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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终于要收网了



        战争阴云笼罩方舟。街面冷清,只有宣传战事、鼓舞士气的巡游车辆一遍又一遍播放着言词或激进或温和的稿件,伴随着令人心烦的电波呲呲声。

        行色匆匆的人们偶尔驻足聆听,更多的人却脸色木然地与车辆擦肩而过。这些内容耳朵里都听得起了茧,就连那些一心想去海边的少年人都难以再度保持激愤情绪。

        海族的进攻离不开水,位处内陆的首都居民除了因物价上升生活突然变得窘迫,但该工作的还是工作、上学的还是上学,与以前并没有太多改变。

        最主要的原因是,战争初期甚嚣尘上的失败论末世论被事实打倒。人们惊诧又惊喜地发现,原以为最多一个星期就能见到兴风作浪的海族,但在四个多月后,它们仍然被封堵在沿海的低等大区城防线外。

        据说元家运送的化学药剂发挥了巨大作用。那一战,浓雾般的黄烟笼罩在海面不过半个多小时,已经推进了的海岸线神奇地向后撤退了十几公里之多。

        在启森药剂令人心存疑惑没多久,元家用强硬有力的证据证明了自己于药剂上不容人置疑的统治地位。就如元启森面对有关海族的资料时想,药一下去,保管那些海族一车皮一车皮地死。

        海族的存在,元启森知道得晚,但是元承智却早就了然于心。很早很早,早半个多世纪之前,他就已经着手布置。微笑着望向窗外,即便这个方向看不见那座高大的雕像,元承智却还是在心里对他说:“父亲,这个世上没有不是黑就是白的敌友之分。哪怕是能够灭绝人类这一种群的力量,只要控制利用得当,就会成为利器。”

        最高议长办公室简朴庄重,暮秋流失了温度的阳光淡淡投射在元承智脸上,他眼里有充满了希望的碎碎金光。他的目光落在寂寥无人的方舟广场,几个月的战事让民生经济受到沉重打击,但是也给了很多人机会,譬如军队里的青年们。

        此时正有一批年轻人在最高议长官邸门前激烈请愿,要求上战场杀敌,而不是窝在营地里反复训练。如今在前线的作战单位里只有很少一部份正规军队,大多数都是由各家资探公会抽调的护卫团或者武力值高的资探员混编的队伍,让这些心熊熊燃烧着爱国烈焰的军人们十分不满。

        但是孩们,你们的使命不是去海里宰鱼,请你们把目光收回,盯着我们的邻居,那些违反自然规律存在于世的“人”才是你们真正的敌人从望远镜里扫视孩们的神色,元承智嘴角的笑容几近宠溺。

        门被人轻轻敲响,非常急促。元承智不动声色地放下望远镜,走回宽大办公桌后面坐好,这才用威严沉稳的声音说:“进来。”

        最高议长办公室主任推门而入,他眼里满是惊慌,但是坐在办公桌后面那位不动如山的老人给予他极大的力量,支撑着他把话说完:“先生,故园突然遭遇恐怖袭击,老国士走到半路又回去了。刚刚接到负责保护启森先生的异能者首领来电,”他使劲咽了口唾沫,脸色煞白,“启森先生被绑架。”

        办公室陷入死寂,主任先生额角滴落涔涔汗水,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向最高议长。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几乎要停止跳动,呼吸也越发凝滞,他很清楚这件事对议长来说意味着什么。短短的一分钟,他却觉得无比漫长。

        元承智冷冰冰的说:“出去”花白浓眉跳动不停,他似乎在极力压抑某种情绪,以致于素来四平八稳的声音也有了颤动。办公室主任慌忙转身离开,门被小心阖拢。

        就在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元承智如冰霜般寒冷的神情却刹时来到了春天。他靠在椅背上,身体非常放松,甚至还有闲情把玩那架高精度望远镜。

        “终于……”他扯开嘴角笑起来,“要收网了”

        缓缓闭上眼睛,安静地坐了会儿,元承智再度睁开的眼里是异常温润平和的神色。他想起半个月前接到的那个电话,被他派去海族军的雪女已经成功被人掳走。算算时间,唔,那个居然能够让自己不惜花费如此代价想要消灭的女孩儿也应该回到了陆地。

        这么简直粗暴的方式还真像她的手笔。元承智嘴角含着笑意连连摇头,又立时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她是个狡猾冷酷但同时也有两分慈悲心肠三分正义感的孩,如果她发现了那个所谓的秘密,她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一个人身上,哪怕这个人是她的好朋友。

        冷酷与慈悲,这样的形容矛盾?不她只对她的敌人冷酷,但对芸芸众生,她确有慈悲和正义。否则,她不会创出新式资探计财方法,把可笑的伤残率和背叛救助行为也列入奖惩;她也不会在数年前的大任务时,提前让蒋家把胜利果实摘走,救下那么多根本不知道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资探员;她更不会不惜暴露自己隐藏着的那么令人垂涎的重宝,就为了让服用启森药剂的资探员彻底摆脱瘾症。

        元承智有时候也感叹,这个被自己抛弃的孩果然是来讨债的么?他用清醒的审视目光把她跳出阴暗角落跑到大太阳底下之后发生的事情反复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孙女儿确实了不起。

        所以她必须死。因为元承智知道,那是个永远不能被掌握的生命,无论是她的外壳还是她的灵魂,都不会愿意受到禁锢。他由此对元启森越发恼怒。如果不是元启森在这几年里百般遮掩,那孩又有如此高超强悍的演技,他一定能尽早发现她潜藏在心灵深处的绝不能被折服的骄傲,而非还心存希望与期盼,试图用那一家三口的温情去打动她软化她。

        事实证明,她确然是冷酷的。在她心里,也许那一家三口可以是亲人,但是这个元家——抛弃她的元家早就被她钉死在“敌人”的绞刑柱上,她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元家人。

        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止自己走上那条路,元承智心志坚定,任何挡在他面前的障碍都会被他毫不迟疑地砸碎搬走。在发现白选居然对元启森有那么巨大的影响力之后,把这个他其实觉得很可惜的绊脚石踢开已经刻不容缓。

        估算了时间,在半个多小时后拨通电话,元承智听见对面轰响不绝,老国士的大嗓门都带着硝烟味道。元承智完全可以想象,故园被毁对那个曾经深深怀抱着皇帝美梦的老头来说是多么沉重的打击。

        “老的园被毁了大半,老要杀人,杀人”粗鄙下流痛骂源源不绝,从声音就能听出对方的暴跳如雷。

        面上浮出讽刺笑意,元承智的声音却是恭谨得近乎谦卑。他深知花铁干的性格,所以在每次相处都把自己晚辈的身份拿捏得十分之好。花家在军掌握重权,他在拥有自己的力量之前刻意小心是有必要的。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当能伸能屈,当能忍人之不能忍。

        “伯父,园还能重建,您的身体要紧。”元承智关切问道,“家里人都好吧?”

        “好个屁”老国士肯定气得七窍生了烟,粗重嗓门震得元启森耳朵嗡嗡作响。他咆哮着说,“周久人,居然是周久人干的好事老的黑牢被他用异能给毁了,老一看就知道是他”

        这个消息也没有让元承智变化脸色,不能对着真人说话就是有这个好处,只要控制声线就行。过了半分钟左右,他才慢腾腾说:“伯父,我想我知道了他究竟是什么人。”

        这句话过后,那边也沉默下来。元承智听见越来越响亮的呼哧喘息和“噼哩啪啦”的应该是火在烧灼什么的动静,他眼里满是笑意,轻轻吐出几个字:“梅山鬼之一。”

        “满楼和启森都被他弄走了。”这几个字似有魔力,方才还满含火药味的声音居然平静得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老国士的音调又恢复了以前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舒缓,“轰炸故园的机甲战机都漆着曙光的字样,承智侄儿,你没有告诉伯父,你把鬼字营藏进了曙光公会。”

        元承智听出老国士的不悦,淡淡笑着解释道:“当日一树给我带来了晶,迫于无奈我才……”

        “不用说这些屁话,当年的事情你我心里有数。我就说不能留下那小崽,拼着和钟木兰彻底反目也要斩草除根。”老国士冷笑着说,“那时我还以为你要在你爹面前撇清嫌疑才极力保下那孩,原来你是为了今天。”

        “伯父,我绝对没有对一树透露过半个字。我也不知道周久人从哪里得知您这位好义父是一掌击碎梅姐姐天灵盖的真凶,我真的什么也没有说。”元承智诚恳辩解,声音极无辜,浓眉下的锐利老眼里掠过无边际的恶毒和怨恨。

        “嘟嘟”盲音响起,那边直接结束了通话。元承智微微一笑,一点儿也不生气。“老匹夫,从我发现你居然觊觎你的干女儿那天起,就不得不和你沆瀣一气,我总算也有了威胁你的一天”他愉快的对着手机屏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