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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通奸



        经过孟云靖的一番叙说,蒋高氏方才了解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话说孟云靖原本也是出身书香门第,有个青梅竹马的远亲表妹唤作双宝,诨名双儿,两人打小就定了亲事。后来孟云靖早年丧母,后来长到十三岁时,父亲也因病故去,孟家大不如从前。难得的是朱家并没有因此而悔婚,不仅依照婚约,如期等到孟云靖孝期满了之后,将小女儿双儿嫁入孟家,还为双儿置办了极为丰厚的嫁妆。

        一个是俊秀整齐,一个是美貌如花,真正是一对天生的璧人,一时倒也羡煞了旁人。

        成亲之后,小两口感情非常笃定,日过得如胶似漆。

        人道是,妆奁富盛美娇妻,画楼结彩烛光辉。弹琴焚香指纤纤,浓情蜜意心满满。

        两人都是年轻人,初尝情事,自然是喜不自胜。他们日日厮混在阁楼,擦耳磨鬓,成双入对,基本上是形影不离。如此过了三月有余,某日,孟云靖忽然梦见故去的父亲,想起了父亲临终前交代他的遗言,父要他努力读书,争取考个功名回家,好为孟家争一口气。

        梦醒之后,孟云靖独自思考良久,觉得自己这样终归不是个事儿,男儿当以事业优先,若不能做出一番事业,不但拖累了娇妻跟着过苦日,还要辜负了父母对他的重托。

        此时正逢科考之际,左思右想,孟云靖决定上京赶考,争取考个功名回来,再度振兴孟家的门楣。

        他将此事与双儿说了,双儿亦知男儿自在四方,不该整日窝在这个小阁楼混沌度日,便点了点头,道他该去。只是答应完了之后,她又忍不住生出浓浓的别离愁绪,两人才新婚不久,如今就要面临分别之苦,心说不难受那都是骗人的。

        为免娇妻伤心,孟云靖又好生陪了她整整一个晚上,半月之后,趁着天气秋高气爽之际,他就带着双儿精心收拾的包袱,踏上了上京的路程。

        临走之前,他指着庭槐树说道:“待至此树开花之际,便是我归来之时。你且好好在家等我,莫要随意出门,你母亲家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你若有事儿,便去寻丈人帮忙。”

        离开苏州城,孟云靖一路北上,因为心记挂娇妻,形成安排得很急。他只盼望着快些到汴京,多些时间准备科考,考完之后他就赶快回家,一刻也不想在路上耽搁。

        奈何他在家整日与双儿厮混,掏空了身,又加上水土不服,到了汴京不久,他就染上了痢疾。为了治病,他不仅花掉了大半盘缠,还耽误了科考的时机。

        无奈之下,他本想回苏州去,却不想在路上意外碰上从前的同乡同窗,两人相见甚欢,便又在路上耽搁了许久。他那同窗已有功名在身,行事做派相当有气势,看得孟云靖好不羡慕。

        只可惜他身上的盘缠已经差不多用尽了,不能再留在汴京,他那同窗知道此事后,当即大方地赠送了他好些银钱,算作给他赶考的资助。他那同窗劝他:“男儿生前若不能求得一分功名,便是死后也无法见得老父老母。你好不容易来京一趟,何意浪费这次机会?倒不如趁着这个时候,你再多温习温习功课,我帮你走动走动关系,等到下次科考,你的功名必定是十拿稳,如此岂不比白来一趟要好多了”

        此话说得不无道理,想他孟云靖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出身,若是不能求得一分功名,便是去了地下也无颜面见父母祖先。

        孟云靖听了同窗的话,收下盘缠之后,又留在了汴京,努力温习功课,只等着三年之后一朝高,衣锦还乡,再与娇妻共度幸福日。

        皇天不负有心人,三年之后,他果真考了举人。欣喜之余,他又生出了归乡之心,如今既然已经博得一分功名,先回家一趟告知泉下父母也是应该的。

        他辞了同窗,然后带着满心的欢喜南下回到苏州城,家娇妻依旧貌美如花,他心更是喜不自胜。

        听闻他得了功名,双儿自是高兴得不得了,赶紧吩咐下人在家置下酒席,请了附近的亲邻过来吃了一顿。

        是夜,待得二人独处之时,孟云靖细细询问了双儿,关于她在家这三年里发生的事情。

        双儿却是言辞闪烁,眉目之似有隐瞒。

        孟云靖察觉到事有不对,又多问了几句,双儿便道她这些年里是有多么地牵挂他,伤心地落下泪来。

        见到娇妻含泪的娇媚之态,孟云靖心神一荡,很快就把心那丝疑虑扔到一边,抱着娇妻共赴**去了。

        可等到第二日,趁着双儿不在跟前,孟云靖找了个机会将双儿身边的贴身丫鬟含翠叫到面前,细细询问了双儿这三年来在家里是个什么样,家里可有什么事情发生,朱家那边可有派人过来。

        含翠本是个机灵的丫头,见到孟云靖这般询问自己,自知事情不对,便只是捡了些无关紧要的事儿说,并未表露出异样。

        见到软的不行,孟云靖便板起脸色,一番威胁恐吓,将含翠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只是个小丫鬟,对她而言,谁是这个家的主人,她就听谁的。从前,老爷不在的时候,家里是夫人做主;可如今老爷回来了,家里自然就是老爷最大。

        权衡之下,她将事情的始末和盘托出,道是三让胡同的金牙婆做的好事,故意接近夫人,唆使夫人生出了不该有的歪念,然后又制造机会让夫人与蒋家大少爷单独相处,让他两做出了苟且之事。

        知道真相,孟云靖气得差点晕过去,幸好他存了几分理智,知道偷人之事绝非儿戏,须得有证据方能确定。

        他让含翠不要声张,然后趁着双儿不在房的时机,将她房所有的什物都翻了一遍,最后果真让他在床与墙壁的夹缝之找到了一件白丝汗衫。

        大怒之下,他拿着汗衫去与双儿对质,哪知双儿一听到他的话,立刻就红了眼眶,无论孟云靖如何逼问,她都只是委委屈屈地一句话不肯说。

        未免事情张扬,让世人都耻笑他戴了绿帽,他终是没有将此事闹大。但他实在无法再与双儿同床共枕,连夜写了封休书,第二日天一亮,他就将休书塞进双儿手,赶紧派人将双儿送回朱家,从此眼不见为净。

        得知朱双宝被休回娘家,金牙婆便猜到可能是事情败露,当即收拾行当,迅速离开了苏州城。

        除了金牙婆以外,没有人知道朱双宝被休的原因,旁人只道是孟云靖在汴京另结新欢,求得功名之后就要休掉糟糠之妻。孟云靖百口莫辩,心委屈异常,却又不能解释,只得更加气闷。

        始作俑者的金牙婆虽然已经跑了,但孟云靖仍是咽不下这口气,正巧得知蒋荣生前不久刚病死,便带上几个乡亲,借着为还平日恩怨之借口,想要挖了蒋荣生的坟,以泄心头之恨。

        说到这里,孟云靖眼不免又生出几分怒意:“你家官人竟敢趁我外出之际,染指我家娘,如此人渣,早就该死了,怎么老天却要等到这个时候才来收拾他当真是可恨之极”

        听完孟云靖的叙说,蒋高氏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反应。关于蒋荣生在外面找拼头的事情,她也是心里有数的,但她身为**,丈夫要在外面寻花问柳,她若横加干涉,就会被人视作妒妇,所以她对蒋荣生的那些个拼头并不了解,更别提知道她们的身份背景。

        对她而言,只要蒋荣生不将那些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带回家里来败坏门风,她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男人嘛,时常偷偷腥是正常的。

        只是她没想到,蒋荣生竟会大胆到连有夫之妇都敢染指?倘若蒋荣生此刻还活着,真该拖去衙门见官

        此刻,蒋高氏忽然生出几分庆幸,幸好蒋荣生死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死无对证。如此一来,这件事情就没法被公开,蒋家的名声也就能保住了。

        对于面前这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孟云靖,蒋高氏心里终归是存了些愧疚,让身边丫鬟掏了些银钱递给他:“此事本就不能用钱能解决,但我家官人已经盖棺,事情再闹下去对谁都没好处。这些钱算是我对你的部分赔偿,今后你若再有困难,我蒋家必定帮你。”

        一番话说得落落大方,既坦白承认了蒋荣生的错处,又将最关键的地方都挑明了,一时倒让孟云靖挑不出半点不妥。

        通奸这种丑闻本就是难听之极,倘若传了出去,不仅蒋家名声不保,就连刚刚考举人的孟云靖也会因此受到旁人的非议,从而影响今后的仕途发展。

        孟云靖心很亮堂,如今他已经没了妻,不能再没了仕途。

        虽然心有不甘,但事已至此,再闹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徒惹他人笑话而已。孟云靖没有收下蒋高氏的钱,起身拂去身上尘土,惨然笑道:“原本还想借着刨坟来报复蒋荣生,此刻细想,愈发觉得此举幼稚可笑。蒋夫人,此事我便揭过,今后蒋、,孟两家再无瓜葛”

        言罢,他就头也不回地甩袖离去,看那身影,真是存了几分决然。

        蒋高氏收回视线,朝虎问道:“你来寻我所为何事?”

        “回夫人的话,是管事老爷让俺过来寻您的,说是家里来客贵客,需要您回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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