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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看着它,它的眼睛也朝我看了过来,那眼神,几乎和常人无异,除了有些许的惊恐、害怕,更多的是怨恨!

能直观感受到的,令人心里发憷的怨恨!

这狗还记仇。

我脑子里立即就蹦出了一个念头——劈死它!

但我鼓了半天劲儿,还是泄气了,我下不了这手。

就算是知道它要咬死我,就算是有杀它的心,可是在它无力反抗的时候,我还是下不了这狠手。

我不是二师兄。

“妈的!看在老刘的面子上,饶你一条狗命!”我说给那狗听,其实也是说给自己听,壮壮胆,挽挽面子:“少打老子主意!”

说完,我就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却不妨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一道声音:“你不杀它,它迟早可是要咬死你的。”

这一声吓得我手一哆嗦,赶紧举起了锛头,喊道:“谁!”

一点红色的火焰一闪一闪,一个人影从黑暗中慢慢走了出来,嘴里噙着一根烟,正从鼻孔里往外喷气。

“是你?”

我吃惊不小,因为这个人竟然是马乂星!

“白天后半晌,我从这边儿过,大老远就瞟见这狗这刨坑,还刨出了个人形坑,我就觉得要出事。”马乂星说:“我在这里守了半晌了,才看见原来是你。小老弟,怎么得罪这狗了?”

“管你什么事!”我对这人一点好感也没有,甚至可以说是厌恶恶心透顶,我说:“你知道这狗要害人,你看见我过来,也不提醒一声?就躲在边上看狗咬死人?”

“你不是有锛吗?”马乂星慢条斯理地说:“我见你提着锛走,就知道你死不了——咋?这狗都要弄死你了,你还心软?补上一锛头,杀了呗!”

“没你那么毒!”我说:“你连人都敢杀,狗命在你眼里肯定是一分钱都不值,咱俩不一样。”

“男人心软,办不了大事儿。”马乂星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把瓦刀,然后跳进了那个土坑里。

大狼狗惊恐地挪了挪身子,喉咙里嘶吼着,瞪视马乂星。

那把瓦刀,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寒芒,刀锋竟然被马乂星磨的极为锋利!

我心中突突的乱跳,朝马乂星喊道:“姓马的,你要干什么?”

马乂星也不回头:“好狗,不物尽其用,可就是浪费了。”

第十一章狗血和狗皮

说着话,马乂星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黑塑料袋子,然后一脚踩在狗头上,任凭那大狼狗嘴里“呜呜”的叫,马乂星瓦刀刷的在大狼狗脖子上猛一划拉,狗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一股血喷射而出,进了马乂星撑开的塑料袋子里!

我愕然地看着马乂星,心中说不出是一股什么样的滋味。

那大狼狗的四条腿,都在地上狠命的弹蹬着,却怎么也无法从马乂星的脚下把脑袋挣扎出来。

它的动作越来越小,渐渐的,完全停住了。

马乂星的那个黑色的塑料袋子,也装了一大半,他满意的把袋子的口系了一下,放在土坑的一个角落里。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嘴角挤出一丝笑意,那是轻蔑和无视的笑意:“脸色白的跟张纸似的,咋了?怕了?”

我摇摇头:“你的心太狠了!”

“它要杀你,你反而给它鸣冤。”马乂星不屑的唏了一声:“你这样的人,迟早要吃亏!”

“你这样的人,小亏不吃,迟早要吃大亏!”

“呵呵……”马乂星冷笑着说:“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长,实在是懒得搭理你。”

“我还懒得搭理你呢!”我说:“马乂星,我问你,你放那么多狗血,想干什么?”

马乂星也不说话,而是把瓦刀刺进了那已经死了的大狼狗脖子上,然后沿着狗腹一路划下,只听“嗤”的一声,锋利的瓦刀,从狗脖子划到了狗尾巴!

我惊得目瞪口呆:“马乂星,你是不是变态?你这又是干什么!”

马乂星仍旧不理我,而是把瓦刀放下,然后伸出两手,插进狗脖子里,奋力一撕,只听“刺啦”一声脆响,马乂星站了起来,手里提着一张血淋淋的狗皮!

“你要不要?”马乂星提着狗皮问我。

我吓得后退了几步,指着马乂星说:“你有病!”

“你不要的话,这东西就归我了。”马乂星说:“你把这坑给填上吧,埋了这狗,不留痕迹。我不告诉别人你杀狗的事情,你也不用对别人说我取狗血、揭狗皮。”

我怒道:“狗是你杀的!”

“狗肚子上还有你的锛头印儿。”马乂星把瓦刀在土里擦了擦,抹掉了血,然后塞进了裤袋里,点上一根烟,一手提着狗皮,一手提着塑料袋,说:“小老弟,以后有机会再见。对了,你身上有血,回去的时候把衣服给脱了,别吓到人,也别让警察给逮住了。”

说完,马乂星一晃一晃地走了,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我呆呆地站在那里。

我愣了一会儿,看了看土坑里那一大团模糊的血肉,强忍着恶心和恐惧,用锛使劲地往里面填土。

这个坑,原本是这条狗挖好了,准备埋我用的,现在埋了它自己,这让我想起一个词——作茧自缚。

有时候,这世上的事情还真是难以捉摸,当你挖好了坑等别人掉进去的时候,说不定你的一只脚已经陷在里面了。

狗是如此,人也是如此。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啊。


我把坑给埋住了,然后点了几根烟,插在土里,拜了拜,说:“大狼狗啊,你心胸狭窄,非要置我于死地,可是我饶了你一命,是马乂星手太黑,放了你的血,还扒了你的皮,你要是想算账的话,就找他去算账,我可是不计前嫌,又把你给埋了!”

念叨完,我把香烟给拔了,又把地给踩了一遍,踩结实了,然后把上衣脱了下来——上半身溅了一大片血,裤子上也有,我把上衣系在腰上,挡住了裤子上的血迹,朝家走去。

到家的时候,我就看见娇娇在门口张望了,一瞅到我,她就立即跑了上来,猛地扑到我怀里,胸脯子顶在我没穿衣服的上半身,撩拨的我小腹里邪火一拱一拱的。

“你怎么才回来!提着锛头干什么?”娇娇埋怨着,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耸动鼻子,使劲嗅了起来:“你身上一股什么味道——哎呀!血!”

娇娇这么一叫,师傅、大师兄和二师兄也都出来了,师傅瞅了我一眼,说:“老三,开杀戒了?”

师傅眼毒,先瞅锛,又瞅我,然后就猜出了个大概。

我说:“师傅,还真让你说中了!肉是那大狼狗吃的,我跟刘老汉说了,那狗记恨我,就在我回来的路上挖了个坑,想咬死我了以后,把我埋坑里。亏您提醒我了,我回来的时候带了个锛。”

“呀!”娇娇吓得花容失色。

大师兄的脸色也变了。

师傅说:“你把它杀了?”

我摇了摇头,说:“我劈了它一下,肚子割烂了,没死,后来你们猜谁来了?”

大师兄说:“谁?”

“马乂星!”我说:“那个老混蛋就藏在黑没儿眼的旮旯里看,等我劈了狗一锛头,他才出来。”

大师兄说:“然后呢?”

“那老混蛋太狠了!他用瓦刀在狗脖上扎了个洞,把狗血给放了,又把狗皮给揭了。”我说:“妈的,简直是变态!”

二师兄一笑,说:“老三,不是他狠,是你窝囊。狗要咬死你,你还不敢杀,就是个畜生,有什么不敢的?”

我没理会二师兄,而是问师傅:“他这是做什么?”

“这老家伙!”师傅脸色一沉:“他没安好心!”

大师兄说:“他要狗血和狗皮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师傅冷笑道:“用这些脏东西,弄法儿下厌胜!”

大师兄来了精神:“能下什么厌胜?”

“太毒了!”师傅说:“我不讲为妙,你们不听为好。”

大师兄说:“师傅,我们学学就是为了防范,你要是不讲,以后有人给我们下这厌胜,我们也不会破啊。”

二师兄说:“师傅难不成还要给自己留一手?怕学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大师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二师兄又是一句话把师傅给噎死了,师傅无奈,只好说:“害人的法子,我讲多了也损阴德,你们非要听,我就讲给你们,免得你们说三道四。”

他们想听,我可不想,我连忙说:“师傅,我刚才吓着了,头晕,身上还有血,我得去洗洗。”

我也不等师傅回话,我就蹿进了屋子,娇娇也跟着进来了。

我听见二师兄在我背后说:“窝囊废!娇娇咋看上他了?”

我脸一沉,就想出去跟二师兄论论到底谁是窝囊废,娇娇却拉住我了,说:“他乱放屁,你甭搭理他!我又不放在心上。”

我说:“我以前就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对,自打我跟你好了之后,他看我的眼神也不对了。”

娇娇说:“我爸说他看人的时候像个狼羔子,心里头狠,能不惹他就别惹他。”

我脑海里闪过一个二师兄阴沉觑人的画面,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只要不是太过分,我还叫他一声二师兄,他要是过分,让我不成人,我也让他不成人!”

夜里我睡得早,也确实是身心俱疲,也不知道大师兄、二师兄缠磨着师傅说到了夜里几点。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我问师傅说:“那条大狼狗跟着刘老汉跟了好多年了,这一下子死了,没了,刘老汉心里肯定不舒服,得想个法子弥补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