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孟昭德摇摇头道,“我师兄此时必然在几位大人府上恭候,一煽动个,最后遭殃的还是治部少辅,你想想,我要求彻查此案,最后结果要撇清治部少辅,还不能难为秀忠世侄,只能找商人众顶罪,我师兄只要此时和他们说,说‘昭德他啊,和治部少辅有旧,最后说查案,也不会认真查,肯定随便抓几个商人就杀头完事,你们都被昭德排斥了’,这样的话一说,那几个莽夫还有不上当的,这时候你在他们身边,我能知道他们一举一动,还算安全点。”细川忠兴点点头道,“这个请左府放心,我细川氏乃左府救下,全族感恩戴德,日后好似家臣一样侍奉左府左右也无二话,此举手之劳,忠兴一定尽力而为。”孟昭德这才让细川忠兴离去,自己和去见石田三成。

来到外堂右侧小室,前田利长正在宽慰石田三成,见孟昭德到了,忙起身告辞,要去把今日之会设法转达给前田利家知晓,孟昭德起身相送后,回来坐下对石田三成说道,“治部少辅是委屈的,昭德开门见山的说,一定为你主持公道。”石田三成听罢眼睛湿润,浑身颤抖,突然伏倒道,“三成轻视天下大名,以为都是狼心狗肺的,今日才知左府大义,为了少主之江山安泰,不惜和七位大名对持,也要保护三成这小小佐和山一人,往日对于左府的偏见防范,都是三成没长眼,原来左府和三成一样,都是忠于本家的,三成糊涂啊,请左府勿怪。”孟昭德心中好笑,面上却一副正色,扶起石田三成道,“治部少辅哪里话,昭德做事但求天地良心,百姓安泰,那七人虽然势大,也不能仗势欺人,若今日为他们除去治部少辅,明日为他们除去内府,再后日昭德自身难保,少主身边岂不是任他们为所欲为,这不是愧对昭德义兄,太阁在天之灵!请治部少辅放心,你可速速返回京都,担纲奉行笔头,五奉行和五大老要齐心合力,共度难关!”石田三成听的是感激涕零,一阵不知道说甚么好了,翻来覆去,两人一阵表忠心,最后石田三成才告辞离去。

第一百四十一回风云顿起京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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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成离开之后,孟昭德思来想去,提笔给阿倍秀明写了一封信,让他火速来京,自己则就着名护屋物资一案找到了一位合适的主审,缓步走到了伏见城二之丸的官邸,来见在此等候三日的藤堂高虎!一见孟昭德,藤堂高虎忙跪拜下来,颤声道,“罪臣藤堂高虎,叩见老主公安泰。”孟昭德哼了一声,漠然的坐在石凳上,喃喃自语道,“宪文这个傻孩子,一日三炷香,每晚必祷告神明一个时辰,祈求九天诸神保佑他的师父平平安安,完好归来。听说太阁给赐封了大和郡山二十二万石,傻小子一夜没合眼,第二天就张罗酒席,说要给师父祝贺,结果一等十几日,人影都没见一个。年年心疼儿子,劝他算了,傻小子也不听,每日还是摆好酒席,一摆到今日,快一年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如此坚持!”

藤堂高虎听到这再也听不下去了,嚎啕大哭起来,手脚并用,爬到孟昭德面前,狠狠搂住孟昭德的腿叫道,“主上莫再说了!折煞高虎了,属下每日每夜也在思念主上,夫人,还有少主啊!天地良心,属下草芥落魄,侍奉十余位主子尚无立锥之地,可一到信浓,主上不因为属下年轻而轻视,逐渐给属下机会,属下何德何能,竟然也恬居家老之位,从此后属下全家老少,将主上生祠供奉,属下发誓,今生追随主上,为孟氏肝脑涂地,万死不辞!”说罢,咚咚咚磕头不止,直到头破血流。孟昭德见状心软,忙扶起藤堂高虎道,“佐渡守(秀吉赐封)误会昭德了,当日你我主仆之情,今日你我同殿为臣,哎,昭德说实话是恨你,不过是恨你不给宪文去信,你知道你这位徒弟,文才武略都是最敬佩你的,你不来见他,他多么伤心啊!”

藤堂高虎哽咽无比,泪如涌泉,坑坑巴巴的答道,“主上,高虎就算背上百世骂名,也不能冒然去名古屋见少主,主上请坐。”说罢把孟昭德扶回石凳上坐下,自己则跪地续道,“主上,如今天下之事,是平了,还是乱了?”孟昭德道,“暗流汹涌,大纳言一死,必如开闸洪水。”藤堂高虎一边拭去泪水,一边说道,“正是,所以此时乃关键时刻,得京都者得天下,而今之京都,有石田三成的文治派,福岛正则露面其实是北政所操纵的武斗尾张派,二条御所的内府一派,各自拥兵自重,主上虽然领有伊势志摩国,可毕竟入京尚有两道铁闸,一是佐和山,二是伊贺上野,这样属下的大和郡山便是重中之重,由此处主上可以水陆并进,无此处则主上叩门无方。属下近一年隐忍,就是为了避人耳目,暗为策应。”说到这藤堂高虎顿了顿,环视四周道,“主上,属下斗胆一问,这大和郡山连带周边六成两郡共二十二万石,属下之前是属于何人?”

孟昭德略一回忆后道,“是信雄的,另有在此看护祭祀信长公灵位的任务。”藤堂高虎点点头道,“正是,信雄此人作诗和歌算得上一流,治国统军却是下三流,好好二十余万石土地,荒芜的荒芜,贱卖的贱卖,还有兵马,属下刚到时候,此地主城只有两百兵士,都年事已高,许多人不再担当兵役,也不需要和信雄知会,缺出的空额,信雄也不补充,且不说哪家大名用兵,就是一小簇一揆众到此,属下也无从抵抗,好好一块战略要地,形同虚设。属下近一年就是忙着聚敛钱财,发展军备,现在大和郡山一带土地已经有八成恢复生产,几个月下来属下勤练兵马,熟能上阵的已经不下两千人。这些人将来就是主上京都的护卫,主上遥领天下布在京都的生力军!”孟昭德听罢叹道,“好高虎,果然目光远大,心思细腻啊!呵呵,好,昭德果然没看错人。”说罢,孟昭德从怀中取出一封纸扎,递给藤堂高虎,藤堂高虎接过展开一看,上面乃是孟昭德亲笔所写,“高虎忠心不二,一年不回本家叩首,实为发展大和郡山,巩固本家京都之据点,劳苦功高,吾心铭记,内中苦情不得向宪文说明,奈何奈何!”

藤堂高虎读罢,再次哭出声来,哇哇的抱住孟昭德大腿,感激涕零道,“属下得遇明主!得遇明主啊!主上果然知道属下,果然知道属下啊!”殊不知孟昭德此戏乃是天朝常用之伎俩,算命先生手握两纸团,一为是一为否,来人算命,往往诱其出言,最后答是便展开是之纸团,答否则展开否之纸团,往来之人无不信服,后朝中官员效仿,每日上朝都是怀揣两份奏折,一份同意一份反对,若严嵩同意则递左袖的,若严嵩不同意则递右袖的,孟昭德从小在尚书府伺候笔墨,对此把戏了如指掌,今日便是存了这封纸扎,上写如此这般,若高虎说不出这道理,孟昭德左袖,右袖,自然还有其他应对。

孟昭德如此市井伎俩,藤堂高虎上当乃是必然,孟昭德见收到奇效,一边扶起藤堂高虎,主仆二人重归于好,一边心中凄凉,如此下作之极的计策,竟然是大明朝廷人人都用的法宝,可见朝政腐败到何种地步,大明如何能不衰落。两人重新见礼后,藤堂高虎被孟昭德请进茶室,和上门,四下无人,藤堂高虎才推心置腹道,“主上,正所谓乱中取胜如火中取栗,成者则一日可得天下,如此用事就需火头大而他人不敢近,火又不能太大,烧伤自身,若天下只有内府足以抗衡主上,则火势正好,现在另有两把邪火,一个石田三成,一个福岛正则,若待其相争,主上和内府各取一边,胜败也不过是他人嫁衣,若不允其相争,早晚也是祸害,主上对于此是如何考虑?”

孟昭德皱皱眉头道,“我也困苦,若促其相争,我只能从中调停,各打五十大棒,恐天下人不服,若择一舍一,胜方名正言顺,淀殿和北政所那边则多助力,总不会是便宜我的,若不促其相争我先发难,师兄隐忍多年,兵强马壮,其实只等一个名义上超过我的机会,我先发难就是把这个机会给了他,则我必败,本家五国之地,北有前田氏,东有德川氏,福岛氏,西有大阪城和京畿众大名,如何各个剪除,而无人疑我,才是重中之重!”

藤堂高虎似乎料到孟昭德会这么说,颇有自信的答道,“如此属下倒有一策,请旨主上裁办。”孟昭德笑道,“高虎不会有坏主意,都是切中要害的奇谋,正要请教。”藤堂高虎说道,“所谓四面包围,其实还在内府,内府便是那萝卜,拔了萝卜带起泥,只要拔动内府,便可乘势多剪除一家,随意一家和内府倒了,剩下的都是主上手中玩物,说去便可去!至于内府和主上之争,目前未见开端,实在是内府需要主上做个恶人,得罪尽天下臣工,而后他打着收拾残局的旗号,名正言顺的处置天下大名,主上居大位,他便隐忍,主上若不居大位,他想隐忍也不行了,若还是装作任何事都不知,都不管,那日久人都道他无能,主上复归便为名正言顺,若他一改往常,登上大位后施展手段,得罪天下大名的苦差事自然移到他头上去,主上就可以打着收拾残局的旗号,反过来处置他。”

孟昭德点点头道,“如此太极,你推我,我推你,乃是常用之道,我明白,可惜师兄是个精明的,第一他不会要我主动让出的大位,第二他接了之后,必然迅速发展,我再想收回,就不如说说这般容易,难的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