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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道~歉,愿意接受任何处理。”叶扶苏显然很不习惯自己所说的前三个字,声音不小,但是干涩、勉强。不为别的,就冲着班长肯陪着自己一起“罚站”。叶扶苏生平第一次违心的放弃了“原则”。跨前一步,站的更直了。

“我,我也错了。我~我跟叶扶苏一样。”马野强忍着说完了,把头别到了一边。

老兵们显然对这么轻描淡写的放过两个人不同意。多好的两个杀鸡敬猴的典型呀,放过去简直是在天理不容。尤其是这两个人的态度,很有问题。刚要开口的老兵们,猛然看到了盯着他们的秦治国,越来越不对的神色让老兵们谁也没有再吭声。

“这两个是谁接的兵?”秦治国向着杜为国看去。

“报告,是我”。杜为国不慌不忙的说。

“嗯,你接来的这两个兵你自己带走,自己处理去。”瞟了一眼另外几个好像获胜、伸冤了的鼻青脸肿的新兵,秦治国皱着眉头,像是在自言自语:“没个站像,也没个管教,缺练!”边说边头也不回的走了。

几个老兵尴尬的相互看了看,又看了看站得笔直陈平,恼火地瞪了一眼几个个新兵。

回到营房,受伤的里羽已经像个印度人一样的坐在了屋内。事后好几天,叶扶苏和马野才打听明白,从来连个油皮都没有碰破过的里羽,被自己的血和发生在眼前的打斗吓得休克了过去,醒来后大哭不已,强烈要卫生队的医护兵多给了自己两大卷纱布,对着镜子自己“迁徙”到了印度。

说实话,杜为国有些头大,也被两个混小子气的一脑门子的火。对于叶扶苏和马野是应该严肃处理的。新兵就敢大打出手,连来劝架的老兵都给收拾了。这两个小子简直是无法无天了。马野到真的符合他这个名字,野小子一个,属于什么事都敢惹的主。军营里长大的孩子,对付一般新兵那套估计用到他身上没什么用。说白了,这还没有当兵呢就快成了兵油子了。怎么这个叶扶苏也这么愣呀。现在的大学生也这么不含糊,明知道老兵都不犹豫的动手,其性质比马野可严重多了。

杜为国现在可以肯定,叶扶苏和马野能够成为新兵的尖子。问题是哪头的尖子,这两块料不是那么三招两式就能搞定的。

对于这次城市来得新兵相对集中,征兵工作开始前,团里面就进行了专门得研究。这是团里为了提高部队士兵文化素质,快速掌握新武器设备而进行的试点。原本想着城市兵骄气,应该在作风上严格要求,尽快培养出一种属于军人的阳刚和血性。可是没想到,这还没有培养呢,就已经“见血”。特别是这两个小子,来的路上表现的挺成熟呀。

杜为国详细的了解过了事情的过程,可以说起因是一场误会或者说是意外。但是后来之所以闹得如此热闹,主要就是因为这两个小子。从几个新兵开始罚站,杜为国就在琢磨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按照惯例,这绝对应该严肃处理,也的确是很好得典型。先通报批评,看看态度,不成的话给予处分。

看着原本在操场上满不在乎的两个小子,在陈平来后的变化,杜为国心里一动,找到了秦治国和李戈。汇报完自己的想法和两个人的表现后,秦治国和李戈决定把这件事交给杜为国处理。“要来点超出常规的。不过看来陈平倒是能够管的住他们。集体荣誉感、战友、责任、仗义、感情……”杜为国脑子里滑过了这么几个字。

走进屋里,杜为国一言不发地盯着两个打架的兵足足有3、4分钟。都以为即将大发雷霆的杜为国只是走到桌子前,轻轻地掀开了盖着的报纸。几个馒头和一块咸菜就在报纸的下面:“本来今天是你们进军营,来这个新兵班的第一顿团圆饭。这辈子只有这一次。”停顿了片刻,杜为国淡淡地接着说道:“晚上,我希望看到你们两个人对这件事情的认识。现在跟你们陈班长一起吃饭吧,这是你们的战友给你们带(偷)回来的。”只是在说到战友的时候,杜为国提高了声音。

新兵蛋子第二节新兵蛋子们(三)

杜为国决定不过多的纠缠在这件事情上。还是再看看,尤其是对于叶扶苏。讲道理也许未必能够说的通这两个人。单纯针对打人进行处理,即使处理了,也很难真的对这两个人,或者说这些城市兵们起到触动。处罚是管理手段,触动是思想转变。

叫过来叶扶苏和马野,杜为国把自己参军以来看到的,听到的和感受到的战友情、兄弟情跟他们说了大半夜。最后,杜为国让两个人除了检查,还要写一份对于部队的认识:“无论对错,怎么想的怎么写,就是别整那些套话。另外,在认识中要针对一个词进行评论:战友。新兵训练结束前,我再跟你们两个人谈……”

打架风波在叶扶苏、马野和所有参与打架人员深刻的检查、通报批评后,暂时风平浪静了。唯一被波及到的老兵,就是那个被打的满脸是血的三连二排一班班长周杰。叶扶苏不明白,为什么挨了打的周杰也要检讨。问马野,他也是莫名其妙。直到后来自己也成了营长,在处理一起部下外出打架事件时,无意的一句话,才算给自己找到了答案:一个当兵的,打输了不管什么理由都该修理。这就是部队。

接下来的几天新兵们开始了内务、条例和简单队列学习。继续出洋相,继续被老兵整。不过陈平和班里的几个新兵相处的十分融洽。城市兵的确聪明,什么东西一教就会。偶尔有偷懒的,被陈平抓住,不用废话,兵们会不好意思地把训练量补上来。

班长是军中之母,这句话用在陈平的身上简直就是量身定造。

“班长,你知道么,拿破仑曾经说过,班长是军中之父;斯大林曾经说过,班长是军中之母。”叶扶苏真的很喜欢这个憨厚、平和、细致的班长。

“斯大林还熟,拿破仑知道的不多,你给我说说。”虽说训练时陈平是班长,但是平常他还是很愿意跟这些城市兵多学学的。

部队这两年新的设备和训练方法大量使用,很多都是陈平没有接触过的。现在自己是班长了,陈平觉得知识不够。比如说新训队伙房后面的那片野草,叶扶苏就告诉他那是薄荷。还有什么味辛、性温、无毒,入药可清头目……就是可以泡水,清凉提神。如果部队进行野营训练就很有用的保健饮料。

“拿破仑是法国人,法兰西革命的英雄,最伟大军事家、政治家,不过后来成了法国皇帝。”遇到这种时候,里羽总是很愿意帮助班长。平时陈平可没少帮里羽洗衣服和袜子。

“也就那么回事。在中国也就中等靠上的水平吧。”对于西方军事家,马野一贯是不太‘感冒’。


“班长跟斯大林还熟,巧了,我跟拿破仑是邻居。他还没我高呢!”插科打诨是王东剑的强项。只是通常会吧陈平搞的有些五迷三道的。所以往往事后陈平都到叶扶苏那里问个究竟。

就在这样不可多得的宽松环境中(这的确在部队不多见),二班的新兵觉得军旅生活其实很有意思。

周末学习完条例,陈平无意中提起自己当新兵时,新兵营长曾经在第一个周末搞了个夜间紧急集合。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当天晚上,在叶扶苏和马野的鼓捣下,二班的几个兵在连长和陈平查完铺以后,基本上都上了趟厕所。当然,回来后都困的“忘记”了脱衣服。

“呜~~~~~~!”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紧急集合!所有战士背好背包到操场集合!”

照明电路的总闸看样子是被关闭了。楼道和室内一片漆黑。手电筒不停地在黑暗中晃来晃去。老兵们一边大声吆喝着一边不停地向着身边的新兵蛋子大吼。

“笨蛋,怎么两个人抢一条裤子!都伸到一个裤腿了!”

“班长,我的袜子呢?!”

“怎么了?地震了?”

“你的被子呢?干什么抱着人家的褥子?!”

“你往哪跑呀,那边是厕所。哎哟,撞死我了。”

“你哭什么,穿上衣服再往外跑呀。”

“那是窗户,这边是门!”

“你怎么一个人挎了四把水壶呀?挎包呢?”

本来就乱七八糟的新兵们在老兵的催促声中更是手忙脚乱。蜜罐里长大的孩子哪有什么紧急集合的概念。在家里爹妈唯恐宝贝们睡眠时间不足,哪个不是轻手轻脚的让孩子能好好休息。

整理自己的物品、衣被、房间,这基本上是家长对于孩子的一种愿望。自己的衣服穿过后要叠好,至少要放整齐,要有规律……哪个爹妈都是这么教育孩子的。但是绝大多数都仅仅停留在教育的层面上。但是在部队,这些东西是一个新兵第一个要学会并养成的良好习惯。行动敏捷、雷厉风行,这是士兵最基本的要求之一。

好不容易才跑到操场上,新兵们的背包开始“下蛋”了。

这个掉了水壶,那个跑丢了挎包;这个跑着跑着找不到了帽子,那个背包带拖出去好几米,被后边人踩住差点勒断了气;

被左右脚穿反的鞋绊倒的,晕头转向掉进营区绿地的,最夸张的是有个新兵竟然上身全副武装,下身只是在八一大裤衩上面套了条皮带。

整整十分钟,“残兵败将”们才算安静下来。相互看着对方的狼狈像,想笑又被班长恶狠狠的目光瞪的直哆嗦。

唯一的例外就是二班。除了有几个人风纪扣没有扣上,帽子有些歪以外,全班齐装满员,安安静静地站在陈平的边上,看着别人乐得眼泪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