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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我们始终是朋友



        浮城大妖们闹腾到了黄昏才打算起身赴酒会,他们的情绪异常高昂,对白选这位有求必应的主人满意之极。最后还是碧君说了句大实话,心情之所以好,那是因为白璧微瑕在长达四年后终于肯正视他们,愿意和他们好好说话。

        “给少主找来美女帅哥的那两回,如果不是城主大人出手,只怕连浮城都会从天空摔到地上。少主非常非常抗拒人家给他安排的相亲活动,无论男女。”碧君神情古怪地斜睨着白选,避开白璧微瑕的眼神,压低声音问,“你那天究竟和他说了什么?”

        白选心得意,面上却是无辜表情,轻飘飘地说:“我告诉他,绝对不许爱上别人,要一心一意等着我。”

        碧君这几年回去虚境的次数屈指可数,对白璧无瑕的状况大多还是从老友们那儿得知。这位白璧微瑕来到白选身边,她感觉他并不像老友们所说的那样生人勿近,她一时竟有点迷惑。要不是妖族天生的位阶感应,她还真不能确认这位大变样的白璧微瑕是不是就是自家少主。

        此时,大妖们一本正经乘坐白家的车辆去往方舟国宾馆。他们说要入乡随俗,所以把宫裙长袍尽皆换成天舟人出席重要场合的正装,男妖们的长发也变成了短发。碧君穿了件用金色和青色丝线织绣出美丽大鸟的复古式晚礼服,脚踩高跟鞋,手挎坤包,俨然就是天舟贵妇模样。

        欢迎大妖们莅临的酒会,白选当然不能失礼,认真打扮一番。她肤色极为白皙,便选了件常人很难驾驭的深紫近黑色晚礼服长裙。长裙款式简洁素雅,亮点在于祼露在外的大片美背,娇好的背部曲线足能引人犯罪。她把长发盘起,斜插一枝水色深浓的碧玉长簪,一缕流苏滑落于她耳畔。再配以长裙V形领口,愈发显得她脖颈修长优雅。

        皮皮小爪捧着脸,金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小星星,连声赞叹:“乖乖最美,乖乖美呆了。”话说,自从可以脱离白选独立存在,某皮就失去了与白选同浴的资格。它挺郁闷。

        当“不爱红妆爱武装”出了名的白少将打扮整齐盈盈走下楼梯时,不要说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有女人韵味时候的亲卫们,便是历尽浮华的大妖们也面露赞赏之色。如桃夭和赤君这样与白选熟悉者,更是很捧场的吹了两声促狭口哨。

        至于除了面具奇怪、从外表上看与天舟男没有任何区别的白璧微瑕,直接呆滞到白选提着裙角走到他面前才恍然回神。他的目光灼热得可以把海水给蒸发掉,他的心跳得要蹦出喉咙,手心蓦然潮湿,凝视着她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可是当白选一转身,大片光滑莹白美背晃得白璧微瑕眼雪亮。要不是面具遮住,所有人都能看见他变得铁青的脸色。猛地扫视在场众人,他的眼神凌厉如刀。

        大妖们发出善意的低嘲笑声,就连素来严正古板的巫林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而男性亲卫们不知不觉垂下头,并非害怕白璧微瑕,却是出于敬畏不敢长久注视艳光四射的白选。女孩儿们却是欢呼雀跃奔向她,同时也显摆自己的漂亮衣裙。白选与亲卫们相处得宜,尤其是那些孤儿,她视之如弟如妹,他们也敬她如姐。

        白选对于白璧微瑕换件礼服的建议回以白眼。她告诉他,这件礼服已经是最保守的。一想到今天晚上将有许多双眼睛会胶着在这片大好风景上,白璧微瑕连身体带灵魂都浸泡在了千年老陈醋里,酸味八百里开外都闻得见。

        晚上七点,车队抵达方舟国宾馆红楼。参加酒会者非富即贵,都是天舟有头有脸的名门家族弟或者高官。这一行全体俊男美女的组合一出现,要不是有对外联络部的官员陪同,人们只会以为他们又是白少将从哪儿挖出来的。

        厅门大开,白选缓步入内。宾客发现来者身份之人都不禁怔住。他们几乎不敢相信,出现在眼前的清美淡雅女会是领着一帮人把安全部几乎砸成废墟的可怕暴君。她面容平和安祥,眉眼柔顺恬静,瞧不出半分戾气。

        相对她身边这些容貌极美的陌生男女,白少将尚有不足。然而她走在他们当,人们的注意力纵使暂时被吸走,不过一时三刻又仍然会回到她身上来。人们不得不承认,白少将和她的双生兄长一样,都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魔力。

        除了白选,天舟的人们格外注意到了白璧微瑕。他带着五官平板的面具,无法看见其容貌。他身板笔直地走在白选身旁,其余人皆如众星拱月将二人围在当。于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人们便明白,这位仅凭黄金比例的完、美身体背影就毫不客气战胜众多天舟青年的男即是今天欢迎酒会的主角。据说,来自浮城的这位尊贵客人是白少将的好朋友。白少将之所以能得到新晶矿的资料,原因即在于这位少城主。

        辞去资探总队长的职务,按理说军职也同时消失。不过似乎叫顺了口,人们还是很恭敬地称呼白选为白少将。只是今天骤见身穿晚礼服的她,人们终于感觉到了不同。身穿挂着血色钻石徽章的制服固然英武逼人,但是此时和自己家女眷差不多装束、笑容亲切温和的白少将更为迷人。

        大妖们在外联部官员陪同下去与天舟高层碰面,白璧微瑕身为浮城少主必须前往。众目睽睽之下,他与白选亲密拥抱后才恋恋不舍离开。

        白选如今不再位高权重,慑于她素日威名,与她寒喧的人们也不敢过多占用她的时间。打发亲卫们自去取用酒水点心,她闲地坐在某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安静地看着舞池翩翩起舞的人们。

        明明斗得眼珠通红,见面时却仍然彬彬有礼、谈笑仿如密友,这样虚伪的生活她终于解脱了。白选意兴阑珊,喝了杯饮料便不再有胃口。她目光四处搜寻,果然在也是偏僻角落里找着了沉默黯然的花满楼。一时心里满是欠疚,如果不是她抛出那些东西,小十八绝不会陷入如今难堪窘迫境地。

        武者的感应向来敏锐,白选凝望花满楼还不到一分钟,他便慢慢转过头来。二人眼神相触,花满楼倏地垂下头去,却又立刻缓缓抬起来看着她。

        白选站起身,穿过人群走到花满楼身前,对他说:“十八,里面吵得慌,陪我到外面散会步去。”

        花满楼微垂着眼帘,虽不敢正眼看她,却也不曾逃避。他长身而起,对白选屈起手臂。仰面向他嫣然微笑,白选挽着花满楼的胳膊,二人向厅外走去。

        这一幕落在许多有心人眼里。那三起陈年旧案被掀开后,人们都很想知道白少将对花家的态度。现在,白少将与花满楼双双步出大厅,即便没有如以前那样亲密交谈,但是人们也看不出有绝交的迹象。

        红楼外面即是好大一片枫树林,如今才四月天,自然不能有红满地之景。白选和花满楼在枫林寻至一处喷泉附近,在长椅上坐下。

        瞟了眼白选暴露的晚礼服,花满楼忍不住说:“一会儿启森来了看见你这样非得生气不可。你穿的这是什么?”

        白选失笑,托着下巴侧头看瞧花满楼:“哥哥唉,我已经二十三岁了。穿什么衣服还要你们来操心?多管闲事”

        花满楼烦躁地挠挠头皮,唉声叹气说:“是是是,我们谁都管不了你。”他闷声道,“你也确实不需要我再操心。”

        白选听出他话里有别意,沉默片刻后说:“十八,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在孤儿院时,你遇着不开心的事儿就会来找我这个人形吐槽器哭诉。现在这里也没有别人,我不介意再当一次。我很清楚,你比我们大家都要更难过。”

        “我们始终是朋友。我想,不管是亚历山大还是保罗,都不希望看见你消沉下去。家族的事儿、长辈的决定,这都是你我无法改变的。除了接受现实,别无他法。”白选仰脸望着阴郁夜空,喃喃说,“从被抛弃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应该知道有些事情最好不要抱希望。我们改变不了这个世界,唯有谨守本心,尽量不去做那些让人恶心的事情。”

        “我很后悔,我不该为了这个位不择手段。”白选自嘲一笑,“你看,其实我们的手都不干净,也没有资格去说家族怎么怎么样。”

        花满楼郁闷地看向白选,凉凉说道:“到底谁当了谁的人形吐槽器?再说你哪只眼睛看见哥哥我消沉了?男汉大丈夫,我是不可能就此倒下的。欠了兄弟姐妹们的,我替家族还。”他忽然放慢了语速咬牙切齿地说,“伯爷这次死定了”

        他眼里掠过凶狞之色,极低极轻地说:“丁嬷嬷的仇,我必须要报就算被逐出家门,我也绝不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