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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爹,你们自己去碧州吧。女儿能照顾好自己的,等过几天,我再来碧州找你们。”陈佩躲在草堆后面探着个脑袋喊着。

“胡闹!胡闹!”陈老汉不住地跺脚,此时已说不出别的话了,不断地重复着。

陈老汉真想这是场梦,到现在都不明白以前乖乖听话的女儿怎么突然变样了。昨日深夜不归去了哪儿也不知道,现在竟又忤逆自己的意思,还想一个人刘在碧溪村。

女儿家还未出嫁就要离开父母单独生活,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传出去都要成为人家的笑谈,甚至还会说自己虐待女儿,不然女儿还未出嫁怎会主动要求分开住?

这场闹剧已经僵持了大半天,周围早已围满了村民。看着村民们指指点点的模样,陈老汉真想找条缝钻进去。

如果换做别家,说不定真就先走了也不会在此丢人现眼。但陈老汉不同,他是真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所以才会拉下老脸来说这么久。

可女儿现在就像被人迷了心窍,不但不跟自己走,就连问个为什么也不肯说。

陈老汉又喘了几口粗气,感觉又恢复几分力气后,乘着女儿一时不查,奋不顾身地冲谷草堆!

陈佩没想老爹精力如此旺盛,到现在还有力气冲击。当她回神时,发现老爹跟自己不过两步之遥,顿时吓得脸都白了,转身就跑。

“兔崽子!你还跑!”陈老汉语无伦次,拼命追击。

可惜这次偷袭的机会他也没把握住。这女儿滑溜得跟你似得,一眨眼就往人群那方跑去了。

“快!快帮我抓住这死丫头!”

陈老汉自己没办法开始求助他人。

可他没想到,这些乡里乡亲的不但不帮自己,反而让女儿毫无阻拦地钻进人群。

陈老汉肺都要炸了,重提气力继续又追。当他冲入人群的时候,这群可恶的王八羔子竟然挡着自己!

“你们跟老子闪开!不帮忙还捣乱,你们是存心想看我陈家的笑话吧?”

陈老汉在碧溪村中实在没几个人看得顺眼,整日仗着自己女儿漂亮儿子出息,在乡亲们面前耀武扬威,又有一门不错的编织竹艺,过得也算富足,平日里没少被人嚼舌根。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一次看陈老汉笑话的机会,哪个不想好好把握?

全都嘻嘻哈哈地看着陈老汉:

“嘿!陈老汉你啥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连我们专门看笑话的心思都瞧出来了?不简单呐。难怪儿子能考上举人。”

“哈哈!”众人轰笑一片。

还有人继续调侃:“陈老汉,咱以前就说不能把女儿养这么好。一个娘们儿吃什么大鱼大肉?这下好了呗?尽拿好东西她吃,跑得跟兔子一样快,现在不听话,你没办法了吧?”

“你们,你们!”陈老汉气得捶胸顿足,他真想现在能吐口血出来,兴许还能让女儿同情同情自己,不再闹腾了。可盯着胸口锤了老半天,感觉骨头都要被敲碎了,硬是连一点儿唾沫星子都吐不出。

陈佩知道爹爹现在的感受,但她现在真的不能走,她答应过刘嘎哥要等他回来的!

陈佩知道自己说出真实原因爹爹会打死自己,所以现在只能僵持着。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一个声音耳从人群外侧传来:

“陈佩在哪儿?”

听到这声音,陈佩浑身一震,赶紧回头眺望:“李保长!是你吗?”

李权姗姗来迟,没想到这儿聚集这么多人,好不容易挤到人群中间看到陈佩的时候,陈老汉从陈佩身后突然出现,一把就揪住了女儿的耳朵:

“死丫头!你跑!你再跑!老子……老子今天……咳咳……”

陈老汉激动地连连咳嗽,揪着女儿的手却一点儿没有放松。

耳朵被拧,陈佩痛得不敢乱动,哭泣求饶:

“爹,爹!你快松手,佩佩的耳朵要被拧掉了!呜呜……”

“松手?要老子松手除非你不要耳朵!你给我跑啊!老子就看看你今天还想闹出什么花样!?”

“爹!爹!”

李权看得一头雾水,但他没时间管这些,上前朝陈老汉道:

“陈老汉,我是李保长,有事能不能好好说?先把你女儿放了。”

“保长?保长了不起啊?保长就能管别家的私事儿?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不孝女,你们谁也别想拦我。”

陈老汉这句话犯了众怒,当即就有几人站出来喝道:

“姓陈的!你怎么管教你女儿咱们不管。但你竟跟李保长如此说话,忘了谁救你女儿回来的?你这恩将仇报的东西,立刻给李保长赔罪,否则别怪咱们不客气!”

众人齐声高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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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无人作证

村民们义愤填膺之态让李权一阵感动,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陈老汉,我来此是有事相求。{}”

陈老汉为众人气势所摄,不敢再有过激言行,稍稍放松神经疑惑问道:“有事?什么事?”

“能不能先把陈佩姑娘放了,我保证她不会跑。”

“我女儿听不听话还你说了算?”陈老汉心中嘀咕,但也依言将女儿松开。

陈佩重获自由,一股脑跑到李权身后躲着,探出头连声询问:

“李保长,刘嘎哥现在这样了?”

听到“刘嘎”二字,陈老汉脸色骤变,怒道:


“刘嘎刘嘎!又是那可恶的癞蛤蟆!佩佩就是被那家伙教唆坏了!等老子逮到他,非得打断他的狗腿不可。”

“刘嘎哥是好人!”陈佩鼓足勇气反驳道。

“你还说!”

“好了好了。”李权加重口气,“先别扯这些没用的。胡家控告刘嘎杀人,已被压制大牢候审,明日午时便要开堂审理。”

“啥?”陈老汉大喜,“真是太好了!终归是恶有恶报,还不用我出手,老天都帮着咱惩罚那小子。”

陈佩现哪还有心思管爹爹说的什么,惊慌失措地抓住李权手臂死命摇晃:

“李保长,那我们该怎么办?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刘嘎哥。”

“放心,刘嘎是我兄弟,我当然要救他。我已经有了主意,明日审理我等当从两方面下手,一是力争证明刘嘎是为求自保而错手杀人,二是证明胡鹏为祸乡里,荼毒已深。刘嘎作为是为民除害。”

刘嘎的事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听完李权的主意,众人纷纷询问:

“李保长,那你准备怎么做?”

“当日目击刘嘎杀人的只有陈佩和我手下一牌头,所以明日升堂,此二人必须过堂作证。”

陈佩一听自己能帮上忙,兴奋地小脸通红,挺着发育中的小胸脯义正言辞道:

“李保长您放心,明日小女子一定过堂作证!”

李权没回话,一边陈老汉急了,喝道:

“死丫头!你疯了?那是胡家要办的人,你去作证不是摆明要跟胡家作对?先不说救不救得下刘嘎,那之后,胡家肯定要把咱们视为眼中钉,日子还怎么过?不准去!绝对不准去!”

陈佩反驳,丝毫不让:“为什么不去?刘嘎哥救了我那么多次,在臧风山将女儿从嗜血山匪手中抢下,又日夜守候照顾女儿。前几日,若无刘嘎哥出手,女儿现在已经被恶人糟蹋了。就是刘嘎哥失手杀人也是因为看着女儿被人轻薄才拼死相拼的。

刘嘎哥待女儿如此,若女儿此时丢下刘嘎哥不顾,女儿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女儿虽未曾读书,但也知晓知恩图报,爹爹不让女儿去为刘嘎哥作证,不仅是陷女儿于不义,还会让咱们陈家蒙羞。不管爹爹如何阻拦,明日女儿必去衙门作证。”

陈老汉又急又气,可又找不出话来反驳,情急之下又要去逮女儿。

陈佩大急:“各位叔叔婶婶,快帮佩佩拦住爹爹。”

这下是一呼百应,所有人都挡在了陈老汉身前。

“你们这是干嘛?我陈家的事儿轮不到你们插手!都给我让开。”

“陈老汉!你怎么这么冥顽不灵?!你女儿说得句句在理,可见是个明事理懂人道的好姑娘,你身为父亲不但不鼓励反而横加阻扰,是何意思?”

“TmD!你说得轻巧。那是跟胡家作对!换了是你,你去不去?”

说话之人傲然道:“去!怎么不去?只要我能帮上忙,正为村子主持正义,就算上刀山下油锅都在所不辞!”

“好!”李权大喜过望,接道,“诸位能有如此想法再好不过。我李某虽来碧溪村不久,却也捕风捉影地听说了许多关于胡家为祸乡里的事情。想必大家对胡家积怨已深。那胡鹏更是村中一大毒瘤,每家每户多少都收到过他的欺饶。李某恳请大家明日随我一起去县衙,当堂诉说胡鹏以往种种罪行。让县太爷仔细听听,那胡鹏到底是个怎样的恶人。”

李权以为村民长期遭受胡家欺压,此次帮助刘嘎是顺理成章的事,本想会是大家义愤填膺纷纷请命的局面。没料到把话说完,所有人皆往后小退一步,刚才说话之人更是低着头一言不发了。

如此局面让陈老汉大笑:“哈!刚不是说要去的么?现在机会来了,去不去总得表个态吧?”

刚才慷慨陈词之人脸红脑胀,支支吾吾半天干笑道:

“这个……刚不是说笑的么?胡鹏跟刘嘎的事儿跟我有啥关系?我有什么资格插手呢?”

陈佩知道光靠自己要救刘嘎哥还不够,过堂作证自然是人越多越好。赶紧上前:

“程叔,你怎么能这么说?今年夏天,胡鹏不是抢走了你家养了五年的老母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