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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季如风闻言不禁嘿嘿笑道:“阁下好大的口气,真不愧出身天下第一名门。只可惜就凭你这种蒙面偷袭的勾当,想要将我们全部灭口,只怕是痴人说梦。”

“阁下剑法超群,在下有心领教。”任侠持剑遥指灰衣人后心,眼中闪烁着隐约的渴望。方才他低估了灰衣人的胆色和武功,结果让灰衣人贴地钻下马车,差点酿成大错,所以很想找回颜面。

灰衣人淡淡一笑:“凭我自己或许不成,不过我已令人封锁了这条街,上百名武士早已严阵以待,就等我一声令下。你们自信能从上百名精锐武士下包围脱身?”话音刚落,就见长街两头亮起了无数灯笼火把,无数黑衣蒙面人正手执兵刃严阵以待,就连两旁屋檐之上,也有武士分头把守。他们人数虽众却鸦雀无声,纹丝不动,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武士。义安堂见状不禁面面相觑,虽然他们不惧恶战,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堂堂大唐帝都,有人竟敢出动上百武士公然抢劫,而且其中还包括邱厚礼这等儒门一流高手。

“上天有好生之德,本门也一向是以仁义为先。”邱厚礼故作怜悯地叹了口气,“所以我愿意对你们网开一面,只要留下我要的东西,并装着没有认出在下,我可以让你们平安离开。”此言一出,几个墨士修养再好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任天翔越众而出,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将十多卷古卷搁到地上,对邱厚礼叹道:“你们煞费苦心,无非就是为了这十多卷墨家古卷。想墨子生前最崇尚和平,若知他留下的典籍竟成为世人争夺的宝贝,已有无数人为它流血牺牲甚至丧命,一定会非常后悔。既然如此,不如就由我来替墨子将他们全部烧毁,以绝世人贪念。”

任天翔说着拿出火绒点燃,作势要往那些古卷上点去。邱厚礼神情顿时紧张起来,却故作轻松冷笑道:“你少来这一套,我不信你真会将它烧毁,你将它献给相爷,好歹还能救你的性命,我不信你连命都不要。”任天翔微微一笑:“我任天翔怕这怕那,就是不怕别人威胁。既然你不信,我只好烧给你看看。”说着他已将火绒凑到那些古卷之上,浸透了防水油脂的古卷遇火即燃,一下子便烧了起来。

“住手!”邱厚礼一声大吼,没想到任天翔真会点火,情急之下急忙仗剑冲来,想要扑灭火焰。谁知身形放动,一旁虎视眈眈的任侠已一声轻喝,剑锋直指邱厚礼必经之路。

“放肆!”邱厚礼拧身出剑,想要逼退任侠摆脱纠缠,谁知任侠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抢先变招,剑势连绵不绝将他缠了个结实。邱厚礼情急之下竟脱身不得,不禁一声高喝:“快抢古卷!”

早已严阵以待的上百武士,应声扑向燃烧的古卷。任天翔见状急忙高呼:“严守!莫让古卷落到他们手中!”义安堂众人立刻围在任天翔周围,阻止众武士靠近。他们武功比那些武士高出一大截,虽然以寡敌众,难以从众人包围中突围而出,但守卫任天翔和燃烧的古卷还是绰绰有余。众武士虽然奋勇争先,奈何地方狭小,难以发挥人多势众的优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古卷,渐渐变成了一堆熊熊的篝火。

邱厚礼好几次想要冲过去抢救古卷,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任侠的纠缠,他心中杀意顿起,不再理会那些古卷,回身专心对付任侠。如此以来儒门十大名剑的实力便真正体现出来,但见他的剑速虽不及任侠快,却能先一步预判任侠的剑路,封住他出手的路线和角度,步步抢占先机,十余招后任侠的剑势就开始显出一丝忙乱,不复先前的神勇疾速。(靠,这不是独孤九剑么)“你死定了!”邱厚礼眼中寒意暴闪,嘴边泛起了胜券在握的冷笑,手中长剑源源不断的攻击,逼得任侠连连后退。二人实力其实相差极微,但临敌经验上却是天差地别。墨士因门派原因,很少有机会与江湖上实力相当的对手正面过招;而儒门研武院却是各派高手研武交流之所,比起墨门闭门造车来,儒门剑士有更多实战机会。

眼看任侠就要落败,突听任天翔一声高呼:“住手!”

任天翔音量虽不高,中气更不能与内气充沛的高手相提并论,但他那从容不迫的气度,还是令众人不约而同停了下来。就见他指着那堆已经快燃成灰烬的羊皮古卷,对邱厚礼笑道:“别抢了,古卷我给你们。”说着后退开,义安堂众人也随之后退,将那堆已经烧得不成形状的古卷留给了对手。

邱厚礼急忙冲上前,不顾烈焰的灼烧抢出一卷古卷,但见羊皮古卷早已烧焦,那还看得清其上的字迹?他一扫先前的儒士风度,气急败坏地将烧焦的古卷一扔,从齿缝间迸出个杀气凛冽的字:“杀!”

上百名武士缓缓逼近,将众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义安堂众人武功虽然比这些武士高出一大截,但因为要保护不会武功的任天翔,不敢放手突围,因此被众武士逼到长街一角,形势危急。还好众武士在先前的搏杀中,已经领教了几名墨士的杀伤力,没人再敢抢先出手,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邱厚礼见状不由踢开几个畏缩不前的手下,正待率先出手,突听后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跟着是有人急切的高呼:“住手!”众人回头望去,就见一队衙役正纵马疾驰而来,领头的是个不到三旬的年轻官吏,看服饰应是大理寺少卿。众武士见是官兵,不约而同让开一条路,就见十几名衙役直奔战场中央,将义安堂与众武士隔离开来。领头的大理寺少卿一声断喝:“哪里来的盗贼,竟敢在京城聚众斗殴!还不快退下?”

众武士虽出身相府,但这次是蒙面行动,见不得光,见有大理寺的人插手,便都萌生退意。不过邱厚礼胸中憋着怒气,加上他一向在相府当差,见惯了一二品大员,哪里会将一个小小大理寺少卿放在眼里?面对大理寺少卿的呵斥,他冷冷道:“别多管闲事,不然连你一起杀。”

敢在这京师重地对朝廷命宫当面威胁,这令一向自大惯了的大理寺衙役都吃了一惊。眼看周围黑压压全是蒙面人,对官府也全然无惧,众衙役哪见过这阵仗,心里都是一阵发虚,不约而同向后退缩。

邱厚礼看出了众衙役的心虚,不由冷哼道:“我数到三声,谁再敢阻我,一律格杀勿论。”话音未落,突听后方传来一个淡然冷定的声音:“谁这么大胆,竟然公然威胁朝廷命官?”

众人寻声望去,就见长街那头缓缓驰来一人一骑,骑手青衫飘忽,身形俊秀,面目清奇俊朗,看年纪不过三旬出头,却有着一种飘然出尘的淡泊宁静,更有一种挥斥方遒的豪迈和自负。这两种气质如何和谐的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实在是极其罕见。

众武士虽然不识,却也被其气势所慑,不约而同让开了一条路。就见他缓缓控马来到对峙双方的中央,这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勒马停步。

看到他虽是孤身前来,任天翔的心情却是陡然一松。他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因为来的不是别人,而是曾经名动天下、如今却如潜龙般蛰伏的李沁。他相信凭李沁的头脑和智慧,一定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什么人多管闲事?”邱厚礼显然还不认识李沁,不禁冷眼喝问。

“我不管闲事,只是看在你好歹也是出身儒门的份儿上,救你一命。”李沁淡淡答道。

被对方一眼看出来历,邱厚礼倒也不心虚,儒门是天下第一名门,儒门弟子无不以此沾沾自喜。他信手挽了个剑花,嘿嘿冷笑道:“我看不出自己有什么危险,倒是你们这些人,现在却是非常危险。”

李沁微笑道:“这里一位是御前侍卫副总管,一位是大理寺少卿,你认为相爷会为了几步烧毁的古典,就公然刺杀朝廷命官?你认为儒门会容忍门人为权贵做事而开罪朝廷?此事一旦败露,你师门还能不能容你?”

邱厚礼心中微凛,立刻意识到若不能将在场众人全部灭口,消息一旦走漏,自己在相爷面前和在师门中均无法交代。儒门跟官府关系密切,怎能容忍门人公然杀害朝廷命宫?而要将对方全部灭口,显然是千难万难。想通其中利害,他渐渐冷静下来,深盯了李沁一眼,肃然问:“不知阁下什么身份?怎么称呼?”

李沁淡然一笑:“不才李沁,现为东宫陪读。”

邱厚礼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他对李沁抱拳一礼,然后对任天翔恨恨地点了点头:“你今天运气不错,居然有这等贵人相救,但愿你下次还有这么好的运气。”说完对众武士一挥手,悄然退入夜幕深处。

众武士扶起受伤的同伴随之而退,转眼便走得干干净净,长街又恢复了原来的宁静,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任天翔连忙上前对李沁一拜:“多谢李兄相救,你怎么知道我有难?”一旁的大理寺少卿柳少正笑道:“我收到你差人送来的口信,怕自己压服不了相府的人,便令人立刻去给李兄送信。幸亏李兄及时赶来,不然今晚就要出大事了。”

李沁简短地问了下任天翔的打算,然后微微颔首道:“你做得对,投案还有一线生机,若是潜逃必然被坐实罪名,再无辩解的机会。你放心,我会请殿下暗中帮你,定能助你度过眼前危机。”

任天翔点点头,有些遗憾地望向那堆燃成灰烬的羊皮古卷,叹道:“我自己倒没什么,只可惜了这些千年古卷。”李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拍拍任天翔肩头:“你做得对,这些古籍已经烧毁的消息,将通过邱厚礼和那些武士之口传遍江湖,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来找你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