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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心道这陈浩莫非是疯了不成?如此大张旗鼓的抓人入狱就不担心遭到反噬?

要知道这些官员或许只是一县之令,又或许只是一州司马,但是所牵连的势力或者家族可是不容小觑。如今陈浩将这些人打入牢狱,日后定会受到众人的弹劾。

果然不出过了一月有余,河南府周围各州纷纷上表奏章,对东都留守陈浩此举甚为不满,希望李忱施以严惩。崔式等人见时机已然成熟,于是也火上浇油的弹劾陈浩滥用职权。

宣政殿上朝会依旧,李忱看着御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最后饶有兴趣的自语道:“今日的奏章当真是不少……”

说到这里李忱将奏章随意的丢在了案上,靠在龙椅俯视众人:“既然有本上奏,不知众位爱卿有何高见?”

“启禀圣上,微臣以为陈浩实乃胆大妄为,身为东都留守竟妄用职权,使得河南府多数官员含冤入狱,请圣上下旨严惩此人!”李褒这时移步上前声如洪钟,在本就安静的殿上显得尤为响亮。

李忱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继而移目看向崔式:“崔爱卿有何见解?”

崔式本打算纵览全局,却不想李忱此刻主动问及,于是躬身回禀:“李大人此言不无道理,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何况各地均有奏章弹劾陈大人,因此老臣以为圣上因给予严惩,否则无以平息众怒!”

“微臣附议,东都留守陈浩徇私枉法,私占良田穷奢极欲,微臣当日回洛阳探亲也有所耳闻……”裴识此刻也上前弹劾陈浩,在朝中要说最恨陈陈浩的当属两人,一个就是李褒,而另一个就是被陈浩玩弄的裴识。

李忱听了几人的弹劾之言脸色有些阴沉,这时白敏中却出列反驳道:“圣上,老臣对几位大人之言不敢苟同!据老臣所知陈大人近三月之期实施均田制,将士族豪绅强占民田归还于民,此举又有何错之有?”

“白大人此言差矣,田地乃自由买办各有所需何来强占之说?况且其中不乏有因功受封之地,如今陈浩大肆剥夺田产,此举与匪众又有何异?”裴识毫不相让的反驳白敏中。

……

李忱看着众人争吵不休,反而一反常态的平静,他将目光看向朝臣角落里的于珪:“于爱卿,听闻你与陈爱卿乃是至交好友,不知有何见解?”

于珪没有想到李忱会注意到他,于珪身为大理正,一直以来默默的立于朝堂的角落里。除了应有的几次附庸询问之语,李忱未曾在意过他。

如今却是提名询问朝政,于珪心中甚是激动,然而这个问题又关系到陈浩,使得他激动之余又多了几分郑重:“启禀圣上,微臣以为陈大人这番作为实属不该!”

嘶……

于珪此言可是让朝堂之上的所有人大吃一惊,没想到身为陈浩至交的于珪,也对陈浩这一举措持反对意见。一时之间崔党众人,皆是幸灾乐祸均将目光投向李忱。

此刻一旁身为朝议郎的白世言,却是双目怒火的看向于珪。若不是朝堂之上不得随意走动,否则他真想上去给于珪一巴掌。六人结拜的时候还历历在目,此刻于珪非但不给于维护反而落井下石,怎能不让白世言愤怒。

“哦?”李忱双眉一动,继而脸色阴沉看向于珪。

此时李忱心情十分的郁结,他之所以转移话题询问于珪,一则是为了维护陈浩,二则便是对于珪有了重用之意。却不想这个于珪竟然是如此的品性,至交好友尚且可以落井下石,日后又岂能委以重任。

于珪对于众人的目光丝毫不与理之,仍旧郑重的回应道:“陈大人此举虽使得河南之地百姓得以安身立命,却不知我大唐各州皆是如此。陈大人造福一府百姓,却未能造福各州道实乃憾事。微臣以为,陈大人非但无果反而有功,应给予奉上才是!”

于珪这一席话可谓前后反差极大,使得众人不禁又是一番惊愕。尤其是李忱,对于于珪的这番话深以为然。

“哼!一府之事就已然弹劾之声四起,你竟敢妄言扩延至各州道,莫非要天下纷乱不成?如今天下太平,若因陈浩此人引得各州道群声四起,于国于民皆为不利……于大人为官尚轻,还是勿要妄言为好!”裴识此刻面带讥讽,毫无遮掩的羞辱于珪道。

于珪却是冷眼道:“请问裴大人这有何错?莫非裴大人觉得,陈大人实施的政令有失欠妥?”

裴识未做丝毫思量便直言道:“当然!”

“裴大人此言差矣,陈大人乃推行均田制,此乃我大唐立国之本。大人你如此否定我大唐之根本,究竟是有何不臣之心?”于珪戏谑的看着裴识,眼中尽是不屑。

“你!……”裴识没想到于珪如此狡猾,这一句反问让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均田制是大唐立国之本,到了如今已经不复存焉,然而即便如此却也不能给与否定,因为那是先皇所定。

“圣上,即便如于大人所言,但也不能抵拖陈浩妄用职权之罪。陈浩此举与一方藩王又有何异?请大人圣裁!”李褒言辞犀利的禀奏道。

“……”李忱俯视群臣,继而略微笑意的说道:“诸位爱卿各抒己见实为难得,然今日朕想让诸位爱卿瞧几样东西……”一更。--by:89|10054195-->

第四十八章三件套

第四十八章三件套

方才诸位爱卿言说陈爱卿徇私枉法,将众多官员关押入狱。朕在这些奏章中均能找到官员姓名,非但如此,其上记述了这群官员的累累罪行……”

嘶……

众人听着李忱的讲述,又看着那玉盘上垒如小山的奏章,不禁暗自感叹,心道这陈浩当真是事事撩人先机。这才刚弹劾他,这反驳的奏章就已经摆在了面前。

就在众人沉思之际,李忱又指了指第二个玉盘,此玉盘上一卷厚厚的卷轴:“此物乃是东都学子发起,之后延至整个河南府,其上有三千寒门学子的留名,三千国子监学子撰文……旨在还陈爱卿于清白,诸位不妨一览……”

李忱说着便示意内侍拉开这幅长卷,待长卷缓缓拉开时候,映入眼帘的乃是三千学子的姓名。不仅如此,其姓名之后留有诸多感言。长卷拖到殿外再观后半部分,却是国子监三千学子的撰文……

此等长卷让在场的群臣无一不感到震惊,心道这是要有多高的名望,才会有如此多的学子推崇?为官一生能够得到三千寒门学子赞扬,就已经是名留青史。而如今竟然还有三千国子监的学子甘愿请愿,这使得众人无法想象,究竟陈浩做了什么让这些人如此推崇他。

国子监学子犹如天子门生,若要赢得这群孤傲的学子认可,绝非一般人所能做到。而如今陈浩做到了,这长长的纸卷摆在眼前,不容的他们不相信。

当白敏中看到最后一篇文章之时,不禁失口念出了其中的一段句子“吾自问读圣贤之书,已知天下,然陈师曰:‘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每每思之受益良多……”

读罢这一段话白敏中被怔住了,口中不停的默念着长卷上的文字,心中却是深深的震撼。方才他还认为是陈浩为了扬名,故而做此浮华之事。然而当他看到这一段文字的时候,他此刻开始相信陈浩有这个名望。

而一旁的魏谟此刻手捏胡须,双目盯着长卷不能挪移。倒是一旁的白世言颇感新奇,于是来到近前顺着魏谟的目光看去,见其上是国子监学子薛涛所撰写,其中有一句“吾曾问陈师,出世与入世何以取舍?陈师曰:以出世做人,以入世之处事,故有:仁爱谦让之心自律,做清如静水之君子;公正进取之心自勉,为济世安民之贤臣!……”

白世言被这一句引言彻底征服了,他没有想到他的这位兄长的心境,竟然是如此的旷达与高远。就在他惊讶之时,一旁的魏谟却做出了群臣为之愕然的举动。

却见魏谟恭敬退后两步,继而向长卷深施一礼。堂堂以为宰辅竟然当众向长卷一拜,引得众人惊愕之余也是闻声过来一探究竟。待众人看罢之后,也不禁唏嘘短叹起来。

李忱见魏谟如此并未感到惊讶,因为当他看到之初也是惊讶万分。伊始李忱也是对这份学子联名抱有怀疑态度,然而当他看到三千国子监学子所撰文章时,他被深深的震撼了。而一旁的崔党众人却是脸色铁青,他们知道有了这六千学子联名请愿,陈浩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就在群臣议论纷纷之际,李忱指着最后一个玉盘,甚有深意的道:“此物乃是东都留守陈爱卿送于朕的,诸位爱卿不妨观上一观!”群臣不敢有违,于是均将目光落在了第三个玉盘上。

待内侍打开之后一时间全场哗然,只见内侍撑着一件破旧烂衫,丝丝布条每块都是脏乱不堪。这件衣衫相比于乞丐衣衫,恐怕也比这件衣衫强上许多。

此刻众人心中都有一个疑惑,思忖这陈浩想要做什么?竟然送于圣上这般残破的衣衫,是在警示圣上治理无方百姓衣不蔽体,还是在有意讽刺圣上?

就在众人深思这陈浩献上此衣是为何意之时,这是令狐绹却脸色郑重的询问李忱:“圣上,此衣可是万民衣?”

“哦?爱卿竟然识得此物?”李忱颇为惊讶的看向令狐绹,他没有想到令狐绹能一眼认出此物,因为这件衣衫有些特殊。

令狐绹恭谦道:“陈大人行事向来不同寻常,微臣也是揣测而已……”李忱听罢深以为人的点了点头,思忖这陈浩的确行事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