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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可是丫头……”

“你别管那么多了,这里就交给我了。弄到驴车后,你到东村口等我们。”

青年点点头,爬出坟穴,向东而去。

张星超一手握紧枪,一手举着手电,跳进墓穴来到铁门跟前,对准锁链就是一枪,推推铁门,“嘎吱吱吱…”顿耳的锈响,门应声而开。

墓穴铁门之后是一条深长的墓道,里面伸手不见五指。通道壁高五尺多,对于张星超这样身高一米八几的人来说,进墓道后,还要躬身行走。

张星超照着手电,进了墓道,电筒光竟然照不到墓道的尽头。

墓道由红砖构筑,宽不到四尺,长年闭塞,潮腐之气令人窒息,泥地凹凸不平,身后铁门外乱坟岗的阴风灌入墓道,在黑不见底的深处幽旋,那风声就像是老坟场里深夜的鬼哭,“呜呀呜呜…呜呜……”。到底是风声还是人的哭声?张星超加快了步伐,在这种黑不见五指的鬼地方,丫头怎么受得了,张星超心急如焚。“怪不得村民要给丫头灌迷汤麻痹她,也许是怕她被活活吓死……”张星超呼吸加重,心跳声清晰可闻。

墓道深长,大概走了一百多步,前面又是一道铁门。张星超一枪崩了铁锁,推开门,一股强烈的腥臭和烂肉臭扑面而来,这臭味让人根本无法忍受,哪怕是屏住呼吸,臭味都往鼻孔和嘴里钻,臭得让人晕眩。

举电筒一看,这竟然又是一条地道,前方黑不见底。

张星超刚踏出一步,脚下“喀嚓”一声。他正踩在一摊骸骨上,尸体高度腐败,森森白骨上只剩几缕腐烂的筋肉,尸体旁是一团撕烂的红棉袄。

“太骇人了!尸体临死前死命地敲打着铁门,直到活活窒息而死”,张星超撕下自己的裤腿布掩住鼻孔,太臭了,臭得令人抓狂。不行,遮了鼻子还是不管用。

他索性将那块布抹擦全身,用汗水浸湿它,再捂住鼻子。

“不大对劲!脚下的骸骨明显是四分五裂的,就像是被野兽啃过,难道……”张星超冷汗如泉涌。

往前走了十几步,又是一推啃烂的死人骨头、撕碎的红袄子。

这条墓道和先前的有所不同,它两壁上面有很多怪异的壁画,由很多石板组成。壁画上面都是丧葬的情景,亲人哭泣和巫教安魂的场面。最后几幅却画着坟里的尸体爬出来到处袭击人。

张星超只顾往前走,到尽头处又是一道铁门,但门没上锁,一推就开。

到了墓室。这里居然有光!细看,环形的墓室,一口黑漆棺材当中放,两边各摆了一口铁桶,桶里满是膏状油脂,里面浸着几圈棉绳一直连到油碗里,那碗里浮着点燃的棉绳。油灯,尸油灯。

墓室的墙上都是诡异的壁画:棺材,尸体,在棺材里生长的尸体,毛发长得拖地的僵尸,最奇怪的一幅:一个喇嘛跪在另一人的腿前祈祷,那人身穿黑色的战袍,骑着一头绿色的怪兽;那人头部的壁画部分不见了,只剩下了一个空方块。

棺材的四面都刻了一个鲜红色的符号,那是一把叉,就像“凶”字中间的叉。这让张星超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强烈的耳鸣和心跳骤然而来,这种感觉是他在以往任何险境之下所没有遇见过的,这不是恐惧,而是震撼,这正是他心灵深处的烙印:胎记!幼年时忽然长出来的胎记,一把叉,乍看像“十”字,而实际上是一把“凶”叉。

进到墓室,只见丫头瘫靠在墙边发愣。

“丫头!”张星超靠过去,摇了摇丫头的两肩。她目光呆滞,没有任何反应。

顾不得那么多了,张星超抱起丫头就往回走。

墓道狭窄,抱着丫头,他只能侧身行走。

“咣当”,身后墓室里传出一声闷响。

张星超顾不得身后,一个劲地往外冲。

“嗷噢!”身后一声咆哮,尸臭更浓了。

张星超一脚踹开铁门,冲出去,“伊娜,你带丫头先走!”

伊娜背上丫头,“你呢?”

“真是麻烦,不要问那么多,快走!”

“嗷噢!”身后的怪啸越来越近。

张星超转身回墓穴正想锁上铁门,此刻一股怪力从门后突出,张星超被弹出一丈远,“嗷噢”墓穴里走出来个浑身长黑毛的怪尸,头发长得拖地。

伊娜呆立当地,“快带丫头走!”张星超举枪对准黑毛怪尸的脑袋连抠扳机,一连七枪,怪尸脑袋爆烂,一抓扑杀过来,张星超侧身躲闪。

又是六枪,怪尸的脑门已经裂了口。它越发抓狂,撕开嘴扑向伊娜。

伊娜尖叫两声,抓起冲锋枪一梭子乱扫,怪尸浑身爆血却不倒,一爪卡住伊娜张开嘴就咬。张星超抡起铁锹铲掉了怪尸的脑袋。

伊娜吓得瘫坐在地上,张星超也累得气喘吁吁,丫头还是神智不清。

“没时间休息,赶紧去东村口!”张星超背起丫头,一手牵着两脚发软的伊娜,走山林小路绕道往东村而去。

第5章:

阴坟幽怨(5-1)

青年架着辆驴车焦急地在东村口等待。见张星超赶到,青年有些兴奋,但更恐慌,他微颤地说:“快走!迟些时候山魈就要出来捕猎了……”

“山哮?”张星超心一紧:“伊娜,你和丫头快上驴车”,又对青年说道:“你来拉驴车,我开路!”

青年将肩上的红布包袱往驴身上一挂,拽着缰绳就走。张星超将手枪补上子弹,走在最前面。

山里风阴雨凉,他们不住地打哆嗦,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只管赶路。三更天,阴山黑林间不时几声怪啸,黑森里几点冥火飘忽不定。每个人的心都悬着,长毛怪尸,一村子的变态怪人,阴婚,安魂教……这一切都像变幻扭曲着面孔的怨灵渗透人心,一幕幕荒诞变怪的血腥和诡异的场景阴魂不散地在脑海里时隐时现,异度深寒。

“不好,丫头浑身冰冷!”伊娜一把一把地抓起驴车上的稻草往丫头身上铺。

青年脱下棉衣盖在丫头身上。

张星超咬着牙强止浑身冰裂的寒意。

“给!”青年从包袱里取出一瓶自酿的土酒,张星超抓过来猛灌几口:“这酒带劲儿!”

在阴湿的山林间走了一个多小时,前方的树林越来越稠密,夜色下的山峰重峦叠嶂。这不太像是邻近县城和小镇的路线,这更像是在步入一个千里无人区。

张星超停住脚步:“这是出村的路吗?不对!这不是!”

青年说道:“这是唯一可以出村的路。”

不可能。既然村民们能够掠夺货物甚至是外乡人的尸体,那么附近就可能有一个小镇或者小县。蜈蚣老头手里的那本时尚杂志,更能说明问题:这附近必然有小镇。

张星超冷笑地问:“原始森林千里深山里,会有一个能卖时尚杂志的县城?”

青年似乎有什么难言的苦衷:“这是唯一的路,反正到时候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天蒙蒙亮,他们走临一处绝壁,前方没有路,只有一条深长的峡谷。

张星超把抢抵着青年的腰杆:“你把我们带进了绝路!说!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这是唯一的路,你仔细看!”

张星超向山对面望去,只见对山头好像有条盘山公路,难道是川藏路?可脚下的深渊隔断了去路。

那山渊宽过一百米,往下看只见灰雾蒙蒙深不见底。

阴暗的晨天,灰沉的浓雾缓缓上升,笼罩着千百山峦。雾潮透心凉。

“你们走开…我还活着…我不跟你们走…走开…走开……”丫头面色惨白嘴唇灰淡,她忽然间说起胡话。

“路在哪里?”伊娜急了:“你倒是说啊。”

青年面无血色地说:“路就在山壁上,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们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是假的,都是假的,记住,都是假的。”青年神经质地癫抖起来:“不干我事,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不要找我!都是假的!记住,记住了,都是假的…不干我事,不要找我……”

张星超环顾四周,峭壁三面临渊,左面绝壁凹处有个土坡,走进一看,顿感一阵晕眩。土坡之下是一条沿着峭壁凿出来的石路,最窄之处不过一尺宽,险道内向嶙峋怪石而外临万丈深渊,路势崎岖陡峭;下方浓雾重重,壁道深不见头。

“跟上我!”张星超一手扛起丫头一手扶着山壁,沿着山路往下挪身。伊娜紧随其后。而那青年面带惧色,此时已无退路,他只能硬着头皮下山。脚下坑坎凹凸,山岩陡斜,不出百步,张星超已是两腿酸胀。

“不要拖我!走开!”丫头浑身发颤,口齿不清:“哥哥,快赶他们走…哥哥,他们拖着你的脚呢……”

张星超只觉身负千斤,要在平时他负重百斤日行百里也不在话下,但连日来的劳累与饥寒已使他无力再可透支。两脚冰凉,腿下筋颤,他仿佛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拖住他的两腿把他往山崖下拽。

“你们走开,不要拖着哥哥…我不跟你们走……”丫头不住地说胡话。

“还撑得住吗?”伊娜低声问道。

“撑不住也得撑!”张星超的步子放慢了。

“快下山了!”青年面无血色地说。

张星超俯瞰崖下,灰雾更稠密,山渊依然深不见底:“快下山了?我看还早得很!”话音未落,前方一抹浓雾散去,山路变得宽敞起来,又走了五十步,地势越发平坦。

“好浓的雾,笼罩了一切,竟使人误以为这悬崖很高,其实不过就五十多米,”伊娜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