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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褚然将信将疑地问:“咱们是行脚商,别人好歹是一国之主,哪会将咱们放在眼里?”任天翔哈哈笑道:“这你就外行了。别看于田工是一国之主兼于田镇守使,像他这种属国国王,决不敢得罪宗主国的使节。口自们有高仙芝的腰牌和文蝶,就相当于安西节度使的使节。他要不怕咱们在高仙芝面前胡言乱语,就得好吃好喝款待咱们,这是官场惯例,我在长安时见得多了。”见众人都将信将疑,任天翔哈哈一笑,“你们要是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一个时辰后众人来到城下,但见城楼高有数丈,南望昆仑山北麓,西临滔滔大河,气势颇为恢宏。此时已是黄昏,城门早已关闭,吊桥也高高收起,众人正在打量,就听城楼上有兵卒高声喝问:“什么人?”

褚然上前望城楼上喊道:“军爷,我们是来自龟兹的商队,有安西都护府签发的通关文蝶,请放下吊桥让我们人城。”

城楼上一个年轻校尉看“’看任天翔一行,高声道:”城门只在每口卯时至未时开放,你们先在城外将就一宿,明日再进城吧。"

任天翔见状纵马。前,举起腰牌对城楼上高声叱道:“我们乃是高仙芝将军亲自授权的商队,不仅有安西都护府腰牌和通关文碟,还有高将军口谕带给于田王,你们若耽误了我们的行程,吃罪得起吗?”

那校尉闻言急忙问:“可是去往沃罗西的商队?货主是任公子?”

“正是在下!”任天翔话音刚落,那校尉便匆匆道:“我这就去票报尉迟将军,请公子稍候。”说完飞奔而去。

众人在城楼下没等多久,就见吊桥放下,一白袍将领纵马飞驰而出,那将领年纪在三旬上下,一头卷曲褐发披在脑后,生得眉高目深,显然不是汉人。

他在任天翔面前勒住奔马,拱手拜问:“不知哪位是任公子?”

任天翔有些意外,回拜道:“正是在下,不知将军……”“在下于田镇守副使尉迟耀,奉王兄之命特来迎接公子。”那将领笑道,“我们早已收到高将军来信,说公子近日就要率商队来于田。高将军要我们为公子提供一切方便,我已令人为公子安排下住处,请随我来。”

任天翔十分惊讶,没想到对方竟是于田王尉迟胜的兄弟,既是王族子弟又是唐军高级将领,论身份论地位都比自己高出不知多少,却对自己这般客气,竟亲自出城迎接,想必高仙芝在信中对于田王有所托付,所以才如此优待自己吧。他心中对高仙芝暗生感激,连忙拜道:“在下不过一普通行商,岂敢有劳尉迟将军?”

“公子乃高将军特许的贸易商,咱们岂敢怠慢。”尉迟耀忙道。任天翔又客气一回,这才随尉迟耀进城。但见城中繁华犹在龟兹之上,虽然天色已近黄昏,街头行人熙熙攘攘,在买卖于田玉的集市上,更是云集r大批商贾,正用不同的语言在与路边小贩讨价还价,挑选着从于田河和昆仑山中采来的原石。

“公子有没有兴趣买点原石回去?要是能赌到一块好石头,比做任何生意都强多了。”路过玉石市场,尉迟耀回头笑问。任天翔不为所动,他笑着摇摇头“我对玉石一窍不通,随便买两块石头玩玩可以,当成正业肯定只有亏死。”见褚氏兄弟和小泽都有些跃跃欲试,他沉吟道,“难得咱们到了这美玉之国,就在这里休整两日,所有人都去挑块石头做个纪念,算在我的账上。”

众人一听顿时欢唿雀跃,那些一辈子没摸过玉石的伙计和刀客,更是为遇到这样的东家庆幸不已。褚然连忙小声提醒:“公子,那些石头价格差别极大,便宜的也要百}‘个铜板,贵的却要几}甚至上百贯钱,要是大家都挑贵的买……”任天翔挥手打断褚然的话,大度地笑道:“咱们接下来的路程凶险无比,能随我去冒险的都是好兄弟,送大家一块石头算得了什么?只要大家喜欢,花多少钱都没关系,我相信大家也不会让我这个小老板一下子就破产。”

众人闻言纷纷鼓掌叫好,脸上满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与敬佩,就连尉迟耀望向任天翔的目光也都有些不同。他稍稍落后两步,回头对任天翔小声道“难怪公子年纪轻轻就能得高将军看重,以微不足道的代价就换来手下的耿耿忠心,公子心胸果然非一般商贾可比。”

“尉迟将军过誉了,在下不过是看大家一路辛劳,给大家买个小小的希望罢了。”任天翔连忙道。尉迟耀笑着点点头,小声道:“我与公子虽是初次相见,却有一见如故之感,尤其欣赏公子的心胸和气魄。我有心与公子结为异姓兄弟,不知公子可否赏脸?”任天翔一怔,尉迟耀乃于田王族、镇边重将,主动要与一个年未弱冠的白丁结为异姓兄弟,任天翔打破头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公子不愿意?”尉迟耀见任天翔迟疑不决,脸上顿时有些失落。

“在下一介布衣,能与将军做兄弟,是我的荣幸。”任天翔忙笑道。

“公子虽然年少,但他日必有飞黄腾达的一天,能与公子结交那是我的荣幸。”尉迟耀迟疑了一下,“不过为兄身份特殊,不便与人称兄道弟,以后你只在心里将我当兄弟便是。”原来如此!任天翔心下释然。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只是他想不通尉迟耀对自己会有何求,不过他也不点破,只是静观其变。

任天翔突然想起一事,忙将贴身藏着的那块“义安堂代代相传的圣物”拿出来,递给尉迟耀道:“大哥从小在盛产美玉的于田长大,定熟悉各种玉器。请帮兄弟看看这块玉器残片,可有特别之处?”尉迟耀接过残片,看了半晌道“这应该是一块玉暖或玉璧的残片,玉暖和玉璧均是土古礼器,现在已经很少看到。不过从这块残片的玉质看,应该没什么来历,稍有点地位的王公贵族,都不会用如此低劣的材质做礼器。兄弟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东西?”

任天翔大失所望,意兴阑珊地收起残片,强笑道:“是先人留给我的遗物,虽然不值钱,不过好歹是个纪念。”

尉迟耀没有再多问,转而令随从为任天翔一行安排骚馆。任天翔也将商队杂务交给褚氏兄弟打理,自己则由尉迟耀陪着在于田四处游玩。

这日任天翔随尉迟耀来到一座气势恢宏的寺院,尉迟耀勒马笑道:“兄弟来到丁田,这是必定要游玩的去处。当年玄类大师西去天竺,途径丁田时就曾经在这里开坛讲经,并在这座龙兴寺修行了近两年时间,寺中至今还保留着玄类大师留下的圣迹。”

任天翔对玄类大师素来敬仰,闻言立刻下马,随尉迟耀去寺中瞻仰玄类大师留下的圣迹。进寺一看,原来所谓“圣迹”,不过是玄类大师当年讲经坐过的蒲团以及亲笔抄写的经书,想必是寺中僧人借玄奖大师之名吸引信徒的嘘头,顿觉兴味索然。他在大雄宝殿草草上灶香后正待离开,突听殿后传来一阵喧嚣,隐约是僧人的呵斥叫骂声。

“怎么回事?”尉迟耀不悦地问。陪同他的方丈有些尴尬,正要示意小沙弥去看看,任天翔已笑道:“好像是有人打架,佛门圣地,这倒有些新鲜,走!去看看!”他少年人心性,不容方丈阻拦便循声而去。众人来到后院,就见几个僧人正用长棍架着个衣衫槛褛的遨遏和尚往外走,那遍遏和尚也不挣扎,只是破口大骂:“好好的龙兴寺,都让一帮假和尚给糟蹋了,除了巴结权贵,哪里懂什么佛理?可惜玄类当年还在此讲过两年佛经,都瞎了。”

“咋回事?这和尚是谁?”任天翔抱着看热闹的心理,兴冲冲地问。

“是个流落至此的天竺和尚,整天疯疯癫癫,常被俗人戏弄欺负。”方丈连忙道,“贫僧念着佛门一脉,留他在后院种菜,没想到他狂放不羁,竟敢自称是无量佛转世,还经常在寺中闯祸,不知今日又干了什么好事。”

说着高声喝问“慧明,怎么回事?”领头僧人停下脚步,义愤填膺地道:“这混蛋竟然偷了玄类大师手抄的经书擦屁股,实在罪无可恕!大家正要将他押送到戒律堂治罪。”

那遍遏和尚哈哈大笑:“玄奖的经文你们一窍不通,却偏偏把那卷破经书当圣物一样供着,不过是借之吸引愚夫愚妇的香火钱罢了,玄奖大师地下有知,必定宁肯送给佛爷擦屁股。”方丈听这疯和尚竟毁了龙兴寺镇寺之宝,气得浑身哆嗦,尉迟耀也为这疯和尚的举动勃然变色。玄奖大师的手迹是龙兴寺的圣物,更是于田一宝,如今被人毁坏,他作为王族子弟,自然也是痛心疾首。只有任天翔这个局外人,抱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笑问:“你这狂僧,也实在够胆大妄为,不知怎么称唿?”

方丈虽然不知任天翔身份,但见尉迟耀亲自陪同,却也不敢怠慢,连忙示意众僧将那疯和尚放下来。任天翔这才看清,那和尚年纪并不太大,虽然领下胡子拉碴,脸上却没有一丝皱纹,但见他皮肤黝黑,浓眉大眼,果然是个天竺僧人。被放下后,他对任天翔大咧咧一拜:“佛爷原是由菩提树中出生,因此信众都称我为菩提佛,你是个俗人,就直唿我菩提生大师就好。”

任天翔见他浑身污秽,却偏偏自称是神圣的菩提树中出生,还取了个雅致的法号,更狂妄地自称为佛,不禁莞尔失笑,饶有兴致地问:“不知你为啥要偷玄类大师的手迹擦屁股?”菩提生怪眼一翻,理直气壮地道:“给佛爷擦屁股,总好过留在这帮假和尚手里骗钱。”

众僧一听这话,顿时群情激奋,只是碍于方丈和尉迟耀在前,才忍着没有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