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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穆老夫人抓住车辕的手都泛白了,那张老脸顿时就失去了血色,才出府两天,就听到了这样的噩耗。

“老祖母?”罗昊担心地扶着她。

穆老夫人道“我还撑得住。”然后又问来报丧的管事,“是什么时候没了的?”

管事哭着道:“今儿个一大早就传出了大爷没了的消息。”

穆老夫人努力地稳住情绪,回头看着罗昊一脸的难过,然后道:“快点回府,看看你哥到底是怎么就没了?”她的话既伤心又无力,还带着一股隐隐地狠劲。

罗昊难过地道:“是,老祖母。”他心里也有着诸多疑问,去年沈太医还和他说他大哥再活三年是没问题的,怎么就去得这么突然?

罗梓桐在马车里给穆老夫人按摩着手脚,刚刚老祖母还抽筋了,看来大哥的死对她的打击甚大。就算有再多的疑问,现在也不是问的时候。

罗昊骑在马上亲自带队,车队以最快的速度向定国公府前进。

罗显没了的消息在众多女眷中传开了,马车里也开始有了窃窃私语声。

安姨娘却是笑了出来,心情颇好的让心腹丫鬟倒茶,这回那唐夫人还不得伤心死?真想快点回府,好看到她那撕心裂肺的样子。

罗梓杉瞄到生母那含笑的脸,心下就一怵,“姨娘,大哥没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我怎么就笑不出来?我等这病秧子死都等了好些年,这回我看那唐夫人还笑得出来?她越是伤心,我就越高兴。”安姨娘心情甚好的又猛灌了一口茶水。

罗梓杉不想看到生母那张幸灾乐祸的脸,虽然她不是嫡出,大哥与她也不亲,但是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兄长,现在听闻他死的消息,无论如何她是笑不出来的。

安姨娘斜睨女儿一眼,“傻丫头,你难过什么?那又不是你同胞的兄长。”

罗梓杉没有出声。

安姨娘看着女儿那副样子,遂也不说话,指示丫鬟给她捏捏肩,等看待会儿回府后的那一场好戏。若不是穆老夫人太厉害了,她真想动手脚扶自己的儿子当世子,但这也只是想想而已,当年那老太婆看出了她的心思之后,变着法儿整她,让她明白爵位再怎么轮也轮不到庶出之子的身上。再说她那儿子又不争气,别说比罗昊差得远,就连二房的罗星也是比不上的。

坐在唐夫人车内的曲清幽按着车外大夫的指示,使劲地掐着唐夫人的人中,将近半晌功夫,唐夫人方才幽幽地转醒。”婆母?”

唐夫人仿佛没有听到曲清幽的唤声,也没有看向她,而是双眼无神地看着马车顶,她的显儿没了,没了……,脑海里不停地浮现这句话。

曲清幽沉默了下来,她记得上回丈夫才说过,罗显至少还能活三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去世了?虽然常听说他病情反复,一切都太突然了,她总觉得里面迷雾重重。

定国公府里,金巧惠扑在罗显的身上嚎啕大哭,“夫君啊,夫君,你怎么可以丢下我就一个人先走了,你让我以后怎么活啊……”

严嬷嬷躲在屋外,不敢进内,一双老眼不停地瞄向院子的门口,待会儿穆老夫人与国公夫人回来了,这里指不定还要乱成怎样?

罗阙白着一张脸看着长子已经没有了气息的脸孔,他的这个长子虽体弱多病,虽知他寿命不长,可也不曾想这么快就去了,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

威信候拍抚着罗阙的肩膀,“亲家,我们都要节哀啊,可怜我的女儿从此就要守寡了。”

一提到金巧惠,罗阙就冲上去质问道:“儿媳妇,你老实说显儿是怎么死的?你身为他的媳妇,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金巧惠抹着泪水,哭泣道:“夫君他突然发病,我按着以前沈太医开的药立刻煎了给夫君服下,昨儿夜里我又守着他一夜,到早上时夫君他就去了”。

威信候看着女儿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想到今早天还没亮,女儿就遣人来给他送信,说是女婿没了,他当时也十分吃惊,上完早朝急忙赶来,那个时候罗阙因为前天夜里派人私自出京的事情还在御书房向永安帝禀报。

威信候刚一到女儿的院子,女儿就哭着跪下道:“求爹爹救救女儿,救救女儿……”

威信候急道:“女婿的死是怎么回事?惠儿,你究竟做了什么?”

金巧惠吞吞吐吐地把过程说出来,他听得一阵气怒攻心,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一个杀夫的女儿来?当即他就狠甩了女儿一巴掌,女儿又一再跪求,求他保她,毕竟是自己的亲女儿,难不成让她被夫家休回去丢脸吗?守寡也总比被休强。

现在见到罗阙逼问女儿,威信候急忙上前拉住罗阙,”亲家,惠儿已经够伤心了,你就别追问她了,唉!”

罗阙回头看了一眼威信候,见他脸上的伤心并不是装出来的,方才停止了追问。

金巧惠一边哭一边拿眼打量公爹,见他被父亲劝下了,心下才安定一点。,待会穆老夫人等人回来才是关键时刻。回头望着罗显的脸,她又想到了昨天……

“大奶奶,老夫人派来的那两个人正在照看着大姐儿,我已经把那个药下到了大爷要喝的药里面。”严嬷嬷踱进屋小声地道。

她急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物,准备到丈夫的房里,这是最后一次了,无论如何要怀上孩子。“对了,李姨娘那个贱蹄子呢?”

“我让人在她的饭菜里下了些迷晕药,把她抬回房里睡下了。”严嬷嬷道。

她一听放下心来,踏进了丈夫的房里,着严嬷嬷以及几个心腹丫鬟在外守着,看着那躺在床上的人影,开始轻解罗衫。

谁知道当她刚靠近床边,伸手想把丈夫身上的衣衫裢下来之时,丈夫的手突然抓住她的手,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看着她,“巧惠,是你在我的药里下东西,是吗?”

她当时吓得缩了手,急忙澄清道:“没有,夫君,我没有。”

罗显挣扎着坐起来,“我早就怀疑了,你对我下过几次药,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所以这次我故意让你以为你已经给我下了药,所以才能将你抓个正着。”

她的一张小脸已经吓得脸青唇白,他全都知道了,她完了,若被休回娘家,那她往后还怎么活?威信候府里等着看她笑话的也有不少人。

果然最怕什么就来什么。”巧惠,明天一早我就给你休书,你回去吧。”罗显又躺回床上去,这回看起来颇为疲累。

她急忙膝跪上前,抓着罗显的手求道:“夫君,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啊,好不好?”

罗昊抚着她的脸颊道:”巧惠,如果你没有耍这么多心眼,我又岂会容不下你?可是,你已经不适合再待在罗家了。”

“不要,我不要,你不可以这样对我?”金巧惠拼命地吻着丈夫的唇,试图诱惑他。

谁知罗显却不为所动,抬手欲推开她,“巧惠,你的心太狠了,不再是那个当初嫁给我的纯真女孩。”

面对一个近段时间都躺在床上的病人,金巧惠的力气明显比罗显大,她压在丈夫的身上,半晌后,方才发现丈夫身上开始发烫,脸色通红。“夫君,夫君……”

罗显气若游丝,看起来缺乏了生气,连推开她的手都渐渐无力的垂下,看来就要晕过去了,她吓坏了,”严嬷嬷,严嬷嬷。”

严嬷嬷急忙奔进来,“大奶奶,出了什么事?”

“快,快去把沈太医开的药煎来,快点啊。”她急忙帮丈夫把身上凌乱的衣物拉平整,忙掐着他的人中,让他苏醒过来。

罗显慢慢地恢复了些许力气,忙道:”你……出去……我……不要……到……”

“夫君,你现在身子不好,不要说话,好吗?”她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即使对他有怨气,可是她不希望他死啊。

“要……秀玉……侍……候…候……不……要你……”罗显的话说得极为不连贯。

“你现在这个样子了,还念念不忘李秀玉那个贱人,你把我当成什么?我才是你们罗家八人大轿抬回来的长孙媳妇,罗显,你摸摸良心说话,我对你可以疏于照顾?对你可有不尽心尽力?啊?你回答我啊?”她从未这样质问过他。

罗显瞪大眼看着她质问他的样子,仿佛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原来…你……一直……在我……面前演……戏……”

“我没有,是你对不起我的,我想要个孩子,有错吗?夫君,你的身子状况你自己清楚,若你哪天撤手人寰,我该怎么办?我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有错吗?难道你让我无儿无女的受尽你那个弟妹的白眼吗?我曾卑微地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可你却视若无睹,我这是被你们一个又一个人逼的。”成婚多年,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流泪,泪水一滴一滴地滑落,也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说出她的真实想法。

罗显伸手抚掉她脸上的泪珠,带着几分怜惜的目光看着她,那一刻多美好,她仿佛又回到了初当他娘子的那天,那天当他掀起盖头来的时候,她其实是娇羞的,即使知道他身体虚弱,但她仍仰慕这温文尔雅的男子。

她伸手抓住那温柔抚摸着她的脸的手,“夫君,我们合好,好不好?”她求他。

罗显的眸子黯了黯,抚摸她脸庞的手最终又垂下了,“巧……惠……你出……去让……秀玉……进……来……”

“说到底,你就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罗显,你的心会不会太狠了?”她恼羞成怒地吼道。

此时,严嬷嬷棒着药碗进来,“大奶奶,药来了,快给大爷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