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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胡彦之难得看他大发雷霆,仿佛看见了什么新鲜事物,抱臂呵呵不止,怪有趣的上下打量。耿照被他瞅得不自在,怒气稍平,想想也不关老胡的事,说来还要感谢他捡回宝刀,忽然转念:“是了,老胡,你怎么跑到崖下去了?底下有什么东西?”

“我去找摄奴的尸身。”

胡彦之耸肩道:“被野兽咬得四分五裂、肚破肠流,不过头脸尚在,虽然烂的泛紫发黑,骨相确是海外昆仑奴的模样。”

他顿了一顿,转头直视阿傻。“我不是不相信你,一定摇问清楚。以你的身体状况,决计没有一刀砍死摄奴的能耐,你是不是想告诉我,那是天裂刀附体所致?”

碧湖姑娘被妖刀附体时,我俩也打她不过,耿照忍不住提醒。

胡彦之淡淡一笑。

“那是当然。但碧湖姑娘若有他一半的根基,当日在烽火台,你和我大概难以幸免。我练得也是道门内功,内息征候一望便知。阿傻,我观察你行走,坐卧,甚至运用肌力的姿态多时,这点你毋须瞒我。

“此外,你一刀砍开了摄奴的胸骨肌肉,进刀或可凭蛮力,拔刀却必须依赖巧劲,若凭气力硬拔出刀来,尸体上必留痕迹。天裂刀给了你杀死摄奴、逼退岳寰风的刀法,但无法给你须苦练数年方有小成、法门秘而不宣的道门圆通劲。那也不是你岳王祠的祖传武功,是不是?”

阿傻喘息渐平,沉默半晌,终于摇了摇头。

“是一个女人教我的。”

他迟疑了一会儿,双手连挥:“我也不确定是武功。偶尔身体不适或精神萎靡时,照着做会好很多。”

“所以,你也不知道时什么武功?”

“我不知道。”

胡彦之一撩衣摆,拉开马步功架,竖掌一立:"来你推我一下".啊傻犹豫片刻,双手抓着老胡的手掌使劲推,无赖却如蜻蜓撼柱,却是连老胡的发毛都没多晃一下。老胡见他推得脸色发白,咧嘴一笑:"好了,好了,别试拉。"说着便要起身,啊傻正要松手,胡彦之突然一勾一送,使了个擒拿手法,眼看便要将他拖到。耿照眼尖窥破,急到:"老胡!你——“语声未落,啊傻却双臂横栏,画了个圆圈,顺便勾转,坐倒之前及时被老胡拉住,连他自己也颇为惊讶,看看老胡,又低头看看脚尖,皱眉回想着方才兔起雀落的一瞬间,身体到底作了什么反应。

“舍己从人,天方地园,未及动念,劲发于前。”

胡彦之替他拍去衣上尘土,笑着对耿照说,“便在真浩山总坛,内功有这种造诣的彦字辈弟子,双手十指都用不完。啊傻练的这门内功很是高明,也是他无心无念,暗合道发自然的路子,若为他打通了双手的筋脉,再点拨一路上乘的刀剑外功,只怕你现下打他不过”耿照闻言大喜,脱口欢叫道,“那真是太好了”老胡往他脑门敲了个暴栗,笑骂道“喂喂,你话不要只听一半啊,打通双手筋脉,你以为是上馆子吃饭那么简单,我会带他走趟一梦谷,请求岐圣-伊黄梁施救,莫说那厮脾气古怪,有些……呃,不怎么体面的嗜好,便是伊黄梁肯施救,这种事情可没包生儿子,治不治得好,尚在未定之天”耿照笑道:“就算只有一线希望,总是好的。”

老胡刻意微微转身,背对着啊傻。淡淡道:“是么,治好双手,才是痛苦的开始,你以为练上乘武功就像吃饭喝水,有付出就有收获莫。或许对阿傻来说,这些原是毫无意义,他要的只是那柄天裂刀,完纳恩仇此身随去,对世间一点依恋也无,又何必多吃这些零碎苦头。”

耿照一时默然,无言以对。“好啦,上路罗!”

老胡拍拍他的肩膀,率先扛着双剑向山下走。“阿傻,咱们改天再找个时间回来,给老爷子修姑娘扫墓,前前后后好生整理一翻,也算是尽了一份心,今儿不是时候,万一岳辰风大队杀来,那可麻烦之至”阿傻不治可否,沉默一会儿,低头迈开步子,也跟着往山下走,竟未回头再看一眼,耿照追上前,将明月环刀塞到他手里,确定他看着自己的嘴唇,才缓缓说道:“这刀或许不如天裂,杀不了岳辰风,你带着在路上防身,总比匕首强。”

阿傻捧着铜绿潺烂的古朴环刀,肩头微微颤抖,猛一抬眼,竟然开口说话。

“我……不……怕……死!”

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出口犹如兽咆,语调暗哑之离,难以竹听,但唇型咬字却是清清楚楚,半点也没错。这次耿照却没生气,只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不怕死,怕的是活下去,因为活着很苦很艰难,你要花很多力气,吃很多苦头,才能够说服你自己,他们舍命救你是件有意义的事。着比死,要艰难得多了。”

说完,头也不回追上老胡,经往山下走去。

阿傻抱着刀,怔怔呆立在满地腐叶的光秃林经间,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跪地豪泣起来,瘦小单薄的身子吼得前仰后俯,频频以首撞地,似要将满腹痛苦一股脑儿发泄殆尽。然而他依旧连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在那个属于他的血色夜晚里,阿傻已流尽最后一滴眼泪,今生,他将再也无法流泪。

第二十八折蛇虺当道,落羽分霄

送走谈剑笏、许缁衣等一行,不觉已过晌午。

横疏影在偏厅摆下宴席,与邵兰生小酌一番,席间就四府竞锋一事交换意见,大抵不脱过往“联剑携手”的默契。两人摒退左右,讨论诸多合作分工的细节;商议停当,一顿饭也差不多吃到了头,邵兰生起身告辞,不多作逗留。

横疏影清晨便即起身,除了处理千头万绪的城务,更经历六派齐至的阵仗,好不容易送走邵三爷,独自一人回到别院。她已吩咐下去,一个时辰内谁都不许来打扰,连霁儿服侍过更衣洗面之后,也不让继续待着,打发她回去自个儿院里歇息。

“你昨儿也折腾了一夜,回去睡一下罢。”

横疏影换过一身轻便的晨褛,抬起鹤颈般的细长皓腕,闭目支颐。薄如蝉翼的雾露轻纱里透出细雪般的白皙藕臂,肤光柔腻、曲线腴滑,不知是刚换了新衣又沁出细汗,还是肤质太过细润,在光线幽暗的寝居之中看来,竟如象牙般泛着一抹柔和的光泽。

说者无心,听的人却不由得大羞,霁儿嗫嚅道:“我……我不累。”

撩裙跪地,捧着主子肉呼呼的柔腻裸足,用温水巾子小心擦拭,细细按摩。

自昨晚识得男女之事后,霁儿的世界忽然变得不一样了。

从前只觉得二总管的身子美不胜收,盼望自己将来长成后,也能有那样的动人美貌,因而倾慕不已;此刻再与二总管肌肤相亲,脑海里却禁不住地涌现昨夜的旖旎情事:他的舔吻,二总管的舔吻;他的抚摸,二总管的抚摸;他的粗长火烫,还有那又疼又美的悍然深入……

想着想着,腿心忽地一阵湿滑,竟尔漏出一小注温浆。蓦地面颊微刺,睁眼只见横疏影伸出一根姣美纤长的食指,轻刮着羞她:“贼丫头!脸红得像柿子一样,太阳都还没下山呢!这便春情泛滥了?”

霁儿直想钻进地里,又恼又羞,又隐有一股按捺不住的惊慌窃喜,心尖儿仿佛陡被一把抽上了九霄云外,起身跺脚:“二……二总管!您又欺负齐儿!”

横疏影掩口失笑,伸手在她柔嫩的俏臀上拧了一把,连连轻拍:“去、去、去!先回院里睡得饱饱的,晚上再来伺候笔墨。”

这话原本也没旁的意思,她心中所想,的确是挽香斋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待批公文。霁儿却活像猫儿给踩了尾巴,气鼓鼓的涨红粉脸,一把端了瓷盆巾子,扭着小腰板儿闹别扭。

“不、不来了!二总管,您老是……老是笑话人家!”

嘟着嘴扭出门去,又圆又翘的小粉臀裹着裙布左晃右摇,踮步细碎,渐行渐远;虽仍是小小女孩儿,举手投足却多了一丝成熟妇人的韵味。

横疏影神倦体乏,片刻才想起昨儿夜里“磨墨”的香艳事来,噗哧一声,不禁笑骂:“好个淫荡的贼丫头!明明是自己心里有鬼,倒怪起人来啦。”

想起昨夜三人同榻、颠鸾倒凤的情景,不禁面颊发烧,被恣意刨刮过的细嫩花径又热辣辣地一疼,温温的汩出一股羞人的丰润液感。

(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等你回到姐姐身边,别说霁儿,就算是染家妹子、那姓黄的贼眼丫头……无论你还欢喜多少女子,姐姐也绝不喝醋,都愿意为你收入床第,与你同榻缠绵……

她独坐片刻,勉强打醒精神,起身锁好门窗,走进那间四面无窗的小小内室。

横疏影一向睡得不多,眼下也已过了平日午憩的时辰,但她必须强迫自己修养精神,以待今夜的鬼雀召唤。古木鸢划下的三日之限已至,关于耿照的调查与处置,她必须给组织一个明确交代。

她取出暗格里的铜管与天珠铜印,拔下发簪,小心拉出卷在铜管内的箓草薄纸,想着该怎么用最精简的字句,向神秘的姑射首领提出集会报告的请求。身后,忽响起一把磨砂似的冷冽语声。

“你到把这事放在心上。”

流影城中本就有秘道通往骷髅,只是她万万料不到古木鸢竟会白日献身,亲自走这一趟,吓得魂飞天外;总算还有一丝清明,强抑着转身的冲动,玉手轻抚剧烈起伏的雪腻酥胸,垂落粉头,死咬着不停磕碰的贝齿,颤声低道:“我……正要向您报告。”

刺探同僚的真实身份,又或窥看其真面目,在姑射里是唯一的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