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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元院长顺水推舟



        白选大闹安全部时,元启森额头压着冰袋恹恹躺在床上降温。平日小感冒来袭,他吃吃药睡睡觉就过去了。只是没想到这次发起了烧,他有点难受。

        不过比起正在经受折磨的身体,他的心情很好。他可以重新对燕聆柔情脉脉微笑,并且顺从地由她喂食热气腾腾的米粥。想起方才电话里的哽咽声,他就不自禁要微笑。

        燕聆眼里还有畏色,今天凌晨的元启森实在太可怕了。他紧紧抓着她肩膀的手指深深掐进她温软肌肤里,他的语气比黑潮纪之前南北两极的冰雪还要冷上百倍。

        可是那时元启森的笑容几乎可以称得上艳丽,燕聆目不转睛凝视他,根本无法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随着浴室热度慢慢升高,他面庞也渐渐晕满红潮,眼波里更是盛满了让人忘乎所以神魂颠倒的魅惑之意。尽管燕聆被他无情话语伤得体无完肌,但她还是认为自己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我爱他,深爱他。这是我自己的事。那么,他是不是真的爱我,这不重要。燕聆蜷缩在沙发上沉沉入眠之前,竟然异常冷静地分析出自己的心理状态。在元启森身边近五年,她的性格依然活泼,但她毕竟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乍乍呼呼的小女兵。可惜成长的代价几乎都很沉重。

        大清早发现元启森低烧,燕聆立刻自责不已。如果不是她昨天的**,而元启森又不肯要她,他也不会用洗冷水澡的方式让欲望消退。

        对于被冷酷拒绝,燕聆伤心,却也只是伤心而已。她从来就不认为自己配得上尊敬的启森先生。正如姐姐燕眉所说——启森先生喜欢的只是你开朗明媚的性格,他紧张的工作需要调剂。你不能贪求太多。

        元院长是大忙人,虽然有癌症隐患,但是这么多年都没有复发过一次,所以他在偶尔伤风感冒时也依然工作。不过今天实在觉得虚弱无力,又因为还要关注国库晶石被盗案之事,他决定翘班在家休息。

        吃了药躺倒假寐,元启森在想小乖刚才语气极坚定,难道国库晶石失窃确实与她无关?她又是怎么打发掉安全部的疯狗们?转念他又开始盘算药剂瘾症暴发后该如何应对。

        这其间燕聆接到几个电话,要么是科学院打来的要么是贝幼菁的例行关怀。元启森一一耐心回答,并且隐约透露自己身体欠佳。病秧多少能获得一些同情心,事实上,他凌晨时的冷水澡也未必没有苦肉计的打算。毕竟,药剂瘾症事件实在严重,多做点准备没什么不好。

        上午十点半左右,原木抱着一大堆需要处理的件到来。几年前她差点被元启森解雇,后来还是回到工作岗位。不过燕聆就职后,原木的工作就不再包括督促元启森按时服药诸如此类的日常

        琐事。

        把件交给燕聆,原木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面无表情地说:“先生,十点左右天舟银行储备库遇窃,大量晶石不翼而飞。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元启森缓缓睁开眼睛,回想自己打电话的时候约摸点四十。这么说在自己与她通话没多久,安全部官员上门之际天舟银行就遇了窃。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蓦然近乎于温柔宠溺的展颜而笑,元启森立时推翻自己先前的判断。他不需要什么证据就能轻而易举断定,不仅是国库储备晶石被盗,就连不久之前发生的天舟银行遇窃案也绝对出自白选的手笔。

        而与白选在金玉号见面的安全部官员无意间充当了再好不过的不在场证人。元启森几乎能想到,白选绝对会趁机凭借此事还以安全部颜色。

        她的本事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大。元启森既欢喜又仍在心里叹气,认为白选还是太急切了。她怎么能在祖父和老国士刚流露出有发动战事的意图就匆忙行动呢?

        “关注一下安全部……”元启森吩咐原木。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燕聆那儿又有电话响起,显示是花满楼的来电。

        “我来接。”元启森对燕聆伸手,他大概猜得到此时花满楼来电为的什么。花家在安全部也有人手,虽然不在高位,但是传递些消息还是没问题。

        电话一接通,花满楼兴奋惊奇的声音立刻传来,他哈哈大笑着说:“启森,你知不知道,小乖领着人把安全部给砸了你是没看见那个传说的神秘通道,硬生生被打穿了。”

        以牙还牙,是她的性格。元启森淡然笑着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听说元首办公室已经派了人去调解。这次咱们白少将好似吃了枪药,她态度很强硬,一定要安全部对福特那条老疯狗无证据擅闯白宅的事情给个交待。”花满楼幸灾乐祸地说,“她还当着记者的面宣称,那座晶石矿已经挖光光,而她通过虚境搞来的新矿脉资料被这件事儿给毁了。她还把你那宝贝药剂也拉出来说事,说是以后异能者都不会有药剂可用。你说小乖怎么这么能扯……居然……启森……”

        手机滑落被面,元启森没有听到花满楼下面说的话,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此时虚弱的身体和曾经被绝望痛苦折磨得滴血不止的心都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幸福感所包围,他的太阳穴血管呯呯跳得厉害,神情既喜悦又忧愁。

        启森药剂的成份,不仅有药草,还有晶。确切来说,起最主要作用的是晶。运送药草的船只被困,药剂瘾症在几天以后会初次爆发,未来等待着自己的危险局面以及祖父随之而来的怒火是什么,元启森很清楚。

        但是现在,白选这番因晶的减产而导致药剂供

        应不足的话一面世,势必会抢先夺去人们的关注目光。等几天以后元家药草船队出事的消息传出来,只怕不会再对异能界产生多大震动。元启森最难面对的也许只有祖父的怒火。

        或许从现在开始,有些异能者就会有意识地逐渐减少服用药剂的次数和剂量,以撑过未来可能会出现的药剂供应不足局面。而元启森心知肚明,药剂瘾症的暴发只有在突然断药或者长时间停止服药时才能显现最强烈的症状。如果缓慢地减少药量,瘾症的表征不会那么明显。

        元启森从来都不认为白选是什么善人,她处心积虑提前引爆药剂即将减产之事,十有八是为了替他分担不久之后的强大压力。她在帮他,即便时刻被死亡威胁着,她还是冒了触怒元家和花家长辈们的危险去帮他


        他一时想到,白选居然会用偷盗国库晶石的方法引来安全部的人,又利用安全部来散发那个不实的资料被毁消息,他既为她担心,又止不住的欢喜。这颗长时间被泡在苦水里的心,骤然被注入满满的蜜,以致于他觉得自己的脑袋越发昏沉,但精神却又变得异常亢奋。

        电话里传出花满楼的大呼小叫,元启森深吸一口气,抓起电话匆匆说:“我马上要采取些行动配合小乖,你也不要闲着,记住跟风。”花满楼打电话过来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如果能把安全部收入元家或者花家囊,长辈们会很开心。

        丢下电话,元启森不假思索沉声吩咐:“原木,通知科学院,以院里的名义对外发布,合作开采的荒原森林晶矿剩余产量最多只能提供药厂半个月的原料。提醒所有正在服用药剂的异能者,从现在开始必须逐渐减少药剂用量。否则,”他浅浅一笑,声音蓦然低沉下去,“后果自负”

        原木将元启森的话重复了一遍,转身疾步出门。元启森把冰袋拿下来扔在地上,扭头对沉默抱着件的燕聆温言说道:“打电话给启森药剂研发小组,让发言人发表强烈谴责声明,要求安全部相关官员对新的晶矿探索资料被毁负全责。通知启睿先生,下午召开药剂减产新闻发布会。另外以元家的名义向白少将表示慰问。她的损失,元家愿意承担一部份,并且希望能够通过她继续与虚境合作寻找新的矿脉。”

        不管事情是真是假,先把舆论放出去再说。元启森相信白选,既然她敢说出这样的话,就一定有充分证据。至于证据怎么来的,这个不需要在意。

        燕聆把件轻轻放在元启森的被上,乖巧点头,又有些不确定地问:“先生,晶的产量真的不足以维持药剂生产了吗?白少将的药剂不会断吧?”

        元启森已经开始批阅件,闻言对燕聆笑了笑说:“缺谁也不可能

        缺了她的。放心吧。”

        燕聆出门以后,元启森从被里摸出与白选联系的那只手机。他原本已经打算自己抗下所有后果,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来自白选的帮助。几天以后,药剂瘾症暴发的程度肯定会比他的预料要轻。不,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觉得自己这几年的付出都在方才那短短半个小时里得到了回报。

        轻柔吻着手机黑色屏幕,元启森知道这辈也不会有与她亲密接触的可能。但他已经品尝到了幸福的滋味,如此蚀骨**,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