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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你取这些名儿,将来会后悔的。

许缁衣笑她:我当年拟的名字,如今翻到都觉脸红。

染红霞笑笑没回口,心里却有点不服气。太华青灯朴实无华,就像师姊的为人,有甚好脸红的?许缁衣随手翻了翻绢册,看到朱砂围起的青枫二字,笑问:你爱穿朱红,怎地以青枫为名?染红霞正色道“枫红而落,我这套剑法生嫩的紧,尚有不周全处,只能是青枫”许缁衣微笑不语,片刻才淡道:我猜师尊也是这个意思。她老人家一字未改,是知道妹子定然不会自骄自满,更不希望以己身之慧见,来增补完备这套剑法。就连修改精进,师尊都想看你的创见,舍不得多加一笔啊!

从此,染红霞再没创制过第二套剑法。杜妆怜的三名入室弟子中,连年纪最小的任怡紫都在凝芳阁留下数本绢册,只有染红霞专心致志,全力淬炼《青枫十三》轰退离垢妖刀在士气上深具意义,对战况的影响却很有限。

剑浪余波未停,震的崔滟月身子后仰,但也不过就是一霎眼,火刃卷风,硬碰硬的对撼又再度展开。染红霞接连试过“伏枕青枫限玉除”“青枫浦上不胜愁”等,屡屡刺中对手,囿于剑尖相格,以及不能退避闪躲的限制,实在很难说是占了上风,近身缠战之间,已是汗湿重衫。

她虽是束袖着靴,得以利落些个,但穿的仍是对襟襦裙,纱质上襦较寻常仕女所着略厚,以抵施展拳脚时的磨损,一被汗水浸透便紧贴肌肤,玉一般的莹润肌色透出湿纱,双肩、背门形同半裸。

上襦里是一件大红软缎抹胸,质地厚滑,穿起来十分舒适,她只有在船上时才这么穿,夜巡后褪下襦裳便能就寝,非是演武练剑用的短打衣物,食促离船不及更换,此际也顾不上了。

软锻吃水较纱质为多,不易渗汗,被香汗浸透的部位颜色变深,便如熟酿香甜的枣泥一般。

她双峰挺拔,乳间积汗最多,颈额间不住淌下液流,如瀑如雨,汗渍最早渗透抹胸,两腋也是津汗液涌,挥剑时乳肉香胁不住摩擦压挤,狼籍一片,腰间束着武入用的宽带缠腰,绸亦阻汗,上半身的汗水全积在乳下,渗之不出……

抹胸的缎面清楚浮凸着两只熟桃似的坚挺玉乳,蒂尖腹圆的半球昂耸,顶端绷出两枚樱核儿,周围则是一片深浓枣色,只裹着软缎的双峰艳丽的大红色泽,随着挥剑的动作剧烈弹跳,汗渍以极缓的速度渗出,浑圆撑饱的缎面仍是柔光滑亮,分外骄人。

你……你还好么?

百忙中不忘回头,甩飞湿发,提声叫唤。没……没事!

耿照总算调匀气息,拄剑撑起,单膝跪地。

今夜挑战一关接着一关,艰难处超乎想像。先前砍向火元之精的那刀不但毁了神术,更震伤他的五脏六腑,若非化骊珠收手的瞬间、碧火神功的先天真气及时发挥作用,那股异能的反噬便能要了他的命。

耗损易补,伤势却无法立即复原,正因为低估了内伤的严重程度,才会在动身的瞬间失足倒地。他已经无法再战了,但不能放她一个人对抗妖刀。

况且,离垢非是单凭力量可以压倒的对手。染红霞的战术在他看来,有着无法超克的致命缺陷。

快走!

她看出两人已无联手之能,唯有耿照脱离战场,她才能缓过气来,改采避锋游斗的战法。眼见崔滟月越逼越紧,染红霞再不留力,施展青枫十三最刚猛的一式江石缺裂青枫摧,重剑旋扫如风,铿然击向离垢刀丨(不对……这样是不对的!)耿照奋起余力,喊道:退……退回来!我有办法!

染红霞几欲晕厥。站起来都有困难了,还逞什么强?少不更事!你快离开!

分神说话间几被离垢削中,裙脚呼!

一声燃起火星,险象环生。你先走,我快顶不住啦!

你退回来,我有法子对付他!

耿照低吼。但中气不足的声音实在缺乏说服力,染红霞心头无名火起,疲软的手劲却无法跟上怒气,江石缺裂青枫摧剑式未尽,力量提早见了底,崔滟月拦腰磕飞昆吾,染红霞被震飞出去,湿漉漉的娇躯正撞进耿照怀里:耿照横过她沃腴的乳下一抱,举边身子遮护玉人。

你……

染红霞气急败坏,无奈这一击扭了腕子,软绵绵地挣脱不得。噤声!

耿照双眼盯紧前方,凝神摒息,神情无比专注。染红霞看得呆了,一时竟忘了害羞生气,直到乌影兜头盖住两人,热浪席卷而来,崔滟月居高曲下,挥舞离垢砍向二人!

千钧一发,耿照拔起映日朱阳一刺,剑尖锵!

正中火元之精,宝珠未如预期般被利剑所毁,但珠上妖异的红焰却自剑尖透入,顺着剑上细纹倒灌而回,刹那间,剑身的纹路彷佛被异能填满,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崔滟月浑身剧颤,肌肉坟起的身形仿佛缩小些个,油亮的铜色肌肤也失却光泽,口中迸出痛苦的低吟,摇摇欲坠。耿照一转剑刃却无法贯入,近距离一瞧:火元之精并非如化骊珠般嵌入腹中,周围似有缝线,珠光被黑剑吸收后,表面也看得出有蚕丝之类的透明物事交织成网,护住珠子,无法剜出。

机会稍纵即逝,耿照再不犹豫,用尽力气起脚一蹴,正中崔滟月丹田气海,踹得他向后倒飞,整个人撞倒半堵焦墙,被残砖碎瓦埋入嫌堆。

离垢顺势脱手,中途坠落,稳稳插入地面不动。失去了火精宝珠的异能,斧刃由刺白、炽红迅速变为深红、深赭,最后只余黑黝一片,与映日朱阳原本的模样有几分相似。——人、刀两分,离垢终被制伏!

第八五折品幽合卺(jin)谁日可杀

染红霞愕极,怔望着那堆坟冢也似的余烬,还未惊喜,力战后的酸、疲、酥、软一下子交缠涌上,臂撑一乏,汗湿的温软娇躯偎入耿照怀里,再不挣扎。

你……你怎知那里是……

目光移至剑上,忽然闭口,一双秋水明眸睁得圆亮。

火劲如熔岩般蜿蜒,由剑尖至剑格,填满了遍布剑身的细密纹路,光芒也从原本的刺亮,转为更深沉的血色深晕,却非是消褪或熄灭,而是火光更趋稳定,整把剑像突然活了过来。

他掌劲一逼,映日剑轰!

窜出火舌,竟有几分离垢的模样。这剑柄的分量异乎寻常,

耿照解释:非铁非木,倒像以石材为芯。寒玉、水精、云母等材质,据说都有涵养纳气之效,我猜测火元之精装置在剑柄末端,便是透过这截柄中的异质控制,才不致伤了剑主。

简单说了剑身祷造火槽、导流的原理。

钢铁无论掺入何种材质,终须以火熔之,方能成器。火既是镔铁之母,亦是镔铁之殇,火元之精若无限制地朝剑身输送热能,最最耐热的合金也承受不住,这截特异的石英剑柄便是控火的枢纽,避免自伤。

当剑尖刺中宝珠时,离垢火能受剑槽引导,逆流回柄中——这是耿照自映日朱阳上的奇特纹理,以及剑柄异质所做的大胆推测,虽冒险至极,却非—味乱猜。他跟在七叔身边多年,尽得奇人真传,于铸造实有大眼光、大手笔,果然—击中的,解去逼命之危。

他信手比划,染红霞目不转睛地仰望,云鬓凌乱的俏脸衬与出神的模样,明艳不可方物。耿照偶一察觉,顿有些恍惚,于火槽设计一节便说不下去,忍不住问:我……我脸上怎么了吗?

嗯?

她回神大羞,湿滑的雪脯怦怦直跳,忙别过头去。没……没什么。

明明没有生气,却忍不住板起了俏脸。耿照不明所以,凑近问:我又惹你生气啦,二掌院?我……

一听二掌院三字,心上仿佛被塞了块冷石头,半是借题半是着恼,咬牙道:你知不知道方才那样有多冒险?万一……万一这剑没能导卸火劲,又或卸得不全,尚余一劈之力,那该怎办?从以前就这样,总不听人说,轻易犯险,一意孤行!

耿照料不到她真的翻脸,起初听着还不敢答腔,末了却有些捱不住了,嚅嗫道:我……是……适才情况危急,也顾不得啦。你别生气,我下回不敢了。

他越是放软,染红霞越觉自己无理取闹似的,挣扎坐起,声音微微扬高。我又不是无端骂你,是与你讲道理!老抢着牺牲,是要怎么与人联手?

都是我不好。我担心再打下去,万一妖刀伤了你……

我也会担心啊!

染红霞随手将湿鬓往耳后一撩,露出半截雪颈,大声道:万一是妖刀伤了你,我……我……

忽被什么塞住了胸臆,再说不出话来。耿照被骂得摸不着脑袋,她话里的前因后果全然无法分辨,只盼她别再生气,低道:二掌院对不住,我真不是故意……

不要再道歉了!

罕有的疾厉口吻吓了他一大跳,猛然抬头,见染红露樱唇咬红、柳眉倒竖,满脸的怒容,更是慌张,拼命摇头辩驳:我只是想……是为了救你,不为别的……对不住……我不是……

啪!—声脆响,染红霞扬手掴了他一记。耿照抚面愕然,却见她美眸盈泪,两排弯翘的乌睫睁得发颤,不敢再眨,手掌兀自停在半空中,纤指如白玉蜻蜓一般。但发抖的不只是指掌而已,她左臂环胸,浑身都在颤抖。

我不要你救!

耿照心头刺痛,低头道:我知道我本事低微,但就算拼得一死,我也……

我不要你冒险拼死!

她眼中水精似的泪珠不住打转,恶狠狠地瞪着他,咬唇道:我是你什么人?你干嘛为我拼得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