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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说到底,如果今天自己接的不是温泽云的电影,韩江还会这么热心吗?云锦书不知道。

即使他明白韩江就是那种对谁都温柔体贴的性格,也许这些短信只是寻常的问候,他也不敢再去相信这个男人一丝一毫,他宁愿所有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也不想让自己空欢喜一场。

把未接电话和短信一条一条删除,他扣上手机坐在摄影棚外的高台子上,不想这么快进去看到温泽云的那张脸,而就在这时,身后却有人一下子捂住了他的眼睛。

这是一双非常温暖宽厚的手,跟韩江那双很像,却有不熟悉的香水味,而紧接着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就像哥哥蒙住你的眼睛一样,你不是看不见了,而是老天在跟你开玩笑,等游戏结束了,我的小宁仍旧可以看见整个世界。”

这是《树犹如此》里面的一句台词,讲的是阮宁坐在村口高高的篱笆墙上流眼泪,因为县里的医生说他的眼睛可能一辈子也好不了了,而阮坤却从背后抱住他,一边蒙住他的眼睛一边安慰着这个从不轻易掉眼泪的弟弟。

这一幕非常煽情,甚至云锦书都能想象出被夕阳笼罩的村口篱笆墙上,两个人依偎取暖的样子。

可现在毕竟不是在演戏,云锦书笑着勾起嘴角,拿下这人的手,接着偏了偏身子不着痕迹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果然看到了顾彦那张英俊的脸。

“顾影帝真是敬业,无时无刻不想着台词。”

顾彦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对他慵懒的笑了笑,“刚才从里面出来就看到你坐在这里,正好想起这一幕就一时手痒了。”

而就在他说这话的时候,云锦书才注意到顾彦此时的打扮。

他原本咖啡色的头发被染成了黑色,还剃成了平头,身上那件帅气的休闲西装没有了,换了一件质地不怎么样的白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脚上穿着一双旧布鞋,看起来坚毅可靠,活脱脱一个阮坤的样子。

云锦书看了他一眼,打趣似的说:“顾影帝,你是不是得罪了化妆师?高富帅一秒钟变屌丝啊。”

顾彦大笑,拎着他的领口说:“屌丝也有管教弟弟的权利,不许玩手机了,跟我进去拍海报。”

云锦书之前阴郁的心情疏散了不少,没想到顾彦会亲自来找他回去,一时还有点受宠若惊,不过嘴上仍然不饶人,装模作样的捂住眼睛说:“哥,我都瞎了你还残害我!”

顾彦瞬间被他逗乐了,使劲揉了揉他的头发,把自家“瞎眼”弟弟拎回来摄影棚。

19【醍醐灌顶】

对于云锦书来说,笑比哭要容易得多,他可以作笑面虎一辈子,却无法当个可怜虫哭哭啼啼的让人家看不起,所以在真正开始拍海报的时候,他做了难。

海报要求两组,一组是哥哥阮坤背着弟弟,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笑的样子,这对云锦书和顾彦来说非常轻松,一遍就过了。

可是到了第二组,事情就有些麻烦了,因为温泽云想要拍一张阮宁靠在哥哥怀里哭泣的样子,可是无论云锦书怎么做,他都说感觉不对,一会儿嫌弃哭的不够唯美,一会儿挑剔哭的太过做作,总之就是不合格,照片拍了删,删了再拍,折腾了整整一上午也没定稿。

他拍了一上午,云锦书就不得不敬业的哭了一上午,最后搞得大家精疲力尽,顾彦的胸口都被云锦书的眼泪浸透了,白衬衣上湿了一大片,偏偏还是乳头的位置,搞得顾影帝哭笑不得,对着云锦书就是一阵揉搓,现场就更没了“陶冶”眼泪的氛围。

而温泽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走到云锦书跟前说:“锦书,朋友一场我不想多说,可是你这样一次一次的耽误大家的时间,让我真的很难做。”

云锦书明知道他是故意找茬,却不想多说什么,因为温泽云在这一点上非常聪明,他不轻易出手,但一出手就稳准狠,就拿这些挑出来作废的照片来说,的确存在毛病,就算是别人说起来,也不会认为两人间有恩怨,最多说这个导演太追求完美。

更何况,他现在只是个新人,若是拍的第一部电影就跟导演闹翻,那以后耍大牌的帽子是绝对摘不掉了。

所以云锦书很轻松的笑了笑,耸耸肩说:“抱歉,给我一点时间,我想先休息一下找找感觉。”

温泽云叹了口气,端给他一杯热的酸枣茶说:“其实我不是勉强你,只是怕浪费顾大哥的时间,让他对你有了偏见,你别想太多。”

云锦书失笑,接过茶杯一语双关的说:“泽云,你抢了我的台词啊,该是你别想太多才是吧?”

说着他喝了一口酸枣茶,走出了摄影棚,前脚刚跨出去,脸就皱到了一起。

我擦,这茶还不是一般的酸!

他找了个没人的空地,用手机当镜子看了看自己现在的德行,一双眼睛肿的老大,眼角还有红血丝,脸上被泪痕沾的乱七八糟,总之狼狈的不能见人。

一个大男人,被情敌逼迫着哭了整整一个上午,这种恶心的笑话也就能发生在他身上。

温泽云到底有多大的恶趣味,喜欢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一遍一遍的流眼泪?是不是这样做真的很有成就感啊,那找到机会他一定要在韩江身上试试。

自顾自的脑补着韩江跪在他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样子,果然……嗯……很爽。

当顾彦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他脸上“猥琐”的笑容,当即哭笑不得,有酝酿眼泪把自己给逗笑的吗?

“喂喂,回神了嘿,一个人傻乐什么呢?”

“啊?”云锦书被顾彦这么一拍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脑补的那些东西,当即有一种被人看光的感觉,尴尬的挠挠头发说:“没……没有啊,你怎么来了?”

顾彦坐到他旁边,递给他一听冰镇可乐说,“刚才看某个傻瓜神色不对,就出来看看,结果一看才知道,得,还真是个傻瓜。”

云锦书乐了,接过可乐往嘴大灌了几口,把嘴里那股子酸枣茶的味道都冲走了。

“切,顾影帝你是不是爱心泛滥啊,以前你演戏也这样?看见搭档状态不对,都要出来发挥一下圣母本色?”

顾彦笑了,摇摇头说:“当然不是,我只是好奇,按你上午试镜的表现明明应该是个好演员,为什么今天反而哭的这么艰难?”

云锦书夸张的看他一眼说:“我都把某人的衣服哭湿了,还不顺畅啊?明明比眼药水都灵唉。”

“可你哭的没有感情。”顾彦一语戳到了关键,看着他认真的说:“虽然说哭就哭,说笑就笑是演员的基本,但因为要哭所以逼着自己流眼泪,像完成任务一样不觉得很痛苦吗?”

云锦书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心里明白顾彦说的都是实话,自己的确没有用一丝感情去流泪,甚至一直没有把自己融入到阮宁这个角色。

温泽云之前的话就像一句诅咒,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

他说“不管你承不承认,你跟我有几分相似”,他还说“这个角色很大程度上带入了我自己”,所以云锦书努力把自己跟阮宁这个人物分开,他固执的坚持自己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所以从潜意识里就抗拒,即使嘴上能说服自己来演这部电影,甚至骗过了赵翰川和所有人,他却没法欺骗自己。

因为从骨子里他就讨厌阮宁,而温泽云也就是看穿了他这个心里,所以才一直抓住不放,一遍一遍的逼着他哭,仿佛在炫耀他的胜利。

原来一切伪装都是白费,就连跟他第一次见面的顾彦都能一下子看出他的弱点,难怪自己从始至终都处于下风。

顾彦见他不说话,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个亲切的邻家大哥一样对他说:“不管你心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你要记住自己是个演员,虽然镜头前我们在演绎着别人的悲欢离合,但你如果不能把自己变成‘他’,那么一辈子也不可能打动观众。”

云锦书抓了抓头发,有些拘泥的说,“顾大哥……呃……如果你愿意让我这么叫你的话,你说的我都懂,可是对于阮宁这个角色我永远做不到。”

顾彦嗤嗤的笑了,往嘴里灌了几口可乐说,“其实吧,刚才说那些都是糊弄你的,那是我老师教给我的,我无授权转载一下,一般的新人听我胡扯一通都得感动哭了,就你不上套,非逼我上绝招有木有!”

云锦书愣了一下,被顾彦的无厘头搞得哭笑不得,拜托,您是影帝好吗?别动不动的卖萌!

“我决定收回刚才那声大哥,有这样的大哥太掉价了,不过绝招倒是可以勉强一听。”

顾彦急了,上去对着云锦书的头发又是一顿揉搓,接着勾着嘴角说:“我记得自己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总是按老师说的把自己当成别人,结果是固步自封,就算演的活灵活现,人家也说我没风格,最后我急了,干脆把什么角色都当成自己,最后反而红了。”

“你是说……让我做自己?”

“对,管他什么好的坏的,你就按自己的想法来,把‘他’当成你,是你在经历一切,所有的悲欢离合都是你的,跟任何人无关。”

云锦书愣住了,醍醐灌顶一般,他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症结在哪里。

潜意识里他已经把自己当成温泽云的替身,苦苦拽住韩江不放,认为自己爱了就必须要得到回报,可是爱情哪里有什么回报,得到了是成功,失去了也不代表失败,也许是新的开始。

世间最艰难的,也是最容易的,不过是“放下”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