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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重逢



        是在群臣面前吗?”清瑜面上的笑带上几分得意:“嗯,就知道你要在我面前显摆显摆。”

        陈枚把妻子的手握的更紧:“看见你才觉得踏实了,以后我再不在你面前显摆了。”清瑜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你要显摆也可以,但只许在我面前显摆。男人不骄傲妻子,还要骄傲什么?”

        陈枚把妻子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这才伸手摸上她的脸:“这些日子你也辛苦,还遇到了刺,我知道消息的时候都想飞奔回去的。”久别重逢,也只有看到丈夫的时候,清瑜才会承认自己很累,往丈夫怀里靠的更紧一些,摇头道:“不累,只要能帮到你,再苦我也不累。”

        本来很稳的车突然晃了一下,清瑜还没直起身子,陈枚已经很有经验地道:“已经进宫了。”进宫,陈枚这些日子都住在宫里?陈枚点一点头:“陛下特诏,让我住在宫内,不过只是一处偏远宫室。”说着陈枚轻轻点一下妻子的唇:“所以,我也只有你在面前才能骄傲了。”

        做一个好皇帝要懂得克制自己欲|望,要广纳谏言,清瑜嗯了一声就道:“在我面前,你可以随意骄傲。”

        陈枚抱紧妻子,在她唇上轻点一下就很快放开,宦官已上前掀起车帘,陈枚握住妻子的手起身:“还有二十天父亲的孝就满了,钦天监择的吉日在满孝三日后。”

        清瑜这一路已知道群臣已上数道劝进表,而这座宫城名义上的主人,皇帝也已下诏表明自己禅让的决心。清瑜曾在史上看过数次的这一幕,此次照样上演。

        若不是公公去世,皇帝频出昏招,或者自己和丈夫还在凉州,一边担心皇帝的不满一边努力过好自己的日子。看着丈夫面上的若有所思,清瑜收回思绪才轻声对丈夫道:“我知道,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会陪你一起走。”而且,清瑜看向在门口跪迎的那些年轻宫女,也只有自己可以陪陈枚一起走。

        陈枚携住清瑜的手走进去,宫女们的眼里有着惊奇之色,毕竟久深宫的她们,看到的男人实在不多,听说的也不过就是皇帝的宠爱,但没有任何一份听说过的宠爱会比过眼前这个女子此时面上的笑。

        除了清瑜和孩子们,陈杞和陈柳全家也暂时被安排在这里住,横竖这片宫室不算小,住那么几十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最高兴的是孩子们,见过陈枚收拾一下,纯煜就带着弟弟妹妹们去这探这个新地方,纯漫见状怎肯落后,托言照顾弟弟妹妹们就跟着跑出去。

        只有纯煊乖乖地跟着纯淑坐在屋里,陈枚摸一下纯煊的脑袋:“这一年多没见,长高很多,我听你娘说你读也很用功。”纯煊点头后才说:“阿义哥哥的外祖父是有名的大儒,阿义哥哥有他教导学识一定进步的很快,儿子当然也不能落下。”

        清瑜已在旁边笑了:“他啊,就是怕被别人拉下,阿义呢,怎么不见他。”知道清瑜迟早会问到阿义,陈枚示意纯淑带着纯煊出去才说:“阿义和钟先生住在一起,而且,钟先生拒绝任职,要带阿义回江南。”得到一片江山失去一个儿子,清瑜觉得心里有些堵,过了很久才说:“我知道,钟先生那日就说的很清楚了。”

        陈枚拍一下清瑜就说:“我们还有那么多儿子呢,再说,你真想再要一个的话,为夫再努力一些时候,你再生一个。”看着丈夫那靠过来的脸,清瑜用手按住他的嘴:“光这几个小子就够我淘气的,还要再生几个,你不怕他们把这宫城的屋顶都给烧了。”

        陈枚顺势抱住妻子,连呼吸都充满了满足,一个男人有江山在手,有倾心相爱的妻子,还有几个好儿子,竟似再无什么不满足的。

        正式禅让前还有很多准备要做,清瑜做为未来的皇后,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接受众夫人的拜见,看见传进来的帖子里面,第一个是秦秋的妻子,而第二个就是林县君,清瑜轻轻一晒,十多年不见面,不知这位还要和自己说什么?

        我母姓楚

        看见清瑜的手指点在林县君的名字上,脸上神情若有所思,旁边侍立的宫女已经道:“王妃远道而来若不想见她们,自可以请她们改日再来。”清瑜收回手指,对宫女道:“不必了,请她们进来吧。”

        宫女应是后对外面等候着的宦官做个手势,整个动作流畅而无声。清瑜瞧着这些宫女,一个个低眉顺眼礼仪纯熟,和节度使府里的侍女有很大区别,还有这宫苑里的宦官,进京之后,很多事情和原来都不一样,都有变化了。

        外面有脚步声,这是前来拜见的人到了,和宫女们比起来,夫人们虽说已经竭力肃穆,但脚步声还是比宫女的脚步声重一些。生活在一个连走路的脚步声都不许稍微大一点的地方,清瑜的眉头又微微皱了一下,自己究竟是会适应这种生活还是会厌弃?

        看着鱼贯而入躬身行礼的众人,她们每个人的打扮都差不多,连神情都差不多,清瑜一眼就能看见站在秦夫人身边的林县君。和清瑜离开京城时比起来,林县君这些年老了一些,神色也憔悴很多,只是随众行礼。

        清瑜瞧一眼林县君就把眼转向秦夫人:“方才到京,没有去拜见各位倒劳各位前来,心里实在不安。”秦夫人忙起身连说不敢,清瑜请她在此坐下:“秦氏一族对我陈家有大功劳,夫人何必这么气?”

        这话一出口,在座诸位看向秦夫人的眼神有些不一样,虽说这些人的夫君里,都是有功劳的,但在京城诸人中,从龙首功自然是秦秋的,而清瑜话里对秦夫人也是青眼有加。诸世家里面,周家王家都已败,纵有新君的着意抚慰,怎么也比不上人丁兴旺的秦家。

        宫女们送上茶,清瑜也端杯喝茶,那眼却扫着众人,众人面色改变全在清瑜眼里,虚与委蛇,半吞半吐,以后和人说话几乎都要这样了。清瑜心里叹气面上微笑没变。

        嘴里泛上苦涩,林县君看着坐在上方的清瑜,殿内人不少,但所有的人眼都看着清瑜,随她说话的起伏而做出不同的反应。这种反应林县君并不陌生,这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本能,可和别的不一样在于,此时坐在上方的女子将是未来的皇后,将为天下母,所有的女子都会仰其鼻息。

        宋桐说的话又在林县君耳边回响,没想到自己被枕边人瞒了十多年。命极贵,为天下母,这才是宋桐必要这个女儿的原因。从知道真相那一刻起,林县君就在后悔,当日怎么不下了死手,把这个命极贵为天下母的女子杀死?纵然会受天罚,这天罚罚在自己身上,也好过让自己的儿女受折磨。

        林县君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拳,这样的郁闷已经有数月,从知道那刻起林县君就想痛骂宋桐一顿,但林县君也知道此时非彼时,娘家是支持何太师这边的,随着何太师的死亡娘家自然遭到清洗,父亲和兄长已经下狱,而之所以不斩杀不抄家,竟是托庇于端坐在上方的这个女子。

        毕竟从最表面上说,自己是这个女子的嫡母。嫡母?林县君觉得口里的苦涩更浓,可谁又知道自己这个所谓的嫡母的苦?这些日子心里再苦还要在上门恭贺的人面前言笑晏晏,似乎十分喜悦宋家将出一个皇后,宋氏一族自此将飞黄腾达。

        偏偏有人笑道:“王妃和林县君也许多年不见,说起来,我们这些人才该先告退,留王妃和林县君母女叙话。”这句话把所有的眼都转到林县君这里,怎么对待林县君,京城里的人都在等待,虽然那是十多年前的往事,可记得这些事的人不少。

        谁也不会料到当初那个远嫁凉州的宋家庶女,会在十多年后重返京城而且是以天下母的姿态到来。这些年里,就算有人提起,也不过是赞林氏的贤良,说几句清瑜的不是,毕竟远嫁女儿和娘家毫无来往这种事情还是极少的。

        清瑜听出这人话里的试探,唇微微一勾看着众人,最后落到林氏身上笑了:“您记错了,我母姓楚,已在十五年前亡故。”声音不大,这句话更短,可听在众人耳里如同雷击一样,殿内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林县君一张脸先是煞白,接着又红了,在椅上坐不住了,她的手紧紧抓住椅子扶手,眼里带着怒火看向清瑜。

        清瑜并没在意她的怒火,只是对方才说话的那人道:“石夫人,记得……”不等清瑜说完,林县君终于开口:“好,好一个你母姓楚,但你别忘了,我是你爹明媒正娶的正室,是你的嫡母,天下没有只认生母不认嫡母的女儿。”

        清瑜哦了一声端正坐好,看着林县君道:“你我心知肚明,这个嫡母是怎么来的,你更知道,我从没认你为母。我的母亲,只有一个,那就是早死的楚氏,什么生母嫡母继母,有人说话也不怕风大了闪到舌头。”

        这话让殿内的人不觉吸了口凉气,这些妇人生长于世家,从小学的是说话只留一半,要说什么总是半含半露,哪见过清瑜这样直接说出的。林县君的手紧紧抓住帕子:“你不认我为母也罢,我既没生了你也没养了你,可我是你父亲的妻子,是你宋家都要认的正室,哪是什么……”

        正室?清瑜的眉挑起:“好一个宋家明媒正娶的正室啊,不过也是,似你这样出身的人,怎会把当初未发迹时乡下娶的妻子放在眼里。论先来后到,我娘比你嫁的早,论明媒正娶,我娘是我已逝的祖父亲自定回来的,是我祖母离世前亲自娶回来的。她进宋家那么多年,没有做过一丝一毫的错事,就为了你林家女儿要嫁人,逼人休妻,把原妻之女称为外室女儿。林县君,你们这些世家,做这些可真是纯熟至极。”

        这话让殿内的人除林县君都跪了下来,谁家没有做过榜下抢婿这样的事?逼过女婿休妻?只是那些原配儿女,没有一个敢像清瑜一样大胆,直接把这话说出。

        清瑜并没叫众人起来,只是轻声道:“我明白你们这些世家,为了女儿着想,所以必要给她们配个功成名就的好女婿,可是你们的女儿是人,那些辛苦望着丈夫成名,结果成名后就被抛弃的女子就不是人了?宋弘曾说过,糟糠之妻不下堂,诸位得乘龙快婿时候,可曾想过宋弘这句?诸位以自家女儿有诰命而欢欣时候,可曾想过被抛在家的原配和她们儿女的眼泪?”

        本该是慷慨陈词的,可是清瑜却觉得心里一阵酸涩,榜下捉婿由来已久,又有几个觉得这种风俗害人?做丈夫的,得到出身世家的女子为妻自然也得到世家的帮助,世家女子得到了功成名就的女婿。而且,女子还可再嫁,儿女自有男人带去抚养,看起来是皆大欢喜之局,可是竟没想过世间不愿嫁的女子还很多很多。

        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众人,清瑜觉得喉咙有些哽咽:“起来吧,我知道这个风俗由来已久,你们也不过是照风俗行事,但人伦之中,夫妻父子都在此间。这种会坏了人伦、败了风气的风俗有何存在之理?况且明年就要开科取士,若再有行此风俗,以荣华富贵逼令对方休妻者,”

        清瑜顿了顿,看向还站着的林县君:“对方夺去功名,终身不得再考。以荣华富贵相诱者,主事者革职。”林县君听到这话身子晃了晃,眼里已有了泪:“你,你好狠。”清瑜并没理她,只是看着已站起来的众人:“诸位夫人都是通情达理的人,我想问诸位一句,这正人伦清风气之举,可不可行?”

        此时哪还会有人敢说一个不字,秦夫人开口道:“王妃此话不错,夫妻人伦本是大事,原本我们也不过是依风俗行事,并没想到这竟伤了夫妻人伦。”果然识机,和那位秦秋十分搭配,只是这样一对夫妻怎么会养出个把自己郁闷死的女儿呢?清瑜把脑中的这疑问挥掉,笑着道:“诸位进来已久,想必家中还有事,我不多留了。”

        秦夫人带着众人再次行礼退下,只有林县君还站在那里,有人拉了她一把,林县君这才恍惚过来,看向清瑜的眼透着绝望和疯狂,清瑜的眉微微一挑就对她们道:“还请各位记住,我母姓楚。”

        这一声让林县君差点在门槛上绊倒,被旁边的宫女扶了下才踉跄走出,看着她有些狼狈的背影,清瑜叹了声,其实只要她不说,也不会就此发难。名分?许多年前清露说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既然当初你仗势夺我母亲的名分,那么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