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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秀行心头一凉,失声叫道:“纳妾?”

萧夫人道:“萧家是因为祖先遗训,长子不得纳妾,你莫非也以为别人家里跟咱们家一样?你不趁着如花的年纪嫁出去,好好地守住正妻的位子,将来元初当真纳妾……以你的性子……唉,娘是为了你好,大家族的夫人,可不好当呢。”

秀行心里苦苦地,道:“娘,既然如此,我……我不嫁他们家就是了,什么纳妾,什么生子的……这还没嫁呢,烦恼便一大堆,将来嫁了,我真不知……”

萧夫人道:“这傻孩子,你不嫁给元初,也必定会嫁给其他男子,又去哪里找个如你爹一般不纳妾的?何况……如今四族之中风起云涌地,你爹是个不爱应酬的,鲁家主八面玲珑,元初虽年纪小,四族的后生里,声望却也最高,你嫁了他,对我们萧家也大有好处。”

秀行皱眉道:“娘!”

萧夫人道:“你这孩子,莫非又要任性?难得元初是你心里面喜欢的人,我们两家又如此门当户对,你有何可烦恼的?听娘的话,早早地嫁了,赶紧地生个孩儿出来……”

秀行听她絮絮叨叨地说这些,心里不堪其扰,终于耐着性子等萧夫人说完了,才急忙找个借口出来,一口气跑到院子里深深吸了几口冷冽空气,心才安稳下来。

秀行正在呆站,却听身后有人道:“别尽是站在风里头,留神着凉。”

秀行回头,却见正是萧若瑜。秀行急忙跑了过去:“二叔!”

萧若瑜笑呵呵地摸摸她的头:“秀行,怎么了,愁眉苦脸地,我看你站了好一会儿了。”

秀行皱着眉,便叹了口气。

萧若瑜道:“这两日我听你三叔跟你爹张口闭口鲁家云云……难道你也是在为了此事烦恼?”

秀行道:“二叔……我……我……”

萧若瑜望着她皱眉之态,见左右无人,便将她又拉开几步,小声道:“秀行,你老实跟二叔说,你心里,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秀行吓了一跳,而后脸上却微微地发热:“二叔、你说……什么?”

萧若瑜若有所思地看她,极慢地说道:“秀行,当日在艳都之外,九渺神君……”

秀行瞪大了眼睛看他,隐隐意识到他要说什么。萧若瑜望着她略带惊恐的神色,叹道:“你真的是喜欢九渺神君的?”

秀行咬唇不语。萧若瑜道:“怪道当时我觉得神君同你之间……很不像是寻常师徒一般,唉……”

秀行见他已经窥破,便低了头,小声道:“二叔,你……万不能将此事说出去。”

萧若瑜望着她:“自然,说出去,怕也不会有人信的……”他拍拍秀行的肩膀,“可是秀行,你该知道,你同神君之间……是不大可能的罢?”

秀行茫然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萧若瑜见状,微微一笑:“如果是以你二叔的身份,我自然该这么说。也很该劝你忘了神君,好好嫁入鲁家就是了。然而,若是以‘萧捕头’的身份,我会说……不必委曲求全顺别人意思,只听从你心中所想便是,只要秀行心里觉得那是对的,便一定是对的。”

秀行又是意外,又是感动:“二叔……”

萧若瑜道:“何况,我觉得九渺神君对你也格外之好,连公孙掌门也说,神君平素对人都极冷的,燕大侠也看出你们之间很是不同呢……”

“啊?这个……怎么会……”秀行呐呐地,涨红了脸。

萧若瑜却又笑着冲秀行眨眨眼,颇有几分促狭:“另外,我私心觉得,倘若秀行你真的同神君有了结果,那么我岂非也算是神君的二叔了?想想便觉得很是振奋,哈哈!”

秀行见他好端端地说着,竟又开起玩笑来,便也微微一笑,无奈道:“唉,二叔……”心里却又默默地想:“你又怎么知道,这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呢……纵然我不嫁给元初哥哥,师父也另有等候之人啊,我同他,终究是……”

过了几个风雪夜,极快地除夕将至,爆竹声里,萧家上下欢腾一片。

此夜,天空又开始飘雪,却丝毫无损凡俗尘世的节下喜气,雪花飞扬,反似凑趣一般。

萧家里头,吃过了年夜饭,萧家的一堆孩童四处放爆竹取乐,灵崆先前总在九渺,极少见到如此热闹场景,也跟着玩疯了,随着四处乱窜乱叫。

秀行捂着耳朵站在廊下看着,那明亮璀璨的烟火爆竹在眼前闪烁,心里,却忽然想起那唯一一个月华之夜……曾经……

笑意僵在脸上,烟火跳动的眸子里,仿佛也染了无限落寞。

渐渐地,孩子们闹腾累了,各自回去,家里也安静了下来。

三十晚上,按照习俗是要守夜的,秀行在父母亲那边行了礼,各个长辈房里也去过见了安,便返回自己房中,只抱着灵崆,坐在火炉前头,望着里头红红地炭火明明灭灭,听着外头的爆竹声若隐若现,一时出神。

灵崆打了个盹,睁开眼看秀行还在发呆,便道:“丫头,你在想什么?”

秀行手托着腮,道:“灵崆,你说师父如今在做什么?”

灵崆道:“他?谁知道……这个时候怕是就寝了罢。”

秀行道:“不知道师父屋里头生了炉子没有,……不知道……宁云赐会不会给他做饭吃。”

灵崆眼睛眯起看秀行:“放心……你师父那种人,不会冷,也不会饿。”

秀行缓缓地摇摇头:“灵崆你不懂,师父会冷,也会饿的。”

灵崆不可思议地叫起来:“他是个修行了千万年的,休要胡说啦!”

“不是胡说,”秀行凝视着红彤彤的炉火,“我是说真的……”

她忽然笑了笑:“我真的很想再见师父一面,什么也不做,只是……我想生炉子给他取暖,我想给他做好吃的,不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

灵崆听到这里,便若有所思地眨眨眼,刚要说什么,忽然身子一抖,两只猫眼缓缓地往头顶望去。

秀行并未察觉,自顾自地出神:“我很想念师父啊,灵崆,可是不知师父想不想我,不过,他不想我也是好的……因为想一个人的滋味,真不算好受。”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这种滋味,一个人尝过也就够了。

灵崆往屋顶张望了会儿,便咳嗽道:“丫头。”

秀行长长叹息了声,道:“灵崆,你听不耐烦了么……其实我这些话说说就算啦,只有你听一听……我也不能跟别人说……对了,你要不要吃东西,我剥栗子给你吃罢。”

灵崆道:“丫头……”

秀行正强打精神,抄了一把栗子,闻言便去看他,灵崆却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头顶看,秀行随着他看了几眼,起初还莫名其妙,笑道:“难道屋梁上有耗子么?”

灵崆叫道:“丫头!”

秀行被他猛地一声惊了惊,望着灵崆隐忍的表情,顿时想通了什么,身子一抖,手中的栗子便洒落一地。

秀行起身,急急地往门口冲去,将门拉开便跳了出去。

除夕的夜,天上又飘起了雪花,地上不知不觉地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秀行跑到庭院雪中,叫道:“师父!”放眼四顾,院子里却空荡荡地,一墙之隔,空有几声犬吠。

秀行呆了一呆,身形转了一圈,不死心地又大声叫道:“师父!师父!”

并无回应。

寂静里,秀行蓦地抬头往头顶看,却见屋顶之上,飞雪飘零,夜幕深沉,并不见那道她渴望已久的身影。

新年的第一天,秀行正酣睡,外头却有几个家里的小孩子涌进来,要跟灵崆玩,灵崆自知他们必定会拿好吃之物来哄,于是半推半就地被他们抱了出去玩耍。

秀行披衣而起,打了个大大地哈欠,手在头发上挠了会儿,摸到一支钗子,摘下来看了看,却见是那支金黄色的圆头发钗。

这支发钗是从除掉大鲲鹏王后回来便有了的。秀行手指在那钗子的圆头上摩挲了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地,纵身跳下地,便跑出门去。

雪下了一夜,天明时候才停,院子里已经有几个仆人在清扫积雪。

秀行跑到院墙边上,仰头往上看。

有个家婆子见了,忙道:“姑娘,怎么穿的这么单薄就出来了,留神着凉!”

秀行道:“我没事!”将人支开,望着头顶墙头,双脚一踏地面,纵身而起。

秀行轻而易举上了墙,丹田提气,并不停顿,纵身又起,竟是向着屋顶而去。

那家婆子吓得大叫:“哎呀,姑娘爬到墙头上去了!”

几个仆人见状都惊呆了,停了动作看来,有人道:“嬷嬷,姑娘明明是上了屋顶了,怎说爬到墙头上去!”

家婆子道:“闭了你的鸟嘴!”又仰头叫道,“姑娘留神脚下,雪滑!”

正议论不停,却见秀行人已经在瓦片上横行了几步,蓦地便站定了,眼睁睁地望着面前屋檐飞角处。

雪下了一夜,然而那一块地方左右,干干净净地,连一片雪湿都看不见。

秀行定定地看着,鼻子中酸楚难当,眼中的泪涌出来,把视线都给遮了。

正在此刻,却听得下面有人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忽然变了声,“啊呀,大清早地姑娘怎么爬到屋顶去了!”

家婆子道:“您老人家别嚷嚷了,留神惊到姑娘……对了,您老人家怎么过来了,难道有事?”

那人便道:“可不是有事么?门外来了两位了不得的贵客!说是咱们姑娘的旧识,老爷让我赶紧找姑娘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