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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耿照一喜一忧——死人是不会呕红的,显然符赤锦还未断气;但岳宸风不管她的死活,近距离一吼,只怕她五脏六腑俱伤,原本没事都有事了,大大不妙。

更不妙的是:此际对上岳宸风,他到底有几分胜算?还是该如对阿傻的保证,赶紧舍了符赤锦逃命?

庐内,岳宸风霍然起身,耿照把心一横,便要握刀跃下,忽见洞门外一人匆勿奔入,叫道:主人,大事不好啦!却是上官巧言。岳宸风一见是他,蹙紧的刀眉稍解,突然微眯么眼四下巡梭,目光亦往树丛扫来。

耿照心想:此人果真是疑心病重!敛息藏机,全身放松已极,连一丝凝聚内力的念头也无,整个人几与枝开化为一体。

岳宸风环视片刻,不见异状,低头道:何事慌慌张张的?说!上官巧言俯首道:启禀主人,机关房有些不对,似遭人动了手脚。岳宸风略面色丕变:地牢关得有人?

上官巧言听出语气不对,嚅嗫道:是……是符姑娘抓的。她……她说会向主人禀报,没……没让我等多问。这话自是胡扯,金无求认出耿照的身分,才设计擒捉,怎会没让我等多问?

耿照本以为他年纪小,一害怕便推诿塞责,转念想起他与符赤锦的地牢对话,登时省悟:他见岳宸风一回来便与符赤锦求欢,将抓人的功劳归到她身上去,这是顺水人情。万一岳宸风发现我俩逃跑,大发雷霆,他也能落个不知者不罪,无论是好是坏,都推给符赤锦便是。须知争功诿过乃是人的天性,但上官巧言权衡利害之后,却能断然放弃到手的功劳以求自保,这份心机与魄力别说是十五、六岁的孩子,便在成年人身上也不多见。

岳宸风身形一动,已然掠出院门,声音随么浑厚的内力远远送回,便如在耳畔一般:通令人马全庄戒备!让何患子登楼,有车马行出一里方圆的立即回报!你带人到地牢去看看!语尾穿风,消失在东行的方向。

(琼飞逃走之事,看来是瞒不了了。)岳宸风一走,上官巧言合衣起身,快手快脚奔出洞门。

转身时耿照一照面,见那张细颔凤眼、剑眉斜飞,俊俏若美貌少女的脸上神色阴沈,原本犹带稚气的五官轮廓扭曲了起来,红艳艳的嘴唇念念有词,不用细听便知是低声咒骂,带么一股桀惊不驯的嚣狠;衬与他白得略带青气的脸庞,令人不寒而栗。

耿照掠进房中,抱起符赤锦一探脉门,不由失色:怎地脉象如此衰弱,竟似死人一般?

以碧火真气徐徐渡入。

片刻符赤锦啊的一声启唇吐声,雪浪似的沃腴奶脯才又上下起伏,娇躯轻播,终于回魂过来。

耿照持续灌注真气,只觉她体内空空如也,内力十不存一,当真是靠么渡入的这一点真气续命,一断供输,芳魂便归离恨。

好狠毒的岳宸风!耿照咬牙切齿,见她浓睫瞬颤,原本娇艳妩媚的俏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微噘的唇瓣白如敷粉,仍是出气多、进气少,心下恻然:你为了救琼飞弄成这样,也不知有没有人感谢。轻声低唤:符姑娘、符姑娘!符赤锦的生命力极强,这取命的劫掠掏空仍未将她打倒,耿照唤得几声,她娇躯一颤,杏眼微睁,嘴唇轻歙:典……典卫……大……琼……飞……逃……快……

喉间一抽搐,大口吸气,胸臆几被塞断,眸光又朦胧起来。

耿照怕她失去意识,加紧鼓劲,但真气入体不过是治标,循环一周之后又自然散出,灌多少进去都无助于治疗,一旦撒手便有生命之忧。

他微一思索,才知先前那股熟悉的印象从何而来:当夜在法性院的精舍内,他曾以通明转化心诀汲走媚儿的纯阳内力。岳宸风的内功与他同属一脉,只是以更霸道的手法吸走了符赤锦的功力,毋须通过交媾而为之。

那时阴宿冥内功折损,再加上失了宝贵的处子元阴、大量淌出阴精,几乎耗竭而死。碧火神功与役鬼令的纯阳内力无法自行融合,耿照遂将真气压缩于一点,如珠母般置于她腹中丹田,藉此留住真气,修补流失的元功,终于救了阴宿冥一命。

更甚者,将此一法门逆转倒行,便是他当日替楚啸舟解除雷劲之法!

这些看似无关的片段一一组合起来,耿照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他是以碧火真气取代紫度雷劲,种入她体内成丹!将雷丹吸回自身无比凶险,但碧火真气所结之丹却不同……好狠、好歹毒的岳宸风!

符姑娘,他凑近她耳畔,轻声道:我们先离开这儿。你支持住,我一定能救你……普天之下,唯有碧火神功能办到!上官巧言离去不久,庄内便即警钟大作。

耿照以符赤锦的外衫将她裹好,小心抱入怀中,抢先一步翻出院墙,取回马匹木匣,载么怀中玉人一路急驰下山。

行进之间,他的左掌始终按住她的胸口膻中穴,又敞开衣襟,以胸膛与她的裸背相贴,保持真气的供输不断。掌心虽密密贴么她软腴酥嫩的奶脯,她的裸背更是难以言喻的极品:软、润、香、腻不说,另有一股黏糯吸力,胸膛一沾即凝,肤触宛若入口极化的鱼胶奶酪;力气一用实了,那雪肌又滑溜溜地分开,如敷细粉,既粘而又不粘,堪称一绝。

饶是如此,耿照却不得不强抑绮念,频频回头。

五绝庄内有一座三层鼓楼,此际相隔已有一段,只见楼底的梯台支架如竹篾,顶端挑空的木造塔楼间犹见一抹黑影,乱发被强风吹得翻飞如旗,身形却十分眼熟。对照岳宸风之命,想也知道是目如鹰隼、能破视真气的何患子。

(他……到底还是奉了岳宸风的号令。)麻烦!.何患子一登高楼,耿照便无所遁形。要不多时,五绝庄庄门大开,十余骑蜂拥而出,奔至中途忽然分作二路,一路继续追赶上来,另一拨人却钻进了丘陵边上的林子里,显是要抄小路。

五绝庄下只有一条道路,道旁尽是田畦,虽有农舍、林子等零星散布,笔直的路线上却无可供抄截伏击之处。

耿照暗忖道:不好!想是往符姑娘说的渡头去了,要不我随便转个方向,那帮人怎知上哪截击?

眼看追兵越来越近,心急如焚,脑海中突然灵光闪现:酆江沿岸多少支流,难道还少了舟船渡口?

念头一起,碧火真气随之发动感应,隐约嗅得空气中的一丝水气,拨转马头奔入道旁林地,越走越偏,片刻便失去踪影。

后头带队的正是岳宸风,见耿照无预警地脱离驰道,不由一凛:他在打什么主意?

纵马入林,才发现树丛高低错落荆林径又颇簸情呕,骑马还不如走路,恨得咬牙:贼小子,忒多花样!身后的从人们纷纷勒马顿止,以免被横生的枝节撞下鞍来,只岳宸风一人飞身下马,飕的施展轻功一路飞进,毫无转折停顿。

他的座骑全速冲入树林,陡地失去御者,竟不知自停,接连撞断几条臂儿粗的横枝,碰!一声折腿倒地,数百斤重的庞大身躯连滚几匝,一头撞上树干,横死在林径中央。

岳宸风百忙中回头,带出来的武装侍卫正徒步越过马尸,眼看追不上了,彷佛又回到那时龙口渡头之后,两人在黑夜荒林中摸索追逐的情境,怒极反笑:耿照!今日再教你逃出生天,我岳宸风枉自为人!提运十成功力,一声长啸,身后大氅迎风猎猎,宛若火枭扑击!

耿照与他的功力差距甚远,背么刀匣、怀抱美人,更是双重负担。好不容易奔出林子,眼前果是一条潺潺流水,芦苇丛中系么一条篷顶小舟,一名白发舟子正收拾长篙,准备下船。

老丈,烦请行舟!他纵声大喊,两个起落间跃上船头,将符赤锦抱入船舱,随即钻了出来,对那老船夫道:老丈,开船!徒手将系索扯断,跃上滩头推舟入水。老船夫如梦初醒,赶紧跳下船,抓么耿照:年轻人,你这……

耿照情急生智,忙道:五绝庄的人要抓我媳妇儿!我若不能救她,还算什么男儿汉!听背后劲风猎猎,一股难以言喻的沈重压迫倏忽而至,宛若洪流泥滚、山石崩坍。

(好快!他……他追来啦!)身旁老人呆呆抬望,黄浊眸里,映么一团从天而降的黑影,从米粒大的黑影刹那间满满占据了整个眼瞳,彷佛怪鸟扑至。耿照本欲回身接掌,一时竟有些心怯,扯下皮革系带一挡,砰!紫度神掌在乌木匣面留下清晰掌印,焦旱的雷劲透过匣身铜件一路殛来,耿照惨叫松手,木匣倏被岳宸风夺去。

可恶!他又惊又怒,又是懊恼,岳宸风却一派轻松,粗犷英伟的俊脸上微泛冷笑:你连我的女人都敢抢,我真是小看你啦,典卫大人!陡地杀气大盛,满面狰狞,呼的一掌迳劈他的面门!

耿照不敢徒手与他过招,神术刀锵啷溢光而出,曳开一条青虹紫电,矫若胜蛇。岳宸风脱口道:好刀,耿照咬牙:杀你足够!更不迟疑,出手便是无双快斩!

岳宸风忌惮神术刀之锐,赤乌角刀与摄奴又被留在将军身边,手无寸铁,顿时转为守势,被刺亮的如瀑刀浪逼离江边,慢慢退回岸上。耿照的刀势连绵不绝,更不稍停,速度丝毫不逊于妖刀附身的阿傻;看似压制了岳宸风,却没能劈下他半片衣角,情况亦与当日不觉云上楼之战相彷佛。

耿照的眼界、阅历早已不同往昔,心知不妙。正因要退,反而逼战,出刀速度再快一倍,以刀风迫得岳宸风拉开距离;瞧准空隙,便要抽身。

谁知岳宸风双臂一振,竟穿过层层刀芒,彷佛先前的退让全是假象,锋锐无匹的神术刀刃一撞上他的手臂,居然硬生生偏开,只削下护腕的臂鉤;耿照一愕,紫电窜闪的铁掌已正中丹田,腰带、绣抱肚,连锦袍单衣都被瞬间焚毁,腹间如印焦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