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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元神傀儡



        爱情,要?不要?白选长长叹气。已是凌晨五时许,冬日天亮得晚,此时恰是黎明前最黑暗之时。她独自驾驶悬浮车往家的方向赶,忽然想打开窗,吹吹寒冷的夜风。

        与元启森分别之前,蒙他告知白璧无瑕的实际情况,忐忑不安了几乎整晚的白选才真正放下心来。彼时,那么多人在场,她心里纵然有十分的悲伤,也不可能当众号啕,扯着桃夭的袖确认什么。

        冷血么?没心没肺么?或者认为只是失去了眼睛无所谓?对白选来说,活下来就是幸事,就会有希望。身体残缺,在她眼里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会因此嫌弃白璧无瑕吗?当然不会。

        冷风扑面,白选怔怔出了会儿神,蓦然啐了自己一口。不管白璧无瑕实际上已经活了十多年,曾经他看上去就是个小屁孩,难道自己要老牛吃嫩草?

        说句大实话,从拿到月华宝镜的那晚上被告白开始,白选才算正儿八经地考虑自己与白璧无瑕是否有恋爱的可能。以前……还真是没想过啊没想过。

        哪怕和白璧无瑕搂搂抱抱着滚过一张床,在她心里大约和沈闲赖着自己差不多意思。现在仔细想想,她忽略了白璧无瑕其实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稚嫩。该懂的,他都懂。

        正如元启森所言,白选这个人很理智,她不会肖想不属于自己的美丽。不用桃夭多说,她很清楚普通人类与妖怪相爱的后果。

        在这晚之前,她认定白璧无瑕所谓的喜欢不过是青春期毛头小的萌动。但方才那道虚影破碎时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情意。也许还没有深爱,至少已经触摸到爱的边缘。

        “想让他忘记你,就不要大意地慷慨使用月华宝镜吧”分别之时,桃夭斜乜着眼睛如是说。

        沉沉叹了口气,白选从副驾驶位上拿起两个木头小人。它们尚无面目,只有憨拙的模糊形态。这是桃夭送给她的桃木偶。

        既然想让自己尽快消耗掉剩下的三条命,又为什么要赠送能够控制那两名修士元神的法器?多了助力,显然安全就多了几分保障。白选实在无法揣摩出那只妖怪七弯八拐的心思,又叹息。

        冷风灌颈,用力打了好几个喷嚏,白选赶紧把天窗关上。这事儿还早,且去了非人协会地界弄清楚白璧无瑕的真正意思再打算。

        她还真的弄不懂,那家伙看上自己什么了。美貌?女妖精应该更美。性格?她白选就是不解风情的暴力粗坯。奔波这么多年,她也就厨艺稍能见人,能翻着花样织毛衣的未来贤妻良母萨雅特起码甩她八条街。

        难道说,爱一个人真的没有理由?但前世那些凤凰男经济适用男们,他们找女人为什么有那么多条条款款?而女人挑男人,也像挑房一般,毒辣果断之处尤胜男人。

        白某人被前世所见所闻已经折腾得不敢相信世上还有真爱,黑潮纪扭曲的婚恋观更是变本加厉地不断磨蚀她心那一点点信念。若不是沈三多和迟咫给她上了活生生的一课,她几乎打算抱着单身主义过完此生,根本不敢随便去爱去相信男人。

        沈三多曾经嘲笑过白选,你自己本来就不纯粹,凭什么要求别人对你纯粹?你能扔下所有,不顾一切去爱人吗?显然不能,因为你最相信的人只有你自己,你最爱者也唯有你自己

        脑仁生疼,白选低低咒骂两声,晃晃脑袋把这些事都扔走。她现在杂事缠身,过了年也才十八岁,谈恋爱是不是太早了点?吐出胸郁气,她加快车辆速度,凌晨点多进了家门。

        白选忙活了一晚,白宅显然也没闲着。被带回来的岳冰和沈胜衣倒是在异端局被养得白白胖胖,可惜被灌了不知名药物,两个人眼神呆滞,浑浑噩噩。

        虽然亨利监察官离去时留下了解除迷醉状态的药物,但迟大几人不敢随便给这俩修士使用。把白选迎进门,他们也放轻松不少。

        “天亮以后去异端局拿钱,亨利不是说人跑了会有一笔补偿款?还有勋章。”白选示意给那二位灌药。

        博尔特坐在轮椅里,好奇地打量岳冰和沈胜衣,忽然来了句:“穿上咱们的衣服,看上去也是人么。”

        “您以为呢?”白选失笑,“您莫非以为修士都是三头臂,紫面獠牙?”

        “你说的那是妖怪。”博尔特一本正经地回答。邓家兄妹俩和保镖们在一旁哧哧笑出声。

        “修士也是人。”白选却没有笑。她知道受天舟官方洗脑太深,博尔特他们对修士既畏惧又厌恶。此时他们的眼神也能说明一切。就连紧紧依偎在自己身边的沈闲和年年,都用憎恶的目光盯着岳冰与沈胜衣二人。

        由花满楼想买女修送人的举动就知,在天舟人眼里修士根本就不算人。反之,修士盟的普通人类也不能入修士们的眼。这是时势造就的仇恨,白选无意也根本没有能力去改变。岳冰和沈胜衣要想舒服地在白宅过下去,必须靠他们自己的努力,前提是他们愿意。

        瞧着那二位的眼皮在动,白选环顾众人,淡然说道:“我想你们都知道私奴是什么意思。他们俩是我个人的奴民,不是你们的。包括沈闲在内,没有我的允许,不要随意羞辱他们。打狗还要看主人,这道理我相信你们都懂。”

        她顿了顿:“当然,如果厌恶,你们可以无视可以把他们当空气。除了必要的生活所需,他们的要求你们可以当做没听见。”看向已经睁开眼的岳冰和沈胜衣,她嘴角有抹尽乎于温和的笑容,“可以找我。”

        岳冰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沈胜衣修为略高,迅速清醒过来。他坐起身,下意识把岳冰抱在怀里。直到发现居高临下盯着自己的人是白选,他眼的警惕之意才消失:“我还以为见不到您了。”

        “看来你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白选微眯起眼审视沈胜衣,“你应该有机会告诉那些人是谁逮住的你们,可是很显然你没有说。”

        沈胜衣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如果我坦言,也许会被处死。异端局的人有可能放过我们,任由我们成为您的奴民,但也有可能丢给您两具尸体。我不敢冒这个险。”


        “你就不怕和岳冰分开?”白选瞥了眼脸色还发白的岳冰,从她眼里看到还未消失的恐惧。

        “就算分开,我也有办法再度找到她。”沈胜衣抱紧岳冰,旁若无人地亲了亲她冰凉额角,目视白选坦然说道,“只要让我清醒一分钟,我就能给梅半川送信。我手里有他很想得到的东西,他不会不管我。”

        “你的意思是,我把你们弄回来是给他人作了嫁衣裳?”白选冷笑着说,“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么?以为我会向梅半川让步?”

        缓缓摇头,沈胜衣诚恳地说道:“不,现在我选择您。我把梅家父想得到的东西交给您。”他嘲讽地笑笑,“净垢真人的好算计,我岂会不知?怀璧其罪而已。”

        “胜衣……”岳冰哀声叫他,脸颊埋进他怀里,低低声说,“我们有死而已,来世再做夫妻。让那些算计我们的人都气死”

        “傻瓜。”沈胜衣拥着岳冰,叹息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没你想的那么糟,在白少尉这里很安全。”

        “你们和梅家父的恩怨我不管。如果你真心想留下,那么……”这对鸳鸯一唱一和的倒是让围观群众的敌对情绪有些许软化,白选笑了笑,掏出那两个桃木人偶,“元神烙印附着,应该不用我教吧?”

        沈胜衣脸色大变,脱口而出:“镇魂桃木傀儡?”他骇然看向白选,“您怎么会有这个?”又随即反应过来,“是桃夭给的?”他惨然而笑,“那只死妖怪,还记着当年我父亲重创他的仇恨”

        怪不得白选这才懂桃夭送自己桃木偶的用意。当时不过问了句有什么用,死妖怪就好像要吃人一样。看沈胜衣的模样,这玩意儿肯定很有用,嗯嗯,下次再骗点。

        “你可以拒绝。”白选把桃木偶扔到沈胜衣怀里,“要是你们不愿意,我会想办法洗去你们的记忆。我不会为了你们担上半点干系,以后造化如何,看你们自己的运气。”

        沈胜衣呆呆地看着这对貌似无害的木偶,颤抖着手,好半天才拿起一只。他心知肚明,白选说的倒好听,但如果自己和岳冰拒绝了,等待二人的说不定也是死路一条。

        粉颊泪水长流,岳冰猛地挣脱沈胜衣跪在白选身前。她伏地不起,凄惨哭求:“求求你放过胜衣,我来做傀儡。”

        “只要对我忠诚不二,元神傀儡其实不会对你们有半点伤害,我也会善待你们。”扭开脸,白选硬下心肠说,“只有将你们的元神烙印握在手里,我才敢放心让你们去除所有枷锁。是失自由于我一人,还是余生皆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悉听尊便。”

        她话音还未落,沈胜衣已经逼出心头血滴在桃木偶上面。泛着淡银光的殷红血液被桃木偶吸收殆尽,它亮起一圈一圈透明波纹,将沈胜衣笼罩在内。

        数息后,沈胜衣惨嚎出声,肉眼可见从他头顶飘荡浮出一团虚影,刹那没入桃木偶。桃木偶透明波纹立敛,恒定地闪烁有光。光芒在木头上流动,它很快就有了五官样貌,俨然是沈胜衣的模样。岳冰放声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