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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只是让裴调没有料到的是,这件长衫竟然流落到公堂之上。

陈浩见裴调面露愤恨之色,想必是为下人没有遵照他的吩咐而怨恨。于是冷笑道:“下人多是贫苦之人衣着寒酸,又何曾见过这等名贵的衣衫?因此你府上的下人自然阳奉阴违,将这件长衫私藏了起来……”

说道这里陈浩又不禁笑道:“本官左右思量,应多谢这位阳奉阴违的仆人,否则又怎会留下这等至关重要的物证!”

此刻公堂出现了少有的寂静,谁也没有打算说话的意思。当陈浩将目光移转到周五的身上时,见周五似要说什么,于是陈浩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裴老,对于此案您有何见解?”陈浩将目光扫向一旁沉默的裴撰问道。

裴撰此刻双目微闭,见陈浩有此一问,于是脸色难看的回应:“大人既有决断,又何必询问老夫呢?对于此案,老夫无话可说……”

“哦?您无话可说?可是本官有话要说!”

“大人此话何意?”裴撰拧眉沉怒的问,他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陈浩诡异一笑,继而狡黠的望向裴调道:“莫要认为本官年轻,是尔等这般好糊弄的。你裴调想一人独揽所有罪责,实乃让本官佩服。既然裴老让本官秉公执法,本官又岂会让此案留下污点?”

随后在裴撰与裴调的惊诧之下,陈浩接着道:“你裴调自五年前掌管洛阳裴家分号,虽然你经营不善,然却每年依旧少有盈利。然,这少许盈利又岂会满足你穷奢极欲的生活?”

“我裴家殷实富足,每月供银自然够花销……”裴调强行辩解道。

“哦,是么?本官这里有你裴二爷五年来,在洛阳各处赌坊大致的花销清单,与你这五年来青楼包头牌所花销清单,共计有一万两之多。请问裴二爷,你这一万两是从何而来?即便本官许你每月一百两供销,你五年也不过六千两而已,那四千两是从何而来?”

陈浩步步紧逼的反问裴调,使得裴度此刻脸色一片惨白。这些账目皆已让陈浩算得明了,说得清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而陈浩却没有给予他沉默的机会,于是大声喝道:“说!”

“这……”

“不敢说?本官替你说!这四千两皆是你五年来私自贩盐的盈利之一毫。你裴调之所以能够如此肆无忌惮的杀人越货,贩卖私盐却有恃无恐,是因你得到了你父亲的默许!”陈浩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一句直接解开迷障,话锋直指一旁端坐的裴撰。

“陈大人出言须得谨慎,老夫一生为官不说公正无私,但也绝非做朝廷禁令之事。若有证据在前,陈浩勿要诬蔑老夫!”裴撰愤怒而起,冷言怒斥陈浩。

陈浩见裴撰花白的胡须不住颤抖,思忖别把这个老头子气死在公堂,于是便平淡的回应:“裴老还是勿要动气的好,可别如之前那般,在田间地头晕厥过去……”

“哼!无须大人操心!”裴撰冷哼一声,便要愤然坐下来。就在这时陈浩又问:“既然裴老甚觉本官诬蔑与你,那请问裴老,这多出的四千两又是从何而来?”

裴撰压了压怒火,继而略作思虑后,这才郑重的说:“老夫身为一家之主,对这二儿子甚是疼爱,平日里私下自然给予他不少银两以供花销。这些年给予他多少钱物老夫已经记不清了,然而这所谓的四千两,这些年积攒下来或许只多不少……”

这一番解说之词,使得陈浩之前的攻击之词瞬间土崩瓦解,陈浩这一次可是不得不佩服裴撰的机智。但是陈浩也不是轻易败下阵来的人,对于裴撰的强辩之词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继而自言自语的说:“裴老言之有理,看来裴老有先见之明……”

“陈大人此话何意?”

陈浩甚是惊讶的看着裴撰疑惑的问道:“裴老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料定裴二爷是个挥霍之人,故而赐名为裴调,不是其意在于赔掉?这不是先见之明吗?”

嘎!这一番解说可是让众人先是一愣,继而均是哄堂大笑起来……一更。--by:89|10054190-->

第四十三章来得正好

第四十三章来得正好

“陈大人,莫非你要让老夫亲眼目睹我儿被判刑?”裴撰强压怒火双目直视陈浩,一双怨毒的眼睛盯得陈浩心中有些发毛。

陈浩摆了摆手道:“裴老此言差矣,本官绝无此意,将你留下实乃因为此案,与你裴家有着不清不楚的牵连……”

裴撰听闻此话,不由怒道:“方才老夫已然言明,此事乃犬子一人所为与裴家无关,大人你……”裴撰正要往下说,这时陈浩却在旁边接过话:“有无关联,非你一人所言就可分辨的,如今案情不明裴老也是嫌疑之人!来人,将裴撰与裴调先行扣下!”

“慢着!陈大人无凭无据,凭何扣押老夫,老夫虽闲适在家,然也绝非你想扣押就扣押的!”裴撰喝退上来的衙役,直言怒斥陈浩说道。

陈浩对此只是冷冷一笑:“裴撰,你可知此案若坐实,你裴家牵连之人,不说尽数问斩想必也要流放千里。贩卖私盐我大唐律例有明文规定,罪责因贩卖盐量而定。若这五年间裴调所行之事得到你裴撰的默许,即便非你指使也难逃其责。届时若贩卖私盐量,大到可判你裴家流放之罪,本官倒要瞧瞧还有谁敢保你!?”

这一番话听得裴撰不由心头一震,他知道陈浩这话不是开玩笑。历朝历代对于盐、铁的把控是十分严格也十分苛刻的。因此也对控制盐、铁颁布了严苛的政令。若是情况严重者直接可判处死刑,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裴撰此刻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若是此事坐实的想必这一次他裴家在劫难逃,即便能免除死罪想必也要流放千里。此刻他开始后悔当初的纵容,当初若是心狠一点拒绝裴调贩卖私盐,也不会有今日的进退两难。

“陈大人,何必咄咄逼人?”裴撰凝视陈浩,此刻的语气明显的有了服软之意。

陈哈双眼微眯,走下高座来到近前回应道:“咄咄逼人?裴撰你多虑了,本官只是秉公办理,若你裴家无脏污所私,本官也不会与你裴家为难!”说着便吩咐衙役上前,将裴氏府中欲要押人大牢。


“且慢!”还未等陈浩转过身来,却听到公堂外有一人沉声喝道。但是陈浩却没有回头,依旧站在远处没有动,似乎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接着便听到有不少人向公堂之上而来,这时裴撰看着为首的官员,激动的失声道:“四弟……”拖了这么久他终于等到了该等之人,这一次裴调有救了,裴家有救了……

为首的这位官员胡须飘洒于胸前,乌纱玉带配饰显得尤为威严。此人正是户部尚书裴识,此刻裴识冲裴撰示意的点了点头,继而向陈浩拱手沉声道:“陈大人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陈浩嘴角微微一笑,继而转过身来轻声道:“裴大人不在京城处理政务,何因千里迢迢来到这东都僻壤之地?”

“陈大人真会说笑,这东都可是繁华似锦,如今京城何人不知陈大人在洛阳的风流之事。近日听闻家兄身子有恙,故而日夜兼程回东都探望,却不曾想竟在陈大人这里……”裴识见陈浩对于他的到来未有丝毫惊讶,倒是让他为之一愣。

陈浩对于裴识此人不甚了解,因为在他离京前裴识还不是户部尚书,但是他知道在崔党之中有裴识这个人。如今身居尚书之职,也足以表面此人在崔党中重要性,否则崔让从卢党那里蚕食而来的尚书之位,也不会轻易的给了一个外姓人。

对于裴识的来洛阳之由,陈浩只是报以轻轻一笑并未多作反驳。因为他早就知晓审理此案不会太过顺利,当初从裴府出来之后,他就派人在裴府周围监视裴府的举动。几日前裴诏受裴撰之命出洛阳一事,陈浩自然是知晓的。

但是陈浩对于此事未做阻拦也未做应的应对措施,就这么一直等待,否则陈浩也不会允许裴家子弟故意拖延几日才来对簿公堂。

见陈浩丝毫不答话裴识倒是有些尴尬,虽然他是户部尚书又是晋国公,但是谁到知道陈浩有着巡察使的身份,相较起来两人也算是同品。又因此案与裴家有关,因此对陈浩的无理他也只得忍让:“陈大人,不知兄长所犯何罪,须得他受牢狱之苦?”

“哦?裴尚书有所不知,只因令贤侄裴调所犯越货杀人罪与贩卖私盐罪,而裴老却有嫌疑在内,因本案关系重大,故而本官才不得已将其押入大牢……”陈浩似笑非笑的向裴识解释道。

嘶!裴识听罢不由心头一怔,思忖这贩卖私盐罪责可大可小,若是真如陈浩所言属实,即便是他也无能为力。出京之时他曾受命于崔阁老,回东都探亲之余也须得探一探陈浩的虚实。

然而却不想他还没有开始着手,这陈浩就将他牵扯到一个面临死局的境地。想到这里裴识将目光投向了裴撰的身上,眼神之中带有询问之意。

“四弟,莫要听他胡言乱语,他不过是公报私仇,老夫此前拒绝他分散田产,这才遭致诬陷!”裴撰义愤填膺的反驳道。

分散田产?这句户让裴识顿生疑惑之色,对于此事他并不得知,于是向裴撰询问。裴撰这才将此中经过,一一的向裴识细致道来,言语之中表露着对陈浩不满。

听了裴撰的讲述裴识这才消除了疑惑,对于陈浩欲要实施的政令也是为之一惊。心道阁老出京之时的嘱托果然不是无的放矢,这陈浩果然不是安稳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