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求求你绕过佐久间大人这一回吧!”说罢也呜呜的哭出声来,众臣一见,赶紧都齐齐跪倒,高呼主公开恩。信长见了,真的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最后问道信盛,“信盛啊,你既然这样拼命的干活,不在乎信长处罚了你,为何还要通敌武田胜赖啊,是打算抛弃信长么!”佐久间信盛知道自己不会死了,现在只差最后一道关口,赶紧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呜呜呜...主公啊...能侍奉您是我信盛多少辈修出来的福分啊,可是我给您丢人了,我不是要抛弃主公,是我没脸在家里待下去了,所以我打算修好木栅栏之后就离开本家,是...是因为我不配再做织田家的家臣了啊...呜呜呜...若不是临阵折将有损士气,我...我恨不得切腹报效主公啊...”这话说的,太有才华了,原来是给信长丢人了,不好意思待在这了,而不是打算背叛,一下子就拉开了差距,从一个叛徒变成了一个最最忠心的忠臣,这出戏算是让佐久间信盛演活了,织田信长终于无法开口责罚了,于是当场宣布,佐久间信盛通敌纯熟谣传,乃是诱敌诈降,不做任何处罚,并任命为织田信雄的佐政,伊势伊贺兵团的副兵团长,真是喜从天降,因祸得福!

这样宣判之后,众臣都心满意足,信长也笑了笑,算是化解了一段危机,于是他挥了挥手,让众臣可以散去了,大家立刻向信长行礼,一个个有序的退出了天守阁。众臣走后,织田信长意味深长的玩弄着手边的一个茶碗,漫不经心的对侍奉左右的织田信忠说道,“家督啊,你对这个事情有什么看法么?”信忠多年来早习惯了父亲的独断专行,从来不敢妄加评论,听父亲问自己,只能唯唯诺诺的答道,“父亲大人判得对,儿子还要学习。”信长听罢很是不满,哼了一声,“你不要什么都对对对,要有自己的见解,不然我百年之后织田家当如何,信长十五岁的时候就敢和父亲叫板(还敢和父亲兵戈相见),你要学习这一点,凡事要有自己的主意!”信忠听罢诚惶诚恐,忙伏低身子说道父亲教训的是,然后小心的补充道,“父亲大人这是给下臣做出宽宏大量的态度来,好让众臣更好的效忠父亲大人。”信长摇了摇头,将茶碗重重的放在小几上,方才低声说道,“家中的武将分为三代,第一代是资历重的柴田胜家和丹羽长秀他们,我在,他们不敢如何,我不在了,也有秃鼠,利家他们制衡,可若是胜家他们早去,家中轮到第二代执掌军权了,谁去制衡他们啊,就需要第三代人了!我这是在为你将来的股肱之臣制造威望啊!假以时日,蒲生氏乡将是你的得力助手,他的本事足以压制住秀吉和利家的!家督啊,你一定要记住,为人主者关键在于看人和驭人,你懂得了么?”织田信忠忙伏低答道,“儿明白了。”

信长嗯了一声,又把那个茶碗拾了起来,说道,“这个真的是你姑姑的东西啊,当年是信长亲手做给她的,她和秋山信友苟合,我是想当做没看见的,没想到她恬不知耻,还敢把这个拿来给我,以为他们一路被人刻薄是坏事,还要提醒我她是我的姑姑...”说到这,信长突然将茶碗狠狠的掷了出去,大声的喝道,“这样的女人,家督说当如何处置啊!”织田信忠听罢吓得大汗淋漓,让自己处置父上的亲姑姑,自己的姑奶奶,自己有几个脑袋啊,赶紧跪倒磕头说不知道,信长哼了一声,呼的站起身来,快步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声的说道,“通敌叛国,和秋山信友苟合,与公与私都是死罪!传令处逆磔刑!”信忠听罢连大气都不敢喘了,只能整个人伏倒在地上,直到信长的脚步远去了,他才慢慢坐直了身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第二日,秋山信友和艳夫人(信长的姑姑)果然被绑缚刑场,宣布了十五条大罪,处以逆磔刑。艳夫人无论如何想不到自己只是好心提醒信长,让他能对自己和信友好一点,却惹来了杀身大祸,而且还是如此重的刑责,死不瞑目的艳夫人,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仍是诅咒之声不断,她怨恨将自己视为垃圾,见死不救(如果信长直接援救岩村城,艳夫人就不会被迫嫁人),甚至还残忍无情的处死自己的侄儿信长。她临死前哭叫着说了这么样的一段话,“像这种残忍而没有情理的事情,就算我原谅信长,上天也不会原谅他!你们看好!因果是循环不停的,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尝到最痛苦的死法啊!上苍会惩罚这个没有人情的畜生的!”自秋山信友之后又三年,在信浓国平叛的高坂昌信积劳成疾,夜夜咳血,终于撒手人寰,至此,武田信玄为了武田家积攒下来的所有能臣武将全数归西,武田家从此一蹶不振,直至覆灭!

处死了秋山信友之后,织田信长再待在美浓已经索然无味,他下令择日西归观音寺城,并命令蒲生氏乡先行打点,蒲生氏乡得令后,立刻点起亲兵一百人西进近江,顺道拜访家中红人羽柴秀吉大人。待他赶到了长滨城,正好羽柴秀吉不在,去伊势国监督修造碎石路的工程了,百般无聊的他便自己在城下闲逛,正巧碰上细川藤孝东去美浓找家督织田信忠述职,两人偶然碰上就坐在树下聊起天来。蒲生氏乡除了精通兵法和武艺之外,对和歌,佛理,甚至茶道都颇多见解,和京都大儒出身的藤孝一聊,竟然很是投机,一个时辰了两人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两人正说得高兴的时候,蒲生氏乡的陪臣绵利八右卫门正好押送着行李赶到,他见了两位大人,忙鞠躬后说道,“羽柴大人传信说,今日无法赶回长滨了,若是二位大人愿意,可暂居数日,等他回来招待。”蒲生氏乡听罢想了想,对细川藤孝说道,“细川大人,氏乡还要为主公先行打点,本来以为今日能和羽柴大人会面相谈,现在看来只好另找机会了,请恕在下无礼,氏乡就不等了,要先行告辞。”细川藤孝笑笑道,“正事要紧,蒲生大人无须客气,到时我自会向羽柴大人转达你的意思,还请路上小心。”说罢蒲生氏乡就起身告辞,绵利八右卫门见了,忙将行李车撩开一块,让大人坐上去,这样就把蒲生家的家传宝甲佐佐木铠露了出来,这件盔甲乃是名师吾信所制,原来南北战争之时,有些南军的武士枪法纯熟,善于在两军交战的时候用长枪顺着铠甲胸口精铁条的缝隙内刺进去,取敌人的性命,所以吾信特意打造了这副内外两层薄精铁条,中间夹心熟牛皮的宝甲,这样铠甲的胸前虽然也是一道道的缝隙,却长枪再也扎不进去了,正好破掉善用此枪术的武士,因为这种枪法叫做“佐佐木刺”,所以这副盔甲叫做“佐佐木铠”。

细川藤孝身边的一位小童见了,立刻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指着说道,“好漂亮的铠甲啊,父亲大人,给我好么?”细川藤孝忙呵斥道,“不得胡言,这是人家的东西!”那小童听罢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块软糖来说道,“我用我的和他换好么,父亲大人,你们不都有好多件铠甲了么,熊千代还一件都没有呢!”蒲生氏乡看着这位胖乎乎的小男孩,哈哈笑道,“是啊,是啊,早晚都是要为了本家效力的,没有一身盔甲怎么行,细川大人,这是您的公子么?”细川藤孝不好意思的答道,“是啊,这是藤孝的嫡子熊千代(细川忠兴),不好意思啊,都是阿督平日里太宠爱他了,现在没有礼数的很,我是特意带他出来历练历练的,蒲生大人,若是...若是不麻烦的话,藤孝恳请蒲生大人用你这副盔甲换我的翻金镶花色色威如何?”蒲生氏乡听罢摆摆手道,“不必,氏乡岂是坐地还价的人,小公子看上我的盔甲,我就用这软糖换了,如何?”细川藤孝听罢忙说这怎么好意思呢,蒲生氏乡却不理会,一边说不打紧,一边将盔甲从车上搬了下来,细川熊千代见了,高兴的上下乱蹦,可一边的绵利八右卫门实在看不下去了,忙稍微大声点的提醒道,“大人,这是您家传的佐佐木铠,你怎么能...”细川藤孝一听吓了一跳,忙指着铠甲问道,“这就是传闻蒲生家的千金之铠佐佐木?藤孝还以为只是蒲生大人平日穿着的战甲呢,那万万不能要,绝对不能换的,藤孝还想用自己的配甲来换,实在丢人啊!”说罢用双手抵在蒲生氏乡腕上,说甚么也要蒲生氏乡将盔甲放回车里去。

蒲生氏乡见了很不高兴,大声的呵斥绵利八右卫门道,“你懂什么,大丈夫言而有信,既然说出口了就不能悔改!你乱插什么嘴!”绵利八右卫门听罢,只好委屈的退回车边,不敢再说话了。细川藤孝见状猛跺脚说道,“蒲生大人,你听藤孝说,这件宝甲价值千金,乃旧时名家吾信大师所做,蒲生家世代相传,对您乃是一种追思之物啊!藤孝的儿子不过八九岁的小娃娃,岂能佩戴这样的宝甲,方才我是不知,不然一定尽力阻拦了,若是蒲生大人你不想言而无信,车中你平日所配战甲和我子兑换一套可否,这样也足见蒲生大人信义了啊!”可蒲生氏乡听罢却摇摇头说道,“细川大人此话差矣,如果失去信义何以为人?信义乃在天地,非你我可欺,若今日用其他的铠甲代替蒙混过关,氏乡该如何面对自己的良心?再珍贵的传家宝又如何,答应了别人就一定要送出!”说罢氏乡执意的将佐佐木宝铠送给了细川熊千代,并亲自为他佩戴好了,小熊千代穿着比自己胖一个人还多的盔甲淅沥哗啦来回跑动,盔甲的下摆拖到地上,才一会就沾上了许多尘土,看得细川藤孝好不心疼,忙说还是脱下来算了,蒲生氏乡哈哈笑道,“若是等熊千代大了再穿也行,反正已经是熊千代的了,氏乡不管,细川大人,就此告辞,氏乡要动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