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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下药(含475、500票加更)



        黑潮纪天舟历十七年十二月二十日,这一天对许多人来说都无比重要。他们的未来是走向辉煌或者沉入深渊,都从这天开始。

        起因不过是一位新年庆典登记员面对电脑屏幕的三分钟沉默,却在有心人推波助澜下发展成为令天舟诸多高层也为之振动的大事件。

        此时的登记大厅里,壮硕如山的巨汉还在挠着头,貌似憨厚地嘿嘿发笑。他身边的同伴阴阳怪气地模仿他刚才的疑问——说话的人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一名工作人员急得跳脚,干脆站在凳上四下张望,却就是无法在人头攒动找到那个墨镜女的身影。

        此情此景让在别处排队的一些年轻人笑得前仰后合。有三个女孩却是心惊肉跳地看着这一幕,都在纠结该不该跑到前面去把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们给揪回来。

        “不管了不管了”木碗紧紧搂着自己的背包,盯着那个被暴熊挡住的身影,对自己也是对身旁二位说,“三队的人老是讥讽我们队女孩多,还说任务完成得不好就是我们造成的。现在让他们吃点苦头,活该”

        秦婧皱皱肉乎乎的小鼻,用力点着头附和:“就是就是上次阴阳头还嘲笑人家越减肥越胖,说人家每次都拖队伍的后腿。”小胖妞委屈地吸了吸鼻,可怜兮兮地吐槽,“人家哪有拖后腿,明明每次都把异能用光光”

        容云暖皱着眉,沉吟良久,还是把行李交给木碗和秦婧。她解释说:“以后都是同僚,我看她似乎也不想惹事,我还是去看看情况。”

        因本身异能强悍的缘故,容云暖在众多年轻人还算有些威望。木碗和秦婧对视一眼,不放心容姐独自面对那些嚣张家伙,赶紧拖着行李也跟过去。

        但是等她们飞奔到那个吵闹不休的礼宾登记台前,忍无可忍的白某人已经发了火。三个人急刹车,僵硬着身体眼睁睁地看着明明身在人群的暴熊突然出现在人群之外。他倒地不起,狂翻白眼、口吐白沫。在他胸口,站着一个人。这人每每轻跺脚,暴熊就会惨嚎一声。

        环顾因太过惊愕而失声的人们,白选在暴熊的胳膊上又跺了一脚,平静地问:“你们今天吃了药还是忘了吃药?”

        脚下的壮汉不时想挣扎起身,却都被她狠狠踩回去。不过白选也发现,这名壮汉的肌体极为强悍。她的力量异能只能让他呼痛,却不曾对他的骨胳乃至内脏造成什么真正的威胁。

        顿时死寂。但年轻人火气本来就旺,此时被当众扇了老大耳光,怎么还能忍得下去?他们离开礼宾登记台,围成一个圈,面露不善地把白选包围在当。

        白选右眼视野里,不少年轻人遍布全身的异能光点闪动得特别厉害,这是蓄势待发的征兆。“对你们,我真的很失望,并且很遗憾将成为你们的一员。”她跳下壮汉,缓缓向礼宾登记台的方向走近。

        “你到底是什么人?”那名阴阳头青年寒声喝问。

        方才暴熊被从人群拖出去时,他正好站在旁边,亲眼目睹那数道看不清踪迹的人影不断闪现。凡是拦住去路的人都不轻不重吃了一记,他记得很清楚,此时脸上还有巴掌印的都是刚才笑得最开心的人。

        暴熊的憨笑声还响在耳边,一眨眼的功夫,他居然就躺在地上嚎叫。有七八个人拦了去路,像被车碾了也似倒成一片。事出突然,众人也实在没料到白选竟然会抢先动手,再者她的速度实在太快。尽管大家没受什么实质性的大伤害,但阴阳头青年觉得这回的脸可是丢大了

        “连对方的身份都没弄清楚,你们就肆意围攻?”白选毫不留情地讥讽,“你们是脑长了霉还是没长脑?”真是悲哀啊,要和这样连调查准备工作都不去做的人出任务,岂不是死得快?白选后悔了。

        阴阳头青年语塞。他环顾左右,牢牢盯住一名眼珠骨碌碌乱转的褐发蓝眸矮瘦青年,冷着脸问:“里察,你刚才说什么?”

        里察状似无辜地摊手耸肩:“我真听见停车场的人说她能开车进去却不开,不知在摆什么谱。你看她这么年轻,要不是哪个高官之后,她能开着车进入会议心吗?就咱们前头钟木兰首席大法官刚到,也是没开车让会议心的车送进来的。她以为她是大法官阁下?”

        咩?钟老太太也拒绝开车进入会议心?白选眼眉抽动,总算了解方才那位地勤人员神色那般古怪的真正原因。她似无意地瞥了眼这名叫里察的青年,在心里笑了笑。

        “咱们最瞧不起的就是仗着家族萌庇进国家资探总队混分涨功勋的人。方才兄弟也看了你的身手,不错嘛。看样你不是那种无能之辈,今天这事是误会。”阴阳头青年狠狠瞪了里察两眼,话风一转又说道,“只是你出手是不是太狠了点?暴熊还活着吗?”

        “当然。以他的身体素质,再被我踩两脚也没事。”白选淡淡地说,“你们一群老大爷们儿,戏弄女孩是不是觉得特有成就感?现在还想揍回来?”

        一句话说得还想找几句便宜的阴阳头青年不再吭声,话说刚才那事似乎真过份了点。人家不管出身如何,总是个女孩,怎么就迷了心窍想让她难堪呢?

        这些年轻人也就是群被宠坏了的孩,要说有多坏还真未必。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容云暖见事态有和缓的迹象,再者也确实猜到白选不打算把事情闹大的心思。她站出来打圆场:“孔旗,你们刚才实在太不像话。暴熊几个被这位小姐揍了,那是自找。你们还真打算找回场?也不嫌丢人?这事归根结底就是你们不对”

        在场不少人向容云暖打招呼,名叫孔旗的阴阳头青年不再迟疑,爽快地对白选说:“容姐说的在理。对不住啊,哥几个给你赔不是。”丢的场,以后有机会再找回来。但是现在,孔旗不能不给容云暖面。

        白选看了容云暖两眼,心里有点底。她知道此时应该就坡下驴,为免以后自己的工作难以开展,她也要和同事搞好关系。对容云暖友善地笑了笑,白选刚要开口说话,却听一声又一声高亢的呼声从礼宾登记台里面传出。那名登记员一路叫嚷着“白少尉白选少尉”,从突然变得有些慌乱的人群挤进来。

        他满脸笑容,双手托着白选的证件和号牌,用热情得近乎谄媚的语气说:“白选少尉,真是对不起,刚才因为太过惊讶,耽误了您宝贵的时间。您的食宿都在钻石区栋三楼A座,那儿环境极为幽雅,是仅次于玉级的高档住宿区。对了,您可以携带自己的车辆入驻会议心。如果您需要,我们会为您提供引路服务,方便您迅速找到住处。”

        钻石区?一些领了号牌的人哪怕已经知道了自己被安排在哪儿,还是下意识再瞧了瞧号牌。不少人瞪着上面的“青铜”字眼,再挖挖耳朵,不敢置信地看向白选。些许骚动过后,忽然有许多人带着行李大步流星离开。看那架势,竟有些避之唯恐不及的意思。

        白选因感知皮皮骤然不安的情绪沉默了良久,她在思考为什么皮皮会提醒自己对面这人有恶意。直到这名登记员脸上灿烂的笑容渐渐变得有些僵硬,托着证件和号牌的手向上举了举,白选才回过神来。“请问你尊姓大名?”她忽然轻声问。

        白选迟迟不接证件和号牌,登记员的笑意有些许凝滞。他的眼睛仍然好似放着光,定定盯在白选脸上,可他无法看清白选被墨镜遮住的表情。他仍然觉得遍体生寒,不安地猜测对方是否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意图。但不管任务是否完成,他做完这一单,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资探总局的办公室里喝茶看报纸。

        “不敢让您动问,鄙人罗伯特?朱。”登记员笑得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丝毫不掩饰自己喜悦的心情。不少人觉得他的笑容实在太刺眼,纷纷移开目光。

        “我会记住你的。朱先生。”白选也在笑,她不疾不缓地说道,“朱先生,这处入口专门接待资探总队各级下属,那么您应该知道我会在这儿登记。您不应该那么惊讶。别告诉我,您事先不清楚有哪些人会来参加会议。即使不可能做到对每个人了然于心,可是我,”她又笑了笑,“我知道说这样的话显得很狂妄,但我还是认为,您绝对不可能不知道我会来。”

        登记员立刻有些不知所措,望向白选的眼神甚至有数分委屈。他腼腆地笑了笑:“我是您的粉丝,我每天都向同僚们打听您是否已经登记入住。我还一度以为您不会来参加会议,所以今天乍然见到您的证件,我实在高兴得忘乎所以。”他又连连鞠躬道歉,“对不起,给您增添了困扰都是我的错”

        喵的,这人真是表演帝啊要不是皮皮一个劲地提醒这人对自己有恶意,白选估计也会被他骗过去。她低头看向对方手托着的证件和号牌,透视之下,她发现在号牌正反两面纸张间有几个凸起的漆黑小点,瞧着和蚕卵很像。

        扭头四顾,白选一眼看见容云暖胸前也挂着号牌。凝目而视,人家正反两张纸张间雪白一片,啥也没有。再迅速扫视周围,她能看见的所有号牌都很干净。

        这事儿可奇怪。白选拔出藏在靴里的匕首,将封装着号牌的塑料卡切碎。围观群众都不明所以,直到看见她把号牌划开,将沾有漆黑小点的纸张挑起才惊讶不已。白选眼里喷火,厉声问:“这是什么?”

        登记员满面茫然之色,用力摇头:“我不知道。”

        “我应该向异端局举报,您和那位负责塑封的工作人员很有可能是修士盟潜伏在天舟的某类专门驭虫驭蛊的修士。”白选一说完这话,还零星剩下的十几人都不约而同离那名登记员远了几步,似乎他当真是修士盟的奸细。

        立时有别处礼宾登记台的工作人员走过来。方才闹就闹了,这些年轻的异能者资探员除了某些高层,没人制得住。但是现在居然嚷出了修士,可容不得礼宾们不紧张。

        “这这……这不是虫卵。”说话之人来自人群某处。

        白选看过去,却见是不久之前车上那名似乎被自己吓着了的少女。“你知道这是什么?”她尽量用和缓的语气问。

        木碗紧紧抱着背包,胆怯地看了白选一眼,摇摇头却又点点头:“我的异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读取人们的思想,这位朱先生大概练过某种防止被人侦察思想的功法,所以我不能听见太多内容。不过我还是得知了这些并不是虫卵,而是经过适宜温度烘烤后会散发出某种气味的药物。至于药物有什么作用,我没听见。”

        登记员可怜兮兮地看着白选:“我只是个普通的工作人员,所有打印号牌的纸张都是早就安装在机器里的。”他忽然一指身后,大声说,“就算要下药什么的,也应该是他”

        还站在凳上的那名工作人员目瞪口呆,见战火居然绵延到自己身上来,气急败坏地嚷嚷:“你胡说些什么?”

        “我哪有胡说?”登记员瞪大双眼,怒吼,“我只是核对身份,号牌打印出来以后不都是你放进塑封里面的吗?”他说的也有理。除了白选,大多数人都将怀疑目光移向那名专事塑封、挂红绳的工作人员。

        “白少尉”从登记大厅门外匆匆走来数人,其一名满脸焦色的年男人迅速走到白选面前,对她点头哈腰地说,“鄙人是此次庆典安保部门的成员。真是抱歉,居然发生这种事。我们马上会把所有相关人员一起带走讯问。”他指了指白选刀尖上挑着的号牌,小心翼翼地问,“您能把这证据交给我们吗?”

        “不能”白选拒绝,她心情糟透了。这还没开会呢,就遇上这种破事,后面那三天能清净得了?“人,我可以交给你们。但是这张纸上究竟是什么,我自己会找人弄清楚。”她阴气森森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