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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沈甘蓝听到陈倩抱着王嘉凯痛哭得泪流满面,从药架上抓起数卷止血绷带也跑过去,跪在王嘉凯的面前,撕开包装,将绷带紧紧缠上已经被那劫匪咬地森然露出白骨的脖颈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还有没有用,心底却仍旧是抱了最后的一丝希望。陈倩见到沈甘蓝的举动一把抢过甘蓝手上的绷带也是拼命地替他包扎了起来,两个女生正在奋力抢救王嘉凯,却见老金迟疑着踱步过来,犹犹豫豫地劝道:“算了,放弃吧。就算救回来,说不定也是变成那个高个劫匪的样子。你们看到没有,他逃回药店的时候外表上看着好好的,可是我刚才看到他腿上早就有了一个牙印,就是这样都被感染成了僵尸,王嘉凯都被要咬成了这副摸样,还指不定立刻就成了僵尸。到时候反咬你们几口,可见不妙了。”

沈甘蓝这时候内心对老金深深不以为然,之前被抢劫的时候,自己一个小女生都在和劫匪搏斗,怎么都不见老金出来帮忙,刚才杀僵尸的时候,陈倩即便开始神智大失,可是最后还不是靠了她的奋力一击才能杀死那个劫匪,可是老金呢?一个大老爷们每次都是事后诸葛亮,如今当成陈倩的面还要将出如此不近人情的话来,那分明就是在陈倩心头上在割一刀。虽然知道老金此时说得未尝有错,可是她手上动作不停,仍旧不去理他。

然而陈倩的手却是顿了顿,手指一松,那一卷绷带就这样滚下来,掉到地上,在地上翻滚了数圈,最后散开成长长的一条白色纱布。

那滚动的声音在空旷安静的药店里滑过一串令人心悸的声响。沈甘蓝见到陈倩的反应,也不觉慢下了动作。她只见陈倩哭得通红的眼睛渐渐变得锐利起来,然后突然抬起头,狠狠地注视了一眼自己。正当沈甘蓝对着陈倩的表情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陈倩忽然直起身来,走到高个劫匪身旁,拾起之前自己砍在高个劫匪身上大砍刀,对着高个劫匪散发着阵阵异味的尸体猛得劈下,瞬间暗红色的鲜血飚起,喷出几厘米高,绽开落在地上,殷红了大片的瓷砖。老金见着黑血流过来,立刻倒退了几步,而陈倩却反而迎了上去,踩着细长的高跟鞋,蹲在尸体旁边拿刀乱戳。

沈甘蓝还以为陈倩是因为见着王嘉凯眼见救不活了,于是泄恨虐待那高个劫匪的尸体。她瞧着心中倍感凄凉,却也没有伸手阻拦。陈倩之前的行为虽然混蛋,可是如今一个弱小女子在乱世中瞬间丧失了唯一的依靠,她想着让陈倩能稍稍出口气也是好的,只是没想到陈倩忽然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架子上卖一次性医疗手套的地方,抽出一副手套戴上,然后对着高个劫匪已经被刨开的腹部摸下,再里面掏了一小会儿,就从里面掏出一把血淋淋的钥匙。

陈倩拿着还在滴着血和许多不明液体的钥匙一声不响地站起来,只是脸上阴沉的可怕,剩下的两个人望着陈倩竟是一个也不敢说话。沈甘蓝鼻子里闻着那渐渐开始腐烂的尸体散发出来的恶臭,又见着面前血肉模糊的尸体,胸口忽然一阵恶心,终于忍不住伏倒在墙边吐了出来。老金见着沈甘蓝对着尸体呕吐,也随之弯腰干呕起来,唯有陈倩手里握着包满黏液的药店铁门钥匙,站得笔直笔直,从后面望去坚挺得一如从地狱爬出来的复仇女战士。

沈甘蓝扶着墙,抬头望了望墙上的时钟,此刻正是4:35,正是一天之中最为黑暗的时候,黎明还未到来,夜浓重地化不开。

三个人就这样沉默地站了许久,一直到老金犹豫了半天,终于轻轻咳嗽了一声才打破这坟地一般的寂静:“小陈,小沈啊,这个小王一直就这样摆在这里也不太好吧?”他顿了顿,“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他变成了......变成了.....我们不好处理啊.......要不........要不小陈这样也痛苦,不如我们给他一个爽快的,先......先把他头割下来......”大概老金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些不仅人情,于是越说越轻,越说越轻,逐渐听不见了。

陈倩听到老金的话,忽然神色一边,脸上寒气微露,只是盯着老金脸上露出骇人的表情,老金受不了陈倩注视自己的眼神,竟是不敢再与她对视,悄悄地将头别开。陈倩冷冷往了一眼老金和沈甘蓝,开口说道:“等天一亮,我们就立刻离开这里。让嘉凯留在这里,变成丧尸也好,死了也罢,或许他能撑下去.....”陈倩说的王嘉凯声音忽然轻轻地温柔了下,但片刻又冰冷起来,“如果他真的变成了....变成了那种东西,我不会亲手杀掉他,也不允许你们杀掉他。所以等天一亮,我就会带着钥匙打开铁门,至于你们还要不要留在这里,僵尸会不会闻到血肉的气味来到这里,这些就不是我管得着的了。”

“小陈......”老金开口蠕了蠕嘴巴却被陈倩回过头几乎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神吓得把剩下的半句话咽了下去.他又看了一眼默不做声却瞧也不瞧他一眼的沈甘蓝,就悻悻地闭上了嘴巴,垂着头,长叹一声,走到一旁开始拿个塑料袋整理分给自己的食物了。

沈甘蓝双目一瞪,喝道:“等一下,把推荐票和收藏留下,不然就休想离开这家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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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药店

沈甘蓝望着默然不语、神情冷漠的陈倩,心中大受震动,暗想可笑自己先前还小觑人家,以为陈倩是一个只会对着男人撒娇耍泼的无能女人,谁想到这才是她真正的好本事。当机立断,该柔的时候柔,该硬的时候硬,能进能退,能软能刚,一个女人能做到像陈倩这样才是厉害。她对着自己微微摇了摇头,提醒自己以为可不能再犯这样以貌取人、先入为主的错误了。

自己仗着有水晶手链,最瞧不起的那个人谁知才是在末世之中调整适应最快的那一个。

沈甘蓝望着一脸淡漠如水,神情刚毅的陈倩,若非眼圈还是红红的,几乎看不出她刚刚失去了最爱的男友。

沈甘蓝握了握拳头,对着自己暗道:“甘蓝,你醒醒吧。这才是末世该有的生活态度,不能再这样大意下去了,刚才死的差点就是自己。”她也从王嘉凯的身边站起身来,轻声默念:“爸爸妈妈,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你们的”

她扫视了一眼分给自己的食物,幸亏药店里有塑料袋,不然她还真不好在众人面前将这些东西收进自己的随身空间里。于是剩下的时间里她也随着老金一样开始整理自己的食物,顺便检漏,在药店里徘徊,反正自己有随身空间,可以将陈倩和老金因为负重原因不愿意带走的药品、医疗器械装起来。至于陈倩后来多拿的王嘉凯的那一份,老金努了努嘴巴,却最终没有出声,看了一眼沈甘蓝无动于衷的表情,又悄悄将沈甘蓝原本递给那高个劫匪的食品和水都偷偷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陈倩瞧见老金的动作又瞧了瞧沈甘蓝,脸上露出了不屑的冷笑。在她眼中,面前的沈甘蓝和老金一样都不是她的一伙的,如今不过是狗咬狗一嘴毛。正如之前沈甘蓝瞧不起陈倩依附王嘉凯无理取闹的时候一样,如今在陈倩眼中沈甘蓝不敢为自己同老金争取利益同样也是软弱可欺的表现。这个女人只知道为难自己,还不是以为自己是女人就可以令她欺负,刚才还以为她不知道,沈甘蓝难道不是在嘉凯面前扮柔软,博取他的同情吗?哼,还妄想能够和他一起守夜,挖自己的墙角吗?

想到这里,又想到之前明明说好一起守夜,可是她呢?自己是因为实在太困了睡着了,那么沈甘蓝呢?为什么,为什么,她在最后一刻才提醒嘉凯这个可恶的女人到底有多可怕的用心陈倩想到这里左手紧紧地掐住自己的右手,眼中露出忿恨的神色。沈甘蓝所不知道的是,最先调整好自己适应了末世这种人人自危角色的陈倩竟然此刻因为过度的小心怀疑而对沈甘蓝产生了强烈的恨意。

沈甘蓝见到陈倩用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神望着自己,不由地莫名其妙。她怎么也想不到陈倩竟会因为王嘉凯的死迁怒自己,而不去反思当时她自己也睡着人的事实。只是陈倩的眼神太过可怕,沈甘蓝的心底免不了忽的颤了颤。

就在此刻老金并没有注意到这两人的眼神交汇,只是对着从药店大门漏出的一点点光线轻声呢喃道:“天亮了。”

2012年12月21日6:25,迎来了末世惊变之后的第一缕亮光。

听到老金的呢喃声,沈甘蓝和陈倩一起将头抬了起来,飞快地看了对方一眼,就只见陈倩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声响,老金更是干脆趴下试图通过地上的一条小小门缝从里面望出去。

但是两人试了半天皆是徒劳。清晨的药店外面安静的可怕,连往日早起的鸟鸣声都听不见,更别说人的脚步声。老金透过门缝也只能看到外面一条肃静的柏油马路,见不着一个人影。

陈倩忽然出声问道:“都准备好了吗?我开门了。以后大家生死各安天命吧。”她说完不等老金和沈甘蓝的回答,就从怀中掏出那把尚有血迹的钥匙,只听咯哒一声,钥匙插进锁孔。药店里此时安静地诡异,沈甘蓝只听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那厚厚的铁门外面如今到底已经变成了一个怎么样的世界?劫匪.....僵尸......末世.....这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仿佛一个不切实际的噩梦,或许这道大门一开,自己的梦就醒了,又或许外面的世界已经被政府军队安定下来了,就像每一次天灾人祸一样,最后都是解放军们拯救了大家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