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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2 番外——康熙



        八岁登基的帝王是什么样?

        八岁登基后坐了几十年帝位的皇帝是什么样?

        八岁登基后便面临无数阻碍却终于把皇权尽揽于手让君权达到最高影响力的皇帝是什么样?

        康熙帝在完成他人生最为后人所称道的除螯拜、征葛尔丹、平台湾后,仍一如既往的勤勉与好学。放松?帝王,何时能放松?帝王,一旦放松,便代表着政事的堆积,人命的消逝——许是帝王自己,许是治下百姓。

        康熙帝一生从不曾放弃学习,哪怕他所学已达到帝国学术巅峰时亦如此,他喜欢万事尽在掌握,不喜事到临头还需找臣子奴才求助。

        求助,这个词儿,一点儿也不美好。

        当然,皇帝的生活,不会如苦行僧一样苦修,在政事,学习之余,康熙很会安排自己的生活,作为帝王,他从不委屈自己,他费尽心力把皇权抓在手中可不是为了受罪的,他费心费力让自己再不受人掣肘,为的,是实现自己的理想,也是为自己能过得好一点儿。

        当然,皇帝的好一点儿,与百姓的好一点儿,标准是不一样的。

        谁能指望皇帝与百姓一样呢?

        康熙的一生并不平顺,他一生所识所见所遇之人,大抵都是一个国家里最精英的那一部分,他们各有所长,各有所恃,故能立于朝堂,决定一个国家的大势走向,决定自己与别人的命运;后宫的女子,亦如此,若无所长、无所恃,是无法在后宫立足的,宫廷,从来不是无忧乐园,这里的女子,若无让帝王驻足的本事,便意味着被欺侮、被踩踏;一个女子,只要她能让帝王看上眼,哪怕她是一个最卑贱的辛者库之人,帝王也能让她转瞬跃立于众人之上。这,是权利的魅力。

        见惯了太多有形无形的算计,经历过了太多人心机变,皇帝偶尔也会想过几天没有算计与争夺的日子,皇帝喜欢小孩子的纯真与无邪,直白与无伪,面对孩子时,他的笑容总不免多几分真心,几分放松,几分喜乐。

        孩子,也是各种各样的,性情不一,习性不一,品性不一,伊拉哩家的嫡女,是其中比较奇特的一个,那孩子,打小,便有些不同。当然,早慧的孩子皇帝见了许多,伊拉哩家的那个并不是独一无二的,只是,那个孩子,却让人无法忽略,无法忘记。

        皇帝的事儿很多,皇帝每日要接触的人也很多,即使这样,事隔多年,皇帝仍然记住了那个孩子,在见到那个长大的孩子牵着一只摇摇摆摆的大雕来面圣时,康熙帝的脑子里很快浮现她当年小小一团被抱在她自己阿玛怀里的模样,这让皇帝自己也很惊异,他没想到,仅一面之缘,自己居然会记住了一个完全没有任何利害关系的小丫头,而且,还记得那般清楚。

        这是阿尔济的孙女啊。

        皇帝看着那小丫头如同所有面圣的八旗闺秀一样行礼叩见,只是,在做了这样一件惊世骇俗的事儿后,这丫头,已与别的闺秀不一样了,看着那丫头竭力让自己显得不起眼的举措,皇帝的心里泛上一丝笑意,真是傻丫头,到了这步田地,还想着泯然众人,岂非太晚!

        看着那个灵秀的小丫头努力减小存在感的诸般努力,皇帝看得很欢乐,又情不自禁升起一分喜爱,已经十二岁了还这样幼稚真纯,真真难得;之后在行营与蒙古格格对上如同发怒小猫一样亮爪的小丫头,又让皇帝觉着好笑,这丫头,为着亲人,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不过,爱护家人,是个好孩子。

        康熙皇帝阅人无数,那看人的眼光,是一看一个准,只见了几次,皇帝便已看明白了,伊拉哩家那个小丫头,其实是个懒丫头,她不爱算计,不喜动心思,她眼中无权势财货,真正在意的,只有家人。不过,这个小丫头,又是个极懂享受的,但凡能花银子买来的,她从来不心疼银子,她不缺银子呀,相比起来,他这个皇帝过得可是困苦多了,帝国处处需钱,他身为皇帝,总为着钱不够而烦恼,那小丫头可好,一次打赌,赢了足其一生花销的银两,当然,对于彰显大清强盛繁荣富足的这一次对赌行为,皇帝还是很满意的,但是,想起别的闺秀还在为几十两银子做着藏匿行为时,这丫头已胆大得带着十万两银票到处逛荡,皇帝又忍不住对阿尔济心生气恼,这宠孙女,是不是宠得太过了。

        何谓赤子?

        赤子无伪,天性自然;赤子无暇,如玉莹洁;赤子无邪,无物可污。

        伊拉哩小丫头有些小机灵,不过,在皇帝眼里,她的一切喜怒哀乐、行事法度很快尽皆明了,那小丫头,不喜欢便疏远,喜欢,便亲近,一点不肯委屈自己,好在,她行事有规矩,兼且善良心软,皇帝便也不觉出格,只是,如果这小丫头不再长点儿心眼儿,只怕,真指给雅尔哈齐,将来未必是美事。男人的后院,从来不是太平天地啊。

        皇帝试探着让伊拉哩丫头去照顾十三,只是,没想到,雅尔哈齐居然真的请缨一同留下,皇帝皱眉,为着一个女人,这个打小养在堂兄府里的儿子就这样置前途于不顾,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回到京里,雅尔哈齐终于开口了:“皇上,侄儿想娶伊拉哩家的嫡女为妻。”

        皇帝坐在椅上,看着跪在脚下的儿子,“那个小丫头,可不好养,她被娇宠着长大,性子天真不骄纵,确实可人,可若为一府主母却嫌软弱,没有手段,如何治府?”

        雅尔哈齐倔强地维持着跪姿,浑身紧绷,“她还小,这些,总能学会的。”

        皇帝摇头:“她天性懒散,不爱争夺,老十图谋她的雕,她从不阻挠,将来,你的姬妾与其争宠,只怕这丫头要一败涂地,这样的她又如何能护得住你的嫡子嫡女?”

        雅尔哈齐咬着牙,“后院宠眷,全看一家之主,侄儿不会被女人左右。”

        皇帝叹息,这个儿子,还是不明白,这女人争宠,花样百出,且在一府之内,日日水滴,坚石亦会被滴穿,男人,在不自觉间便会被左右而不自知。柔能克刚,此乃天地阴阳之道。一府之中,嫡室没有手段,一府之主又没有清明坚定的神智,很容易就会上演宠妾灭妻的惨剧,他康熙的儿子,哪怕养在亲王府,也不能有这样的丑事发生。

        “你既要一意孤行,那么,便让自己变得通达明智起来吧,做到世事洞明、人情练达,你才能护住自己的嫡妻、嫡子、嫡女。”

        若是别的儿子,皇帝兴许还能赏几个侍妾下去分儿子的心,只是,雅尔哈齐这小子打小性情便有些偏执,且又是养在亲王府,皇帝却轻易不好给他赏女人,只能找了机会暗示堂兄给雅尔哈齐多找些貌美女子放在房里,只是,皇帝却没想到,那小子居然以“男儿当有志,岂可耽于美色”的借口推拒了。

        看着儿子成长,是一件很赏心的乐事,只是,看着自己的儿子在成长过程中那样委屈自己,皇帝又觉愤怒,一些不入流的奴才,雅尔哈齐居然也折节下问,皇帝咬着牙,等到雅尔哈齐转忙他事时,便把先前那难为过他的、讥讽过他的奴才都收拾了,当然,那些知道本分的奴才皇帝还是觉得满意的,便也没动他们。

        有一个一意孤行的儿子,真的是一件让人头痛的事儿,听着雅尔哈齐在阿尔济面前说只娶玉儿一个时,皇帝当时就想揍他,这臭小子,为着那个丫头,居然做到这个地步,这真真是跌份儿,当然,皇帝是不会承认自己心里在泛酸的,他只是对儿子没出息的样子怒其不争,你说,便是那丫头救了你,娶她为妻也就罢了,怎么还说出这样的话来?将来若要后悔,岂非再无退路?好在,这臭小子的神智不曾昏溃,还想着子嗣的事儿,若不然,皇帝只怕当堂便要发作了。

        因为雅尔哈齐不争气的模样,皇帝不免又想到另一个不争气的儿子老八,老八虽不曾与雅尔哈齐一样明言,可这些年也未纳侧,最重要,他一直不曾有子嗣,皇帝又牙痒了,这老八连雅尔哈齐也不如,子嗣这样的大事,也不顾了,尽由着郭络罗氏在府里专横……

        皇帝转头赏了老八一个宫女,哪怕是庶出,你至少也先给朕生一个孙辈出来啊。

        傻人有傻福,那个十五六岁还跟五六岁孩子一样憨的伊拉哩氏一成亲便有孕了,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站在乾清宫里红光满面的雅尔哈齐摇了摇头,这小子,眼神有些涣散,只怕是走神了。

        “雅尔哈齐,你嫡妻有了身孕,朕赏你一个秀女回去暖床吧。”

        雅尔哈齐一惊,“皇上堂叔,这秀女,您还是给八堂弟吧,侄儿就不占着这好东西了,反正,侄儿也用不上。按侄儿说呀,八堂弟家的性子也太横了,第一次见面便欺负玉儿,害她这头胎差点儿便没了,皇上堂叔,您也该让八堂弟好好管管她了,八堂弟成亲这么些年也没个孩儿,也不知是不是八堂弟家的做了什么。”

        皇帝瞪了雅尔哈齐一眼,太医也诊了,老八身子骨儿没问题,怎么成婚这么多年,还没个儿女呢?又想着老八家的那性子,皇帝皱了皱眉,他仿佛听说老八家的总给那前一日侍候过老八的奴才灌药?果然,这骄纵蛮横的性子,和岳乐真是像。

        皇帝越想越恼,决定把惠妃的一个侄女儿赏给老八,以前的那些奴才,身份低你老八家的欺侮也就欺侮了,朕把老八养母的内侄女儿指下去,你老八家的总不敢随意摆布了吧,老八和惠妃的感情可一直不错呢。

        看了看人逢喜事精神爽的雅尔哈齐,这伊拉哩氏倒是个有福的,而且,这个儿子以前阴狠的性子,现在似乎也有些收敛了,这婚,倒是没指错。

        皇帝看着在他面前越来越自在的儿子,心实喜之,笑骂一声:“滚吧。”

        雅尔哈齐告完老八的状,心满意足地回府了,郭络罗氏那般蛮横,还不是老八惯出来的,差点害得他第一个孩子流产,他雅尔哈齐若不做回敬,岂非无能?想着储秀宫里那些还未指婚的秀女,雅尔哈齐冷笑,这秀女与宫女可不一样,且看老八家的后院如何闹腾吧。

        皇帝没想到,自己先前担心的问题,居然一个也没发生,伊拉哩氏嫁给雅尔哈齐后,不过受了两次惊吓,很快便稳住了阵脚,手段狠辣的堂兄的继室居然反倒吃了亏。皇帝在觉堂兄手段一如既往软弱的同时,忍不住赞叹伊拉哩氏的好运道。

        几个月后,听着伊拉哩氏生了对龙凤胎,皇帝龙颜大悦,那是他的孙儿孙女,亲的。在雅尔哈齐求他为这对龙凤胎起名时,皇帝偷偷乐了,这小子,真是睚眦必报呀,为着堂兄不曾罚了那木都鲁氏,俩孩子的名儿也不让他取了,不过,这一下,他可以名正言顺地给他亲孙子亲孙女起名儿了,皇帝暗爽,那是龙凤胎呀,皇室独一无二的龙凤胎,他先前还在可惜不能光明正大地疼那两个孩子呢,现在倒好,因为堂兄自己个儿不能齐家,这命名权就又落回他这亲玛法手上了。

        皇帝大笑,朱笔一挥,弘普,惠容,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跃然纸上。

        写完了,对于自己想也没想便让孩子以弘字打头命名的行为又愣了愣,继而释然,那是自己的血脉,骨肉天性。

        其后,皇帝无数次感叹着血脉的神奇,第一次见到龙凤胎,那俩孩子就和他亲近,据照顾俩孩子的嬷嬷私下与人感叹,俩孩子和堂兄也没那么亲近的,奶嬷嬷只道是帝皇慈爱,皇帝却知道,那只是因为,那俩孩子身上流的是他血脉,却是和堂兄无干……于是,皇帝不自觉的,心便偏了。

        几年过去,皇帝看得更清楚了,玉儿那个丫头呀,她憨是憨,可是,她却一点不傻,不但不傻,那丫头,机灵聪慧着呢,她知道哪些人该近,哪些人该远,什么是她能拥有的,什么是她不可碰触的,唯其聪明通达,才能一直紧紧抓着他那个傻儿子的心,唯其诚心,才让他这个皇帝与宫里的皇太后那样疼她,唯其聪慧,才能打理好她身边所有人的生活,还有余力兼顾娘家。

        玉儿最让人惊奇的,不是医术,不是容貌,是她那知福惜福,珍惜眼前的通透,这一点,便是许多自诣智慧超卓之士也未必能做到。皇帝看多了人们在权势财欲中迷失方向,在人事倾轧中失却本真,多少高官为着一点财货家破人亡,多少智士迷乱了方向,在时间的流逝中终因自误而陨落,人啊,能一直记得最初的本心的,不容易呀。

        八旗闺秀,玉儿那个丫头,独占魁首,她那双眼,从不曾被世俗所染,一直清澈,清淡,清透。

        老八家的聪明吗?也聪明,只是,与玉儿的大智慧相比,却是流于下乘了!

        享受着玉儿的孝心,看着她在俗世浊流中一直保持着身心的清净通透,皇帝觉得仿如吸入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让人从头至脚如被水清洗过一般的清凉干净。这丫头,有着雅尔哈齐生母不羡权势的高洁,还有着她没有的豁达。

        雅尔哈齐的生母……

        皇帝闭上眼,脑中浮现出一个有些模糊的身影,那个女子,当年,以她独有的风姿吸引了他的目光,又用她独有的行事原则、思考方式迷住了他,只是,那个女子,过于在意**二字,哪怕爱惨了他,却仍不愿留在宫中,她说:我的爱,总有一天会在日复一日的争宠中被磨损殆尽。于其如此,我宁愿在宫外一世怀念,也不愿在宫里变得面目全非最后连自己也不认识;哪怕在宫外需要自己打拼衣食,也比在宫里与人争抢富贵帝宠以至最后被你所厌要好!

        皇帝心里有着淡淡的遗憾,那个女人,有一双执拗的眼,也有一个执拗的性子,这一点,雅尔哈齐和她像了个十成十,那个女人,太过好强,却视与人争宠为畏途,她曾在几次神思恍惚时笑着对他说:在这里活,好难。

        那时,他总竭力地向她证明,在皇宫里,他能护着她。

        可是,最后,她在他顾及不到的地方去世了——在留给他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后。

        ……

        皇帝的心又一次被怀念与遗憾所占据,那是他有过的性格最鲜明的一个女人,现今,他已快记不清她的模样了,可是,却清楚的记得她曾说过的那些明显逾矩的话……

        在堂兄做出撵雅尔哈齐出府的举动时,皇帝恼了,大笔一挥,给雅尔哈齐赏了一个和别的儿子一样规格的贝勒府,他的儿子,他养得起。

        在听说堂兄把那木都鲁氏产房内的人都杖毙后,皇帝知道,那木都鲁氏所生的,绝不是一个正常的胎儿,而他的堂兄,从此,再不曾踏足自己继室的房内。听着暗卫禀报那木都鲁氏的惨相,皇帝摇头,这个女人,害人终害已!

        皇帝的儿子多,孙子就更多了,不过,儿孙再多,皇帝也从不嫌多,因此,弘晖被救回时,皇帝还是很高兴的,对于四儿子有意无意间瞒下的伊拉哩氏出力的事儿,皇帝也大度地放了过去,玉儿那丫头,他还不知道,那就是个懒的,她懒就懒在不愿意花心思在她不喜欢的事儿上面,当然,对于她自己喜做的事儿,她从来都是很投入的,老四瞒着,定是她不让老四说,为的,便是不想应付可以想见的各种刺探与必会求上门来的人群。

        说穿了,那就是个任性到了骨子里的丫头。

        为着日子过得清净自在,她轻易不出府,也愿意花心力治好贝勒府不让府内的事儿传出府去,不过贝勒府之外她却什么也不管,连别人说她傻,她都笑呵呵不当回事儿;为着清净,她连所有贵妇们都喜欢的宴会都会找借口推辞不去参加……皇帝叹气,怪不得当初阿尔济想着给她寻摸那世代清贵的人家了,舒舒觉罗氏家的家风确实合她的性子,好在最后这丫头他指给雅尔哈齐了,若不然,他哪能有龙凤胎的孙儿、哪能如现在这样成日家有玉儿亲手做的舒适衣裳鞋袜可穿、吃到大雕不知去什么名山大川寻摸回的材料做的吃食呢。

        只是,玉儿那丫头的影响力也太深了吧!

        皇帝看着雅尔哈齐被她拿捏在手上,看着四儿子护着她,老十亲近她,老十三,老十八……皇帝越想越不放心,可是,玉儿又素来确是个老实的,而且,那丫头,当年帮着唤醒了老二,自己却陷入昏睡十年……

        可是,就是这十年呀,就是这个原因,皇帝不放心呀,这事儿,他帮着儿子们一起瞒了天下人,可是,这到底是件异事呀。

        事隔二十年,皇帝又找了钦天监的人给玉儿批八字,找了京中的大德高僧去问,最后连远方的活佛也没放过,一番折腾,最后,活佛传来一句话: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皇帝一个人坐在乾清宫里沉思了许久,一笑后又复一叹,终于撂开手去。

        当生命走到尽头,当连话也说不清楚被儿子故意屈解心意时,皇帝出离愤怒了,忤逆之子,忤逆之子!

        皇帝恨恨地吊着那口气就是不愿意咽下去,没想到,却被那个懒丫头救了。

        看着玉儿苍白着一张脸倒在雅尔哈齐怀里,皇帝又欣慰又心酸,好丫头,好丫头!

        皇帝不知这丫头为着躲懒无所不用其极吗?皇帝不知道这丫头救醒他付出了极大代价吗?皇帝都知道,唯其知道,才感动,才心酸心软。他的生命已走到尽头,这丫头的付出,可全无回报了,没见连他自己的儿子也不再惧他敬他,在他榻前公然违逆他吗?可玉儿呢,却全无顾忌,只心疼他这个长辈——这么多年,这丫头,还是这么个性子,做自己认为该做的,无惧,无畏,哪怕十年磨难,也不曾泯灭她的天性。

        皇帝看着那个丫头被送出乾清宫,欣慰又遗憾,这孩子,这一年多,用尽了法子调理他的身体,她从未说出口,可是,皇帝的饮食,多少人关注,她做的好东西,功效如何,皇帝自然一清二楚,只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时间到了,便是人间帝王,亦只能束手由命,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又为他换来三个时辰,利用这三个时辰,皇帝神智清醒地处理着他此前躺在床上心心念念未处理的事儿,做了诸多安排,确定能护着那个丫头,也能护着爱他的儿子们,才终于放下心来。皇帝体面地走完了他尊贵的一生,含笑溘然长辞。他之身逝之后,一切,有四子承担,他为天下的百姓找了一个爱护他们的君主,他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爱新觉罗的姓氏。

        泉下,能见到他爱新觉罗家祖宗了吧!

        飘在半空,康熙愣然地看着白无常。

        “一代帝王,本使便免你锁链加身了。”

        反应过来的康熙拱手为礼,白无常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下方的宫殿,突然笑道:“那个女子,居然学有所成了。”

        康熙惊疑地看着白无常,白无常心情不错,摆出请的姿式领着康熙走上一条幽暗冥道。

        “救你的那个女子,将她修炼了三十年的魂魄之力全都赋予了你,只是,你先前那具躯壳已全然老朽,却只是支撑了三个时辰,而那剩余的,却附着在了你的灵魂之上,这魂魄力,实为种子,于你今后有大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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