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围城半月后,武田信玄的耐性总算被消磨光了,他认为氏康是老了,只敢做偷袭的勾当,真要决斗就惧怕不敢出了,恰巧此时幸隆提出当下军务三条纰漏,一是军分三路,粮草不能集结,路上消耗甚多,二是相模境内人心铁向北条,实在无法瓦解,三是听闻北面上杉因为相越同盟的情义,打算出兵信浓,此三点归纳,信玄无奈,只好命令冈部元信带部下,山县昌景和秋山信友协同,会军返回骏府城下,夺回骏河首府。而自己和大军主力则分批退兵返回甲斐。

大军调动,自然左右百里皆闻其讯,而身在笼城的氏康更是丝毫没有放松过对武田军得监视,现在听说信玄终于退了,立刻愤翻棋盘,大喝道,“吾等就在此时把多日之悔恨尽情发泄吧!吾等一定要让那武田小子毕生难忘,令他知晓我北条之力量(历史原话)!”众臣听罢,皆慷慨激昂,憋了多时的怒气终于可以发泄出来了,于是三军齐声怒吼,家臣纷纷请战,氏康一见甚是满意,而他所要便正是今日之气势!

“得此虎军,何愁武田小儿!”氏康遂亲率兵马追击武田信玄,信玄留下的后军此时早无战意,尤其是前军和本阵都抵达甲斐了,自己还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抵挡北条虎狼之师,更是不肯效死命,于是大败亏输,后军大将全数战死,粮草辎重损失殆尽,北条氏康眼见武田大军败亏如此,就和北条幻阉商议,最后定计,改先前追至武藏国剿灭信玄属国为西进甲斐,直捣黄龙!

15日,北条氏康大军前军五千人,在北条氏照,北条氏邦的率领下抵达透波,奉命御敌的秋山信友只有八百步兵,连战连败,无奈之下,只能退守透波西南的左山城,信友身中六处创伤,却不敢懈怠,巡查城下防务,至深夜才归,一路上举步艰难,带动大腿刀疮,到了天守阁的时候,已经汗湿背甲,气喘吁吁了。“拿酒来!”一进居室的信友便用力甩下头上的重盔,大喊小姓传酒,此时居室中的一个人呵呵说道,“我家蛮牛渴了!”信友听有人这么喊他,很是生气,立刻回头要骂,却见坐着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主子武田信玄,信友大吃一惊,连忙跪倒叩拜,口中喊道,“属下该死,身为武将,形状无举,让大人笑话了!”信玄摆了摆手,并不怪罪信友,还让他起身,缓缓说道,“信友啊,你不惊讶么,信玄突然就到你这里来了。”

信友这时才反应过来,搔了搔头道,“是啊,主公啊,你不是该在踯躅崎馆么,怎么到这来了,属下...属下...这里只有八百兵马,怕...”信玄听到这示意信友不要再说了,呵呵笑道,“什么八百,你们都出来吧!”话音刚落,身后纸门推开,真田幸隆,高坂昌信,山县昌景,马场信房,武田信廉,内藤昌丰,真田信纲,原昌胤,一条信龙等将竟然全数到齐,一起跪下,等待信玄军令,信玄看看他们又看了看信友道,“当年,信玄乘着年轻气盛,勉力撑起了家督之位,可惜才智愚钝,虚耗了许多钱粮人马,却没有多为子孙拼下些土地,人口,勋爵,世人称颂信玄麾下有二十四神将,可惜啊,信玄统御不智,现在只剩下十四人了,忠臣战死,是主上无能啊,临了临了,信玄也老了,却还被北条氏康骑在头上,他和我称兄道弟的时候,就称兄道弟,他和我的仇人结盟了,就大军打到我的居城之下,让信玄一个安稳觉都睡不了,好啊,是真的把信玄当成泥巴软蛋,随便的捏来扔去了,你们说,信玄能不能答应!”

“属下决不答应!”众将一听,都明白信玄深夜派忍者召集,让他们马不停蹄赶往左山城的原因了,高坂昌信自然身份特殊,随时都敢说话,于是大声喊道,“昌信愿带兵出征,生擒氏康,不胜不归!一雪前耻!”信玄听罢甚感欣慰,却不急着发兵,接着说道,“打是一定要打的,看要打哪里,这样,幸隆说说吧,”真田幸隆闻言赶紧向前凑了几步,刚要开口,却被信玄止住,“算了,幸隆不说了,我看,点个将,让昌幸说说!”此语一出,众将皆感惊奇,幸隆更是大汗淋漓,不知所措,昌幸本来手持幸隆之刀,跪在一众大臣身后,现在听到信玄召唤,连忙将佩刀小心放在身旁,向前挪动了两步,大声答道,“属下真田昌幸参拜主上,昌幸以为,此次发兵,务必借着北条骄兵之势,给予迎头痛击,若再似前次,数地用兵,数地均想得,则数地均不可得!”

此话之意,直指信玄用兵失误,众臣听罢皆感惶恐,真田幸隆更是立刻站起身来,捡起佩刀,唰的拔了出来,大吼一声,“你这个逆子,大胆!”说罢就要砍了昌幸,信玄见状赶紧大吼一声,喝止下来,自己说道,“信玄面前,谁给你动刀动枪的!放肆!”幸隆一听,立刻冷汗直冒,噗通跪倒,不再言语,信玄轻轻叹了口气,一指昌幸道,“说说一贞的事,给他们讲讲,然后把你的对策说完!”昌幸初生牛犊,对方才父亲差点劈了自己好像全不在乎,立刻答道主公,“属下上呈主公军令,便启程去了安城,发现那里正在强征民夫兵源,面子上做的很急很忙,好像是应付大战,属下不知当如何处置,就去了岩村城,却发现那里不过由侍大将看守,下属不过一千,这就坐实了西线无战事,一贞谎报之说,于是属下不能坐等请命,却要快想办法拿下一贞,不然他屯兵积粮完成,则尾大不掉了。”信玄点点头道,“那你是怎么做的,给他们讲讲。”昌幸赶紧接道,“属下所用其实简单,属下在安城之时,没有公开身份,而是暗自查访,知道一贞氏庞大,就必有庞大的隐患,那就是人多嘴杂心眼活,这一查,果然发现一贞之父临死之前曾有传族长给其弟幸贵的意思,却因为其子势力已大,无奈作罢,所以其叔一贞幸贵一直怀恨,却无法发泄。属下分析,第一,幸贵不能起事是怕名不正言不顺,毕竟贵志执掌族长之位已经十五年了,第二,家中兴旺,他此时发难,无人响应,于是属下深夜去造访了一贞幸贵,跟他说明,主上有令,一贞贵志不适合再担任族长,而且他妄自扩展兵马,已经被主上注意,恐有责罚,这样一贞幸贵便一有了起事之名目,二不怕族中众人说平安妄动刀兵了!”

“嗯,很险,欠考虑,不周全,但是虎胆!”信玄点了点头,示意昌幸接着说,昌幸于是接言道,“属下后来揣摩,主上要收缴的并非一贞贵志一人,而是一贞氏一族,所以属下请出主上佩刀和官印,说明鼎力相助之意,也端得那个一贞幸贵日子久了,实在想疯了权位,竟然就把属下该得的甲府边巡检给了属下,属下于是假意点兵相助幸贵,听他的指挥端了安城,这幸贵下手狠,立刻自封族长,并一口气就屠戮了贵志本家三十一口人,属下见时机到了,就邀请幸贵吃酒,幸贵以为是要恭贺他升任族长,只带了五个手下就进了城,属下的边巡检仪仗是三百人,虽然久不在战场,却也仗着人数多,竟然就拿下了幸贵,然后属下颁布了幸贵三大罪状,第一,屠戮族长为犯上,第二,滥杀无辜为残暴,第三,未得主上恩令自封族长为叛逆,用此三罪将他的人头示众,然后遍贴军令,说主上要大兵压境,讨伐叛逆的一贞一族。这一贞一族一下子死了两个有见识的大人物,剩下的都是些虾兵蟹将,听属下这么说,都慌了,不用属下动手,安城附近一贞全族就自缚其身,来请罪了,属下不能断定,只好把他们分别发往五处城池大牢看押,正要请命,这边就接到家父召唤,来左山城见驾了。”

“好,胆子大,心思细,不错,有几个犯上的谎用军令的地方,幸隆,你说说。”信玄明显对昌幸赞赏满意,却开口问责,幸隆一时也慌乱了,思想一刻之后,咬牙答道,“犬子冲动,误打误撞成了功劳,不足谈资,倒是伪造上命乃是大罪,幸隆不敢擅动,请大人责罚。”信玄听罢点了点头道,“幸隆啊,这办事办得好,是昌幸有才,不是误打误撞,要赏的,至于伪造上命,也是权请所以,信玄赐他佩刀,就暗含了代主行事的意思,不过动起手来,也确实没有沾顾信玄的感受,是你这个父亲平日里忠君没有教育好,我说的不冤吧。”幸隆此时方才主上旨意的意思,是要打压自己,立刻跪奏道,“主上所言甚是,请责罚。”信玄嗯了一声,跟旁边小姓说道,“宣吧。”

一边的蓝衣小姓赶紧请出一纸政令,大声的念道,“宣政令:真田昌幸处理安城祸乱利落干脆,深合吾意,着,攥拔为信浓国兵部代,安检使(警察局长),即日起参赞家政军务,真田幸隆,教子欠缺周全,数子忠勇有余,稳妥尚损,着,申斥思过,闭门三月,攥写五孝三忠!”

念罢之后,真田幸隆和真田昌幸赶紧齐喊得令,信玄摆摆手,让他俩起来,问道昌幸,“好了,参赞军务,名正言顺了,你接着说,痛击北条,不要拖沓,怎么个具体办法。”

真田昌幸赶忙答道,“属下以为,此番北条氏康用兵,犯了遍地开花,四处贪功的弊病,本来全军直扑武藏,乃是妙招,可偏偏打了几个胜仗后,家中有人心思活动,家臣嚷嚷的要建立大功,氏康不知怎么了,竟然仓促就改道去甲斐了,这样钱粮接应都要改道,前军后阵也要临时重派细作和斥候,一时必然慌乱,那么我们只要在北条要害之处猛击一下,便可建功!”

信玄听闻此计非常欣慰,手指连连点指昌幸道,“好好好!一针见血,你细说说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