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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只随着这离开的时候越来越近,便又蜷回屋里,常常只看着这屋中的一切呆呆地出神。

不觉有人在敲门也不知,还是小叶唤了我:“姑娘!”我才啊地看向她,她指了指门外,我才明白过来,只朝她点点头,她才上前开了门。

却是沐管家探了头进来,看了我笑着说:“姑娘在屋里啊”

我看着他笑得皱纹挤作一处的脸,一面点头笑着道:“刚才未听见敲门声,让你久等了!”渐渐并不再讨厌沐管家,不过是主子不同,行事便有分歧,道不同不相为谋,又何须耿耿于怀。

他并不在意,却伸了手,却是手上捧了书:“这是大人命我交给姑娘,说是姑娘前些日子想要的书!”

我接了手中,看了一眼,却是一本专用临摹的字贴,心下便明了,一面朝他说道:“我知道了,替我谢过大人!”

沐管家依旧笑着点了头,才退了下去。我坐回书桌前心不在焉地翻了几页,又站了起来:“小叶,领我去大人的书房吧!”

她点了点头,从屏风上拿下披衫,替我着上。这才开了门领了我往沐琼书房走去。

达官贵人的府邸总会让我走得迷路,这些古色古香的走廊是很精致好看的,却让我进去了,便绕不出来。

至书房前,小叶替我敲了门,屋内传来一声:“进来吧!”

我方推了门,小叶却不跟上,只朝我说道:“我在门外等候姑娘!”我点了点头,心下暗觉这丫头不言不语,心眼却清楚。

进了书房中,却见沐琼正立在书橱旁,手上捧了一卷书,他看了我露了一丝笑意:“姑娘,随意坐吧!”

我方踱到书桌旁,他的桌上也叠了层层书籍,我不禁一面随意地翻了,却是《资治通鉴》、《史记》,《三十六计》,还有《墨子》我看了不觉笑了出来。

他听到笑声,才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只挑起《墨子》说道:“墨子的忠臣之道,可谓独树一帜!”

他并不在意地笑了笑,却也不解释,却转了话:“姑娘那日有话要说?”

我才想到此行的目的,才正了色,踱到他面前说道:“我是想给大人一个劝告!”

他却又看向手中的书卷说道:“如果姑娘是来劝我的,恐怕是白费口舌了!”

我摇了摇头,心知他并不看向我,却能觉察到我的一举一动。他依旧是看着书,我也不恼,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大人所要做的事,此时不宜!大人此番随皇上亲征讨伐蒙古,皇上的兵力如何,大人作为神机营的指挥使,应比寺玉清楚!”

他还是看着书,我知道他此刻定是留了心听话,只继续说道:“,皇上心里最忌讳的莫过于建文帝失踪一事,虽未大张旗鼓地寻找下落,却暗暗派人四处搜寻,此事,大人也比我更加明白。”

话渐渐说开,我也不避讳地直言道:“大人要起兵造反,这样的事皇上会一无所知?即便此时借了云南内乱避人耳目,大人可以手握兵权,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上迟早要有所察觉!”

他听了,欲开口说话,却被我挡了下来,我继续说道:“你莫要说等皇上知道时,你已万事俱备,只待揭竿而起。皇上如若没有所怀疑,此番需要由四王爷领了兵马来与沐大人协力平安南么?”

他脸上这时才有一丝凝重,我暗暗捏了把汗,心里明白先前所猜测的事,不论真假,都可以借来唬弄一下了。奕肃是否是皇上暗遣的“探子”,我其实也并不知道。我所清楚地不过是大略的历史,至少这一段时日,云南边境还算平静。

再看向沐琼,他还是沉默不语,我不禁上前,加重了语气朝他说道:“沐大人,听我一言,这兵变一事,此时绝不是时候!”

他微微皱了眉头,忽然眼神一厉问道:“那姑娘的意思,何时才是时候?”

我一听,不禁噤了声,一时也回不上话,只迎了他的目光,却见他露了一丝嘲讽。暗想不妙,我这一犹豫,恐怕让先前的话都作了废。

心下又暗暗计算了时日,才深吸了口气朝他说道:“半年后,皇上会派船舰出海,往南方向巡游,诣在威服四海,但恐怕暗地里也是要去寻老爷子的下落!”

他听得一愣,脸色一变,厉声道:“你怎么知道?”

我看向他,便是猜测地说道;“难道老爷子真要往南下?”

他却不作声,怕确是有此打算。我忙拉了他:“不可,老爷子就在江南立足吧。皇上不久要迁都至北平,江南地幅辽阔,人烟聚集,隐于市中才安全!”

他脸上才回复了平静,只淡淡地点了头。

我又说道:“至少要三年,三年后发难,才有胜算可言!”

“为何?”他问道。

我摇了摇头,只佯作高深莫测:“天机不可泄露,但信不信由你!”我发狠撂了话,将郑和下西洋一事都抖了出来,便是要让他犹豫,让他对我的话有一丝上心。而三年之期,三年怕是明成祖崩驾之时,便是太子继位,不禁脑海中闪出太子温存和熙的神色。

不觉有些走神,却是沐琼的发问将我唤了回来:“寺玉姑娘,我真有些看不懂!”

“不懂什么?”我不禁有些懵了。

“你究竟在帮谁?”他放下了书,面对着我问道。

我只是苦笑了一番,偏了头,看向旁处喃喃自语道:“我也不知道,我不过是不想看到很多事的发生!”我知道我这是蜉蝣撼大树,不自量力,但唯今之计,为了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我只能这样一步一步走下去。

“这番话,你可曾说与过公子听?”他忽然问道。

我摇了摇头,朝他笑了笑:“今后与他之间,不想谈及此事,我知道我无法改变什么,对你们而言,此时谋划的事怕早已将你们的前半生,或是此生的一切都搭上,怕是早已融入骨血中的信念,我改变不了!”

他听了,竟惨淡地一笑,多少往事百转千回,尽在一笑间。

我也只是笑,看了他却也不知心飘至何处。又坐了半晌,才起了身:“好了,不耽搁沐大人看书,我也该回去了!”一面说着,转了身,不觉碰上书桌上一物,却是一幅画,落了地上正好摊开了。我忙要上前替他拾起,他脸上一变,匆匆上前挡了我,我却已看见,那画中是一女子,咋看之下,只想起那首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再一看,又觉是莫名熟悉,仔细瞧去,不禁”啊”地一声,目瞪口呆朝了沐琼望去.他点了点头:“这是夫人!”又顿了顿说道:“是我的姑姑!”

怪不得木预生得那般好看,原来他的母亲便是如此倾城绝色。又想到原来木预的母亲是沐王府的人。

再看向沐琼,他执起那画,小心翼翼一遍一遍拂去莫虚有的灰尘,直直瞧着那幅画像有几份痴呆,我心下才恍然大悟。

片刻后,他心下也惊觉失了态,才收好画,看向我,我只作无意的样子笑了笑:“好了,沐大人,我先回去了!”

他才点了点头,我忙转了身走开,推开了门,小叶见了我:“姑娘!”我点点头,只示意她掩好门,才又随了她领着回去。

又过了几日,奕肃伤已基本痊愈,便要准备回京师。启程的次日,沐琼邀了他在书房里议事。我又闲了下来,只坐了桌前提笔想要给木预留一纸笺,下笔却无话,廖廖数字而已,将信笺折了,又似乎想起旁事,拆了便要加上,这样来回几翻,一张小小纸笺已是处处折痕,看了不禁好笑。

将信笺折好,才起了身,时值午后,正是暖日当头,便上前要将窗棂推得更开些,让阳光洒进屋里,这屋子宽敞,却不够暖和,窗架转轴却钝得费力才能转动,怕是久不开窗,轴上已失了光泽,木预住在房里时,也不开窗子吗?心下不禁暗叹了一口气。

这叹气间,却听到戏谑:“这又是哪个丫头,好好得不学,偏学了那寺玉,总是唉声叹气!”

我猛地抬头,窗外立得不正是那“曹操”,嘴角正噙着一丝戏笑。

我原先沉闷的心情,见了他不禁笑了出来:“光天化日之下,胆敢私闯民宅!”

他只依旧站了窗台下,也不反驳,直朝我地笑着。

我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走近。他也不恼,顺从地走近了。我俯在窗台上对他说:“你看上去真像罗密欧!”

他问道:“罗密欧是谁?”

我笑着说:“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他狭长的眼睛眨了眨,眉头开始拧起来。我只一面无辜地笑着,一面说:“有一次,罗密欧在他心爱姑娘的窗台下吟诗!”

“吟诗?”

“嗯!”我点了点头,一面站直了吟了那几句诗歌:“爱情怂恿我探听出这一个地方;他替我出主意,我借给他眼睛。我不会操舟驾舵,可是倘使你在辽远辽远的海滨,我也会冒着风波寻访你这颗珍宝。”

他听着却低了头,仿佛是陷入了遐想中。

“倘使你在辽远辽远的海滨,我也会冒着风波寻访你这颗宝石!”我喃喃自语般重复着这话,又朝他说道:“明天要回京师了!”

他听得明白,却只是点了点头,一面直看着我。

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知道他又要去哪里,回了宫便难于相见。

他忽然挑了眉头,朝我说道;“寺玉,把手伸出来!”

我不禁失了笑,暗想果然平日看的那些泡沫剧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一面顺了他的意,将手伸出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