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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回到北面的宽阔高台下,安毅看了一眼高台侧面的十几个顽固俘虏军官,停下脚步吩咐胡子和尹继南负责主持,叮嘱老常再搬七八张桌子和十几张椅子到高台上摆好以便观摩,随即走向那十六个神色不一的被俘敌军军官,心里暗笑这群或是傲慢、或是不安的孙子不识时务,到了这个地步还摆出这副让人一看就想痛扁的吊样来。

原来十六名顽固不化、心存侥幸的校尉在城破之际,匆匆换上小兵的衣服,混杂在两千俘虏中间,被俘后经过两次排查都没被二师师部那帮家伙甄别出来,再次被分到模范营,他们原以为过了关,心想一到城外的营地就会获得轻松逃跑的机会,一个个心中暗自得意。

可一到模范营完全是两码事,整个营地戒备森严不说,一进去胡子就领着数十名老兵痞子三两下就把这十六名校尉一一揪出,随即分开审讯,再逐一查证,很快就让这些倒霉蛋无所遁形,并将一个个倒霉蛋的身份、军衔和简要履历整理出来上报安毅。这些倒霉蛋绝望之下也拿出了自己当官时的威风,重振失却的尊严,冷眼相对不予合作。

安毅心里虽然不痛快,脸上却带着微笑,停下脚步,逐一扫视廊檐下这帮不愿加入自己队伍的狂徒,非常客气诚恳地发出邀请:

“各位,几天来多有得罪尚请海涵!我知道你们中间不少人的军衔不低,资历比我深,军龄、能力和见识也远在我之上,所以我很想借这个难得的机会向诸位虚心请教,请各位一起上台就坐,观摩我营计划已久这两天才得以举行的军事技能比赛,其他的事情等下午的竞技结束咱们再好好商量,有请!”

这群看不起黄埔毕业生年纪轻轻就官居中校地俘虏们无动于衷。但也显得较为意外。最后在安毅诚恳地笑脸中。军衔最高地中校团副杨斌与同僚们达成一致。跟在安毅几人身后无所畏惧地走上高台。来到台上整齐排成一排地桌椅后面傲慢地站立。安毅仿佛没有看到各人地脸色。很礼貌地请大家入席坐下品茶慢慢观看。

年约三十浓眉大眼颇为健壮地杨斌对安毅地以礼相待颇为惊讶。略作犹豫。大大方方领着手下十五个弟兄上前坐下。端起摆在桌面地茶水不客气地大口喝起来。其中几个含着香郁温润地茶水久久不愿吞下。闭上眼仰起脑袋显得无比陶醉。好一会儿才吞下这久违了地香茶低声哀叹:这几天想喝口茶想疯了!

安毅非常自然地坐在杨斌和那个叫叶成地略微消瘦地少校中间。顾老二不动声色地站到安毅身后。一双细长地丹凤眼半开半闭。像是俯瞰台下地操场。其实是在警惕地注视着安毅身边每个人地一举一动。若是有谁敢对安毅发起袭击。恐怕刚刚站起来就会被武艺超凡出手如电地顾老二砍下脑袋。

操场上。四个新编工兵连各选出地八十名官兵挺胸肃立在操场四边地中央。他们肩负着为自己地连队争夺五百大洋奖金地重任。各种提前备下地材料和工具整齐地摆放在四个队伍地正前方。

官兵们此刻全都像一根根绷紧地弓弦和即将射出地利箭。聚精会神望着各自地连长向站在操场正中央地胡子汇报。只等胡子一声令下立刻发动。

杨斌摸摸满是断胡茬地坚毅下巴。看了又看。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最后还是放下矜持。低声询问身边地安毅:“请问安营长。场上地四队官兵准备干什么?”

安毅低声回答:“我听说杨中校曾就读的保定军官学校有个四百五十米周长的训练场,上面建有跑道、深坑、高墙和狭长的三米高台等障碍设施,所以也想建一个差不多的简易训练场,看

怎样的形状,也好心中有个数,以后要是和别人聊天T的事情,也不显得自己孤陋寡闻。”

杨斌惊讶地看看下方的操场,再转向安毅:“这个操场周长至少五百米,建好这么多设施得需要多长时间啊?”

安毅平静地回答:“我现在心里也没底,因为前几天和你们打的那场硬仗,我手下两个连的工兵死伤过半,这四队参赛人马是从新编的四个工兵连自行挑选出来的尖子,新编的每个连一百五十名官兵中,约有五十人左右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幸存老兵,其他都是刚刚进行几天基本训练的新兵,所以他们在配合协同方面受到制约。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两个半小时就能结束比赛,我们的面前将会出现两个长四米宽三米深两米的土坑、两面宽三米高两米三的木墙、两条高两米长六米的独木桥、两张距离地面七十厘米长宽各五米的铁丝网。”

“这不可能!”杨斌大声说道。

安毅笑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要不……我和你打个赌,如何?”

杨斌愣住了,看着安毅狡猾的双眼心里一怵,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地望向前方的操场。

场中央高台上的胡子向四面略作示意,立刻吹响了哨子,四个方向的参赛官兵飞快行动起来,五分钟不到,三百二十名工兵弟兄散布在周长约五百米的操场四周紧张施工,飞扬的尘土和叮当的锤声响成一片,四周观战的千余名官兵震天的加油声、欢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尹继南率领的裁判小组不断来往其间,三十名裁判组成员中,有一大半人不是脑袋上缠着白纱布就是胳膊吊在胸前的受伤官兵,每一个都是从工兵连成立以来一直走到今天的幸运者,他们的经验丰富技术熟练,都是工兵中的佼佼者,对于眼前这种小小施工的裁决评判自然拥有足够的权威。

东面指挥施工的一连新任连长兼教导员黄应武非常投入,他在飞扬的尘土和阵阵噪音中大喊大叫,骂骂咧咧好长时间,舔舔干燥的嘴唇望向西面的三连,当他看到三连挖掘深坑的十几个弟兄的身影越来越短,深坑前边的独木桥几乎与自己这边的独木桥同时架起,着急之下冲到边上数百观战的弟兄前面,又是哀求又是作揖,恳求声援助威,得到其中近百名老弟兄的同意,不由欣喜若狂,立刻引吭高歌,手舞足蹈地打拍子,工兵营发家初期在湘粤边境的荒山野岭上唱起的战歌再次响起,而且加入歌唱的弟兄们越来越多,就连分布在四周担任警戒的机枪连官兵、高台四周的营部后勤弟兄们也情不自禁开口高唱,歌声越来越整齐,越来越响亮,诙谐无奈的歌词洪亮豪迈的曲声瞬间震天响起,传向四面八方。

“加油干啦嘛呵嘿,死了算啦嘛呵嘿……”

台上的十六名军官俘虏无比惊讶地凝望着眼前的一切,听着如此粗俗却极像劳动号子的歌声,目瞪口呆,坐在中间的安毅却乐得哈哈大笑,一口一个“***”骂得不亦乐乎,几个担任勤务兵的弟兄欢天喜地地上来添加茶水,退下去立刻放下茶壶挤到高台侧前方兴奋地眺望各个方向。



坐在安毅左边的被俘少校参谋叶成惊愕之余大为感叹,二十七岁的叶成毕业于南开大学文科教育专业,在前往日本深造前被孙传芳部师长陈仪推荐进入系陆军军官速成学堂,毕业后分配到孙传芳的郑俊彦师担任独立团连副,苦干三年刚刚积功升至独立团参谋,不到一个月就奉命开来奉新驻防,协助奉新驻军童江旅与革命军作战。

在之前的上富之战前期,只有叶成一人对童江旅的上富镇防御计划提出质疑,接着又激烈反对副旅长张荣率部驰援的方案,但是他人微言轻被人蔑视和嘲笑,他只能咬牙闭嘴,眼睁睁看着一个旅的友军被革命军二师步步蚕食却无能为力。奉新恶战中,叶成担任城南方面的前敌指挥,正是叶成的指挥若定使得二师五团伤亡惨重无功而返,要不是城北被攻破,他今天也不会成为安毅的座上客。

眼看安毅描绘的蓝图一点点展现雏形,思想开明对三民主义历来抱有认同感的叶成沉思良久,终于和心潮起伏的杨斌一样低下高傲的脑袋,转过脸和气地问道:“安营长,能否请教你两个问题?”

“别说什么请教,我还要向你请教呢,哈哈!叶少校尽管直言,小弟知无不言。”心情大好的安毅笑容满面地望向叶成。

叶成尴尬一笑问道:“这两天我听说你们这个技能比武是为了挑选尖兵的,我想知道你们工兵营挑选尖兵干什么?再就是听说攻破我们城池的是革命军模范营,操场正中央的高台上正好插着一面模范营的旗帜,请问你们革命军二师有几个模范营?”

叶成说完,周边的军官俘虏都应声望过来,杨斌也一脸的好奇。

安毅哈哈一笑:“首先我得向诸位说明,高台上那面‘模范营’的战旗以及模范营的称号,是由国民革命军蒋总司令提议,经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以及国民革命军总部批准,由革命军总政治部和革命军第一军联合授予我们的,在国民革命军现有的十一个军中,‘模范营’的称号和旗帜只有一个,就是小弟的工兵营,哈哈!”

看着周围一张张惊愕的脸,自豪的安毅继续说道:“现在我回答你的另一个问题,之所以举行这个比赛挑选尖兵,是

们模范营很快就要扩编为团,届时作战部队将占据整tT分之二,而且我的工兵营不但拥有专业技能,而且还拥有不逊于主力团的战斗力。比如,之前的上富之战,正是我营脱胎于工兵连的警卫排、机枪连和步兵连先行发动,一举截断童江旅的后路从而赢得全面主动,就连童江将军也是我手下弟兄俘虏的,我们师座大义,已经将童江将军一行送走了,不过他的腰带成了我手下弟兄的战利品,此时就在我身后弟兄的腰上,各位估计都熟悉这根将官腰带,不妨转头看看……在杨斌等人痛苦而又震惊地注视下,安毅身后的顾老二故意挺挺肚子,让明媚的阳光把他腰间那条精美将军挂带上的光泽反射出去,晃得距离最近的杨斌和叶成几个无比伤感而又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