己已经是一个二十八岁的大龄女青年,她也会因为磕破了膝盖这种小伤而流眼泪,何况现在她寄生在一个五岁小儿的身上,那眼泪就像是断线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不疼,不疼,舅舅给呼呼,夏儿就不疼了。”夏玉青一面在姚夏的受伤的额头轻轻的吹着气,一面大步的跨进了里屋,里屋里正坐在床边整理衣服的一个老妇人见到进来的两人,不禁一愣,再看到那被鲜血浸红的手帕,更是慌张不已,“这,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李妈,夏儿受伤了,你快去烧些热水过来,大夫马上就过来了。”夏玉青坐在床边,把姚夏抱在自己的腿上,迟疑了一下,他又补了一句,“夏儿受伤的事情,先别让姐姐知道,等大夫看过之后,我亲自向姐姐说明。”

        李妈‘唉’了一声,就冲进了厨房。不一会儿,那个跑堂儿就领着留着山羊胡的老中医进了里屋。“禾大夫,麻烦你了。”夏玉青连忙起身,把最好的位置留给了大夫。

        “哪里,哪里。”客气了一番之后,那禾大夫便专心的验起伤来,看到姚夏的伤口,那老中医也不由的皱紧了眉头,沉思了半天,他才开口说道:“伤口太深,必须进行缝合。”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夏玉青一听,连忙问道,这缝合之术带来的疼痛就连堂堂七尺男儿都难以忍受,何况夏儿只是个五岁的孩童。

        禾大夫摇摇头,“除此之外,老夫也别无他法。”

        “那么大夫,就麻烦了。”夏玉青又重新把姚夏抱进了怀疑,轻声的说道:“夏儿,别怕,等一下如果很疼的话,就握紧舅舅的手,别怕,只要忍一会儿就没事了。”

        “嗯。”一直在一旁旁听的姚夏也知道了自己是逃不过这皮肉之苦了,不禁心里开始埋怨这万恶的旧社会,怎么就没有麻醉这项最基本的医疗技术,一想到片刻之后,那钻心的疼痛,她好不容易干涸的眼泪又开始泛滥了,可看到这满眼心疼,轻声细语的舅舅,她又不忍心发作,只有咬着嘴唇,点点头。

        “夏儿最乖了。”夏玉青对禾大夫使了一个眼色,后者连忙打开随身携带的医药箱,开始准备手术事宜,禾大夫让姚夏咬住一块儿手帕,又拿出一块巾帕,倒上一些药水儿之后便放到了姚夏的鼻子下面,一股浓郁的花香夹杂着一丝药味儿钻进了姚夏的鼻子中,不一会儿,姚夏的眼皮便沉沉的再也抬不起来。

        “这是药用的迷香,可以暂时的缓解一些她的疼痛。”禾大夫看到夏玉青担心的眼神,忙解释道,“你要抓紧他喽。”说完,便拿起银针,开始进行缝合。

        姚夏刚进入深眠,就被一股巨大的刺痛给拉回了现实,半梦半醒之间,姚夏就在迷香的效力以及剧烈的疼痛感的双重夹击下,不住的流泪。

        看着眼前的小娃,口中呜呜咽咽,身体一抖一抖,鼻翼也随着抽泣一扇一扇的,禾大夫也不由的心生怜意,尽可能的放轻动作,“别怕,别怕,就剩最后两针了,数过两个数就再也不痛了。”

        姚夏好像听懂了他的话,真的放松了身体,见她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和大夫也加快了速度,结束了姚夏的痛苦。

        一直默默站在一旁,观看了整个诊治过程的夏芸溪,也禁不住泪流满面了起来,都是自己贪玩而不注意,才会让妹妹受这么重的伤,以前一直觉得这个傻傻呆呆的表妹很烦的夏芸溪,第一次对她产生了真心的怜惜,并深深的下定了决心:“小夏,姐姐一定会好好的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