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可惜,可惜,今日一见少公子,只怕却不及老先生的万一啊。”细川忠兴被阿倍秀明吹捧他父亲细川藤孝本来有点舒服,突然话锋一转,就让细川忠兴难以消化了,要不是看到孟昭德背后那个怒目圆瞪的大和尚好像很厉害,自己早冲上去杀人了。阿倍秀明见他脸上带着怒色,笑而说道,“秀吉公所命乃是三月之间,让我家主上出兵袭扰三河,那时候德川家尚未和联军成胶着之势,以为能一战即胜,所以后方空虚,若偷袭还有机会,可现在两军互不相让,一条东海粮道德川军已经走了半年,莫说轻车熟路,就是各处布防缺陷也已经查出补正了,再偷袭就是败招。秀吉公命我家主上袭扰三河之后,秀次大人带兵奇袭过一次三河,这一次战况非常不妙,且给德川家康提供了快速回援的经验,若我军照猫画虎,试问细川大人,秀次大人一路上不过二十里不到就遇到一座顽城,因为攻打耽误了时机,被德川军反扑,那么我军从饭田山出,不论是经骏河还是经远江,又要遇到多少顽城呢,这一路打下来岂非陷入敌境不能退,全军覆没么,若是我军败了,东南一定门户大开,一直不敢动的北条氏可以近处横扫四国,远处驰援尾张,消灭德川氏都不尽可能,再壮大了另一个北条氏,细川大人,这岂非得不偿失么!秀明不才,读了些兵书,见闻上面有云,战者,袭为巧取,不可行三日之兵。我军从甲斐一路出已经布防严密的三河,光行军又何止十日,岂非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么!”

细川忠兴听罢甚是尴尬,欲反驳又不知如何反驳,只好叹口气,摇摇头做回原位。细川忠兴刚刚坐下,那边蒲生氏乡就按耐不住站起身来,他和本多忠胜一战大败,自恨武艺不如人家,连日又受伤痛困扰,正是难熬之际,突见孟昭德从容而来,更是五味杂瓶,略带嫉妒和羡慕,于是呵斥道,“阿倍秀明,我且问你,若是偷袭不成也就罢了,为何大军抵达美浓后就止步不前,莫非还要邀功,阵前请赏,否则大军随时转向,你说兵法,那好,请问哪条兵法上说来援之兵可数十里外观望,而不迅速合兵的!”

阿倍秀明鞠一躬问道,“敢问大人是?”蒲生氏乡挺着胸膛答道,“蒲生氏乡。”阿倍秀明笑笑道,“原来是日野城主,秀明得罪了。请问大人,德川家康善使阴谋否?”蒲生氏乡不屑道,“老乌龟为人尖刻,阴狠毒辣,最善下作之道(这是蒲生氏乡对德川家康的真实评价)!”阿倍秀明点点头道,“既然如此,秀明便能说了。蒲生大人,这德川家康用兵,一善于造谣生事,二善于拉拢勾结,我家主上兵马一动,难保各地豪族就不给他通风报信,此时联军和德川军对持尾张日久,正是人心浮躁一点即燃的时候,这个时候我家主上的三万人马出现,任哪一方都要惴惴不安,现在德川家康封锁东海道,迫的我家主上只能兵出美浓,大军忽现军阵背后,乃是兵家大忌,每前进一寸,变数就大一分,若是这时候德川家康在联军军中散布谣言,比如说我家主上和他同门之义,决定偷袭联军腹地,而后平分天下,且不说秀吉公信不信,是否挥师反攻我家主上,就是这三万人的威胁也会让不少步卒逃亡,现在大战在即,用兵多一分是一分,若是因此吓跑了数千兵勇,岂非平添德川氏胜算!所以我家主上将兵马远置美浓,一日一夜间不能抵达之位置,就是为了消除各位大人的担忧,也同时不给德川家康造谣的机会!试问蒲生大人,我家主上迟来,使得秀吉公震怒,他前来请罪是带兵好还是不带兵好!”

蒲生氏乡虽然文武全才,可偏偏一点忠厚仁义,与本多忠胜一样,号称天下最不会说谎的人(他敢当众说出对德川家康的真实想法,就说明此人确实不懂得圆滑之道和掩饰),只好答道,“自然带兵来,估计人多势众,惩处时候也要轻点。”阿倍秀明点头道,“多谢蒲生大人明言。可是我家主上偏把军队放在一无防备二无退路的大平原上,且一日一夜间不能抵达军前,这是什么?这便是我家主上真心实意向秀吉公请罪之意,宁可杀头自尽,也不能让大军前进一步,给德川家康造谣之机会!秀吉公!我家主上宁肯单身前来请罪,也不愿联军军心有一丝动摇,实在是一不能拖累您这位义兄的大业,二相信您会慧眼明察,还我家主上一个公道!秀吉公!请您责罚秀明的无状之举吧!”说罢阿倍秀明扑倒在地,扔掉了拂尘,一副待死的样子。

孟昭德见状,也忙前扑了几步,整个人爬倒喊道,“义兄!义兄!请秀吉公赐罪昭德吧!”最后这一个秀吉公从孟昭德嘴里喊出,那分量就比一个半分官职没有的阿倍秀明强多了,这代表孟昭德向世人表明,自己和羽柴秀吉不光实际上属于从属关系,就是名分上自己也成了羽柴秀吉的奴仆,一个公字就让羽柴秀吉从名义上脱胎换骨,本来和各地外样大名在名分上都是大名,现在一跃成为了名分比大大名更高一个层次的人物!羽柴秀吉被这个信息一刺激,噌的站起身来说道,“吾义弟何罪之有!他大仁大义,不顾天下人指责,也要先行安内而后动,现在东南全局大定,我等正好一鼓作气,先灭德川家康,后平北条氏政,则天下太平矣!”话音刚落,所有大名和家臣齐齐扑倒在地,高呼羽柴氏万岁!天下太平!天下太平!

宴会后,羽柴秀吉命令孟昭德回归本军,将大军开到最左翼布防,孟昭德于是领命去了。这之后,两军各自补充军粮和人马,乘着织田信雄染疾,回归伊势国的长岛城修养之际,对外宣称回归大阪城处理四国叛乱的秀吉突然假道近江,率军一万袭取了西尾张的重镇蟹江城,此地地势要害,乃在尾张和东海道结合的突出部,此地之外便是清州城的侧翼,而清州城南的清州港则和三河冈崎城隔海而望,是必须掌握在德川家康手中的要害!闻听此城陷落后,德川家康急忙派兵夺回,镇守蟹江城的乃是前田与十郎和被羽柴秀吉临时任命为西尾张守护的泷川一益,泷川一益见德川军来了,马上写信求救,并关城据守,可就在羽柴秀吉打算出兵增援泷川一益的时候,突闻北陆佐佐成政起兵,一万八千人直出能登,进攻金泽城,也不知道传闻是真是假,不过若是能登有失,则越前一定不保,越前乃是近江和京畿的门户,若是这里丢了,只怕羽柴联军就真完了,所以羽柴秀吉只好按下援兵,答应了前田利家回师救援的要求。

没了援兵之后,蟹江城五日便被攻克,好容易再次掌握兵权的泷川一益才几日就又成了光杆司令,他羞愧难当,给秀吉写了一封辞职信,便飘然而去,后在京都妙心寺出家,法号道荣,从此不问世事。两年后,曾经叱咤一方的泷川一益郁郁而终,享年61岁。

到了七月底,四国叛乱已经有些弹压不住的势头了,羽柴秀吉只好无奈的离开了军前,转道岐阜城住了三日后回到了大阪城,他一到大阪城,立刻命令黑田孝高逼近伊势国,蜂须贺正胜兵临界港,然后派遣一波接一波的使者去见长宗我部元亲,深知羽柴氏强大的长宗我部元亲此时唯一的愿望就是统一四国而后再对抗羽柴秀吉,所以他一边派兵加紧攻伐,一边拖延和羽柴氏敲定临时和议的时间,这样到了八月,眼看四国三分之二已经由自己直接掌控了,长宗我部元亲才心满意足的和羽柴秀吉媾和,羽柴秀吉也假惺惺的勒令长宗我部元亲不许染指四国剩下的三分之一土地,最后都没等到长宗我部元亲答应,他就急匆匆的赶回了军前,8月15日卫队进入了大垣城,观察了伊势国和纪伊国的动静后,羽柴秀吉才于27日进驻乐田大本营,与此同时,越中的佐佐成政终于摆脱了掣肘,击败了直江实礼(直江兼续妻子之族弟,直江实信之堂弟),逼其自尽后,起兵一万五千攻入能登国,形成了对羽柴家的夹击之势!为配合佐佐军,德川家康特请织田信雄出伊势国进攻近江,牵制越前前田利家的一部兵马。

此时的天下大势全部都集中在越前和能登,如果能登沦陷,越前危机,则羽柴军后路立断,羽柴氏政权有顷刻覆灭之险,而作为直接负责人的能登国国主兼越前国国主的前田利家亦是危机四伏,若是自己失利,且不说别人的嘲讽,就是国土丧尽之后,自己的下场如何,那泷川一益便是前车之鉴了。至于北陆孤狼佐佐成政,他之前没有力保主公柴田胜家,现在又造反新主羽柴秀吉,已经丧失了一切武士道德,此战除非胜利,不然再无退路,必会被世人唾骂,羽柴秀吉赐死,所以他也是非胜不可!就这样,曾经的两个真挚战友,同殿为臣的武士,展开了生死的决战,也带动了整个天下的命运走向!

第一百一十五回天下第一倾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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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田利家领命带兵撤离尾张后,一算手上能够调动的兵马,只有本部七千多人,越前的五千人是暂时动不得的,没有搞清楚长岛城织田信雄两万人马的动向之前,若这里的城防军抽调了,只怕就是把近江拱手让人,前田利家虽知责任重大,却也不能做这样的糊涂事。大军出美浓北上,经过越前数郡后,前田利家便把大军安排在大日山一线布防,这里离着佐佐成政越中的居城富山城尚有三十里路,离前田利家自己的居城金泽城也有二十里左右,主家为何如此用兵,一时间部下议论纷纷,不得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