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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77章(全)



前脚才走进大营,后脚我就后悔了。

        左青龙,右白虎,加上跟在我后面入营的那位大仙。三个人摆出个三英战吕布的阵势,气氛尴尬得叫人窒息。可惜我不是吕布。我连把普通长剑都举不动,撑死了也就能耍耍小匕首。

        “陛下吉安。”

        周围的闲杂人员都已经被支开,剩下我们四个。柳师哥首先从座位上起来,双手交叠,恭敬地行了个跪礼。袁真治挑起眼角冷冷地望了眼,接着把视线缓缓调回到原来一直凝视着的某个木制装饰品上。嘴巴抿成一条线。看来是不打算向自己的皇兄行礼。袁真阗也不恼,挥手让柳师哥免礼。剩下那只尊手则牢牢地牵住我的蹄子,自我感觉良好地拉了我就往上席走。

        气氛已经不止是尴尬,甚至开始凝重。青龙和白虎齐齐投来锐利的眼刀,大仙统统装作看不到。

        “凤村,别忘了规矩。”

        柳师哥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右手轻轻一拨,把袁真阗牵在我手上的大手拍飞开:

        “就爵位而言你是最低的,陪坐下席。”

        开,开始了。

        看来柳师哥早就打定了主意。公归公,私归私。

        既然公归公,私归私。这堆子皇帝将军们按照身份排序,我这个静安侯的确是最小的官。陪坐末席自然也是再合理不过。

        我小鸡吃米似的拼命点头,主动找了张凳子搬到离门最近的地方。安静地坐好。

        袁真阗淡淡地扫了眼柳师哥,没说什么。长袖一挥,上了首席。袁真治的嘴角却微微弯起,似乎在笑。

        我低下头,擦了把汗。

        靠,比杀人还累。

        “陛下,这是敌我双方的势力分布图。”

        柳师哥回转身,向我们讲解悬挂在墙上那张黄褐色牛皮所记载的信息。上面弯弯曲曲地画着小山、河流、湖泊、森林。关城在地图的最下角,往上大概两个手指的距离插满了蓝色的小旗,用来表示对方的人马。

        “我军常驻部队有一万五千人,其中三千轻骑兵属于精兵。陛下带来的两万御林军装备精良,自然也属精兵。关内还有大概三万百姓,勉强能再凑一万步兵。但缺乏训练,上阵的效果难以预计。”

        袁真阗点点头,严肃地说:“青州太守是朕亲自提拔上来的心腹。粮草兵饷等后勤事务,爱卿不需担心。只是那援军,怕是一时三刻赶不过来……”

        “陛下的意思是?出关迎战?”

        柳师哥有点愕然。袁真阗摇头:

        “我方势弱。不到万不得已,自然是守关不出。只是对方久围不下,势必不甘。自会想法设法逼我方出关迎战。”

        他说到这里,三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往我身上投来,看了一阵,又各自移开。

        “柳爱卿,你只需再撑两个月。两个月后就算对方倾巢而出,也不足为惧。”

        袁真阗站起,摊开另一幅看起来像是全国地图的牛皮:

        “朕在此四处,各自布置了两万兵马。以备不时之需。”

        这四个地方分别是开封、扬州、京城和青州。其中青州离边境最近,画的圈也最大。

        “陛下的意思是,攘外必先安内?”

        “不除掉文长勇重新整理朝廷势力,此仗将打之不尽。”

        袁真阗指了指青州下方一个小圈,皱眉:

        “例如此云全县,虽然不大,但却储藏着足够供青州军备半年用的粮食与兵器。而该县的县令和知事,都曾是文长勇的心腹。朕费了不少波折才将两人调走,不着痕迹地插入可靠的人。”

        柳师哥叹了口气:“如此说来,情况竟比末将料想的还要糟糕。”

        袁真治还是闭着嘴巴不说话,但面上的嘲讽冷笑已经变成忧虑的神色。眉头同样紧皱。在昏暗的蜡烛光下乍眼看去,五官轮廓还是和袁真阗有几分相似。只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比漂亮得吓人的皇帝陛下少了几分俊俏多了几分英气。尤其是两道眉毛,简直像直接剪了块黑胶布直接贴在脸上一样浓黑。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细细的弯眉,这玩意继承自美丽的杜夫人,自然也女气十足。

        手一拿下来,我笑了。刚才只顾着换有血迹的长裤倒忘记了把脸擦一把,急急忙忙就被袁真阗抱过来。也难为三位大爷对泥猴般的我毫无反应,平常心修炼实在到位。

        “我只知道离京城八十里的守备大营原先由文长勇的人控制,倒不知原来他的势力如此之广。”

        “周家的势力有大半被他并合。能够得到周老太师小心经营多年的权力网,文长勇自然是如虎添翼。”

        袁真阗轻声答话,手指继续在地图上指指点点,勾画出文长勇的势力根据地。袁真治听得认真,不时点头——两个人自上次拼命厮杀后还是头一次这么平和地对话。这是个好现象,起码证明了袁真治心里还搁着国家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

        “你看……这,还有这……”

        两人声音很低,相互交换意见。我离得远,什么都听不到。正是无聊的时候,抬眼看见柳师哥招手示意我过去。他身边的桌子上有个黄铜面盆,手上搭了条还在散发热气的毛巾。等我走到他跟前,便一手捧了我的脸另一手握着毛巾细细地拭擦。就像哄小孩似的。

        “师哥?”

        我左右扭了扭,没办法挣脱。他笑得极其温和,眼睛微弯:

        “你小时候经常生病,一病起来就连床铺都不能下。哪次不是我打水替你擦脸?”

        “师哥……”

        “乖,是不是太烫了?”

        他的发髻乱了,几缕长发垂下,挠得我面上颈上一阵接一阵的痒。偏偏那嗓音又出奇的低柔。指尖擦过皮肤,替我挽起额前的刘海。

        我的脸唰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