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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那男子说了这两句,见秀行不答腔,便拿了一面手鼓,轻轻地又打拍子给那些跳舞的男女相合。秀行呆呆坐着,看着面前的青年男女一个个满脸欢快之态,心中竟有几分羡慕:“他们恁般无忧无虑地……”忽然又想到清尊,顿时一个激灵,便站起身来。

那男子打了几下拍子,见秀行起身,便道:“姑娘,你要出去的话,自此处往前走,见到何的话,顺着河边而行,行到一座桥的时候过去,到那再问路罢。”

秀行说了个谢,便忍着痛出门,想了想,那男子的话未必可信,可也无法可想,于是仍旧顺着往前,走到尽头,果真看到河。

秀行顺着河边走了一阵,此刻夜幕降临,河边人家挂出红色灯笼,嬉笑管乐之声更加不绝于耳,秀行独自一人走到桥边上,怔怔想道:“这座桥是我白日走过来的罢?难道要再走回去?”心中犹豫之极,又看许多人快活而过,心中更是一阵悲戚:“师父……你在哪里?”眼中居然泛了泪花。

秀行擦擦泪,想到那男子所说,心道:“不如且试一试。”便上了桥,过桥之后,按照那男子所说,又拉了个人相问,那人给她指了个方向,秀行便又依言而行,谁知,也不知是那人说错了,还是她走错了,越走路越窄,路虽然窄,人却越来越多,且不停地有男女呼唤之声传来。

秀行行走之间,也被数个男子拉扯过几次,秀行提心吊胆,将几人厉声喝退,硬着头皮走了一阵,终于不堪其扰,便拐入旁边的黑暗小巷里。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心中懊悔之极,幸好这巷子里人比外头要少,秀行一瘸一拐,往前而行,指望拐个弯再走,谁知走了几步,却听得前头传来古怪的声响,细微之极,秀行走前几步,听得那边声儿更大了,借着微弱的灯光,秀行望见旁边墙壁边上,有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抱着个女子,正在奋力动作,那女子勾起的脚尖尖地,随着动作一颤一颤,见人来了,两人也不收敛,兀自旁若无人,呻吟声更大了些。

秀行脸红耳赤,又是羞耻又是愤怒又是呕心,本能地加快脚步冲了过去。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个偏僻处,耳旁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才停了,秀行松了口气,顺着墙壁缓缓坐下,将桃木剑抱入怀中,心中茫然想道:“现在该怎么办?”

她心里抑郁,身上又累,不知不觉地便埋首睡了过去。朦朦胧胧之中,额心的灵火印略微有光,一闪消失,秀行睡梦里,便听到有个声音道:“秀行,秀行……”

秀行人在睡梦里,只觉得动也不想动一下,便不要答应。那声音道:“秀行,师父在等你。”

秀行听到“师父”两个字,顿时反应过来,叫道:“师父!”

清尊的声音道:“秀行,快来找师父,快来……”

秀行梦里便忍不住哽咽,叫道:“师父,你去哪里了,秀行好想你,你快回来……”

清尊的声音道:“秀行,你一定能找到师父,师父等你……”那声音渐渐地消失不见。

秀行人在睡梦里,心头一急,大叫道:“师父!”猛地便醒了过来。

眼前空空如也,秀行抬手摸了摸眼角,不出意外摸到一手指的泪,秀行想想方才梦中情形,缓缓起身,站在原地沉默片刻,终于一咬牙,抬头看看身后的墙壁,本想念个“起”字诀,不知为何竟有些力不从心,便只是奋力纵身跳起来。

秀行手脚并用爬上墙,此番她身形不利落,却小心了许多,忍着脚痛,在墙头上走了几步,又爬上旁边的楼阁,顺着楼阁走了会儿,放眼四看,却见整个艳都浮光点点,仿佛天上星子落入此处,除此之外,看不清其他。

秀行便往那“星光”最亮处磕磕绊绊爬去,行过一个院落之时,听到有个声音道:“几时了?”另一个道:“子时过了。”先前那声音道:“哦,怪道如此困倦,那今日便到此罢。”

秀行听了这个声音,心念一动,便从屋脊上滑下来,用力跳下,身落院中。

屋内之人正在瞌睡,秀行看看并无他人,便跑进去,捉住那人道:“喂!”

那人正朦胧间,被秀行摇醒,也不惊,无精打采地看她一眼,道:“姑娘,何事摇动在下?”

原来这人,正是白天两度同秀行相遇的书生。

秀行道:“劳你白日给我指路,只可惜我仍旧没有找到出路,劳驾你,带我出去。”

书生呆呆看着秀行,忽地笑道:“姑娘,你莫不是在说笑,我们不是才见面么?什么指路?”

秀行道:“你仔细看看,是我啊,我当时从桥上下来,你跟其他人在一块儿的。”

书生皱着眉道:“说什么?什么其他人?”一脸懵懂。

秀行惊道:“你当真不认得我了?”屋内灯火明亮,白天他们又见过两次,这人的记性不可能如此之差。

书生笑道:“似姑娘这般可爱,见过了又怎会不记得?”

秀行一皱眉,道:“好,见过也好,不见过也罢,你带我出艳都就是了。”

书生道:“好急性的姑娘,不过就算要出去,也要等天明才是,如今是歇息时间了。”

秀行叫道:“不成,现在定然要走!”望着这人一脸莫名其妙神色,便又稍微将语气放的温和,道,“就算是帮我一个大忙,若是功成,我重重相谢,好么?”

书生呆呆盯着她,无奈笑道:“姑娘诚心相求,我怎忍心拒绝?那么就陪你走一趟罢。”说着,便找了个灯笼,果真要陪秀行出门。

秀行虽得书生如此,却毫无松心之意,走着问道:“白天同你在一起的,可是你的朋友么?”

那书生挑着灯笼,道:“什么朋友?白天我自在家中读书……是了,明日倒是约好了几个书友,要一并出外踏春。”

秀行心中暗惊,却不动声色,问道:“哦……那我看错了人罢,那么,你那几个书友,是何样貌的?”

书生笑道:“姑娘你问这个做什么?不过,我那几个书友,样貌都还出色,姑娘莫不是有意?”

秀行道:“让我猜猜,是不是一个瘦子,脸色极白净,一个魁梧之人,也生得高高地,眉毛极浓,还有个,在额头上生了一颗痦子,用一缕头发遮着?”

书生吓了一跳:“姑娘你怎么知道?的确是约了这三位兄台的,姑娘认得他们?”

秀行心中狂跳,却偏偏笑道:“我会算命,你信么?对了……你认得出艳都的路么?”

书生道:“那自然是认得的。”

秀行道:“看好了,别走差了。”

书生道:“放心,差不了,只不过,你为何要出艳都呢?都也等不到天明才走。”

秀行道:“我有个极重要的人,等着我去找他。”

书生挑着灯笼回头笑道:“看你如此着急,定然是小情人了?”

秀行道:“不算是。只不过我必要快些找到他才是。”

书生道:“纵然你不说,我也猜得到。”转过头去,便念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哈……”

秀行见他诗兴大发,酸意十足,却毫无喜色,如此走了一会,前头却忽地闪出几个人来,喝道:“何人?过了子时便是宵禁了,难道不知么?”

秀行当即心头一沉,暗暗地握住了桃木剑。

书生停了步子,道:“是我,黄书生,有位小姑娘急事要出艳都,我只好相送。”

秀行定睛一看,却见前头竟是几个衙差打扮之人,当前一人道:“原来是黄书生,然而县主有令,不可子时后外出,这恐怕不合规矩。”

黄书生踌躇,那领头的捕头打量了秀行一番,道:“这恐怕不得不要得罪了。”

两相照面,秀行本正在警惕,乍然看到那衙差的脸,顿时惊了一跳,叫道:“三叔?不,你……你是……”

那捕头生了好一把虬髯,眉眼身形,都极为类似萧家三当家。

秀行乍一看,竟如看到了三叔萧宁远一般,当下惊叫出来。

那捕头看她一眼,道:“小丫头,你姓甚名谁?怎么夤夜要外出?”

秀行道:“我……我叫……萧、萧秀行。”不知为何,在说到自己名字之时,颇为艰难,脑中恍恍惚惚,仿佛一瞬间想不起来一样。

秀行说罢了,又重复一句:“是的,我叫萧秀行。”说了一遍,脑中才清醒了些,便又打量这捕头,靠近了看,却见他眉眼如斯,越看越是像萧宁远,气质上,却又隐隐地跟萧如默有几分类似。

天下之人,面容相似也就罢了,怎么连通身的气质也类似?何况一个是萧家降妖驱魔的家主,一个是妖魔之地身份可疑的捕快?

秀行心头惊骇瞬间,鬼使神差地便想到一个极为可怕的可能。

萧家本有三位当家,秀行的爹萧如默是老大,萧宁远排行第三,至于老二萧若瑜,则在秀行五六岁之时便不见了,传言纷纷,有人说萧若瑜降妖之时身死,有人说他莫名遁世……秀行长大后有些懂事,偶尔问起萧夫人,萧夫人也是语焉不详,最后秀行便也不问了。

而此刻面前之人,虽然一身衙差捕快打扮,然而这一幅面孔,却就像是萧宁远站在跟前。

秀行瞪大了眼睛,心噗通乱跳。

“萧秀行?”那人低语了声,摇摇头道,“小姑娘,要劳烦你跟我们回衙门一趟。”

秀行道:“等等,大叔……你、你叫什么?”

那人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