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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陈佩低头默默想着。

“陈大人,您真是太客气了。您先请吧。”

听到这声音,陈佩隐隐觉得不对:“这声音好像咋哪儿听过呀?”

疑惑着,陈佩抬起头,却见那张日思夜盼的赖皮脸突然出现在眼前,小小的身子猛地一颤:“刘嘎哥!”

“佩佩!”

两人都傻眼儿了。相互看着对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你这厮怎么进来了?!”陈老汉一看进屋的竟然是刘嘎,急得跳了起来,觉得这小子实在奸猾,竟晓得啥回马枪。自己一时疏忽,竟然让佩佩见到他了,这如何了得?

陈老汉想也不想,老规矩,提着扁担冲出来,二话不说就往刘嘎头上招呼!

“爹!”

“爹!”

两句音色截然不同的惊呼,两只大小不一的手臂。

看着顶着扁担落下的两只手,陈老汉懵了。

女儿护着这癞蛤蟆还能理解,怎么连儿子也帮着这厮?

“你们要干嘛?!”陈老汉怒道。

“爹,你欲意何为?”陈杰一步进屋,上来就把陈老汉手上缴下,重重的丢到一边,“说了今日有贵人来,爹你怎么这般不知轻重?快进屋坐好。”

“什么贵……”陈老汉还想说什么,见到一身官袍,一脸疑惑的陈大人进屋,立马安静了。

寻常百姓对官者具有天生的畏惧感,在陈大人面前,陈老汉把满腔疑惑咽回肚里,老实退回屋中,碰了碰老伴手臂,朝她使了使眼色。

陈老汉都不敢说话,一个妇人家哪儿敢说?不但没有半点反应,反而是退进里屋。

陈大人一甩袖袍:“你们刚是?”

陈杰尴尬笑道:“没,没什么。陈大人先里边儿坐。”

陈大人亲热地拉着刘嘎手臂:“刘小哥也请坐。”

陈老汉看见一身官袍的大老爷低声下气地请那癞蛤蟆先坐,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赶紧像老伴儿那样,往里屋而去。

陈大人笑着喊道:“那位应是陈老丈吧?何故先去?坐下与我等同席吧。”

“草草……草民哪能与大人同席?你们吃,我已吃过了。”

陈老汉头也不回地跑进里屋,看着望着窗外发呆的老伴儿一阵心烦,上前骂道:

“你这不管事的婆娘!还有心思在这儿发呆?你快看看是个什么情况?那刘嘎怎么混进咱家来了?还有个官老爷打掩护!”

老伴白了一眼:“我一个妇道人家,能说上什么话?”

陈老汉气苦:“你!哎!”

……

……

正厅中,三人纷纷落座,陈杰看了看还在门口发呆的妹妹,低声喊道:

“佩佩!你还站着干嘛?还不过来跟陈大人和刘兄弟倒酒?”

陈佩小小的身子一颤,回过神,踩着小碎步急急到桌前,拿起小灶上冒着热气的酒壶给的桌上三位满上。

看着佩佩倒酒时端庄有度的模样,许久没有摸过的小蛮腰,刘嘎心头翻江倒海。

“刘嘎哥,刘嘎哥!”

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刘嘎的思绪,俏丽的小脸儿已凑到自己跟前。刘嘎慌乱地举起酒杯,不知该说些什么。

陈佩的小脸儿有些泛红,底身倒酒的动作很慢,淡淡的香气飘入刘嘎鼻中让他呆住了。

“刘嘎哥,你的嘴。”

“我……我的嘴怎么了?”

“你流了好多口水,快擦擦,佩佩帮你挡着,别被人看见了。”

“哦,哦。”

不知何时,刘嘎一嘴唾沫都已流到下巴,要不是陈佩挡着,同桌两人都得看到。陈佩虽挡住了同桌两人的视线,但里屋门后却发出一声哀叹:

“完了完了!引狼入室!我家佩佩真要被这癞蛤蟆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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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寻村

陈大人混迹官场多年,察言观色之能非凡,虽未见刘嘎陈佩二人有何动作,但在其短暂交流的过程中便感觉到一股暧~昧气氛,顿时了然。

“刘小哥年轻有为,想必爱慕女子众多吧?”

刘嘎目光还停在陈佩身上,听陈大人话语,赶忙回头,尴尬一笑:

“哪有哪有。”

“怎会没有?”陈大人故作疑惑,“那可有心仪女子?”

说道心仪女子,刘嘎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陈佩身上。后者亦看着刘嘎,与之目光相对,娇羞之下急忙低头。

“哈哈。郎情妾意,刘小哥对这位陈姑娘中意已久了吧?”

“没没没……没有。”刘嘎连连摆手。

陈杰感觉谈话内容有些不妥,出言询问:“陈大人,这……”

话未出口便被陈大人抬手打断,转而看向陈佩,笑问:“这位姑娘,刘小哥中意于你,你可中意于他?”

陈佩此时脸已红至脖根儿,像熟透的蜜桃就快滴出水来。

陈佩求助似的看了眼大哥,可陈大人方才不让他说话,陈杰便不敢多嘴。求助无果后,陈佩又看向一样低着头的刘嘎,浓浓的情谊给了姑娘家巨大的勇气,终是小声道:“嗯。”


陈大人老怀大畅,心道是天赐良机,当即一拍桌子爽朗道:

“既然是两情相悦,不如就让我陈明在今日于此为两位做媒,订下婚约如何?”

此话一出,房中瞬间安静,连桌边小灶火焰燃烧的声音都能清楚听到。

片刻安静后,里屋房门猛然打开,只听一声“砰”响,陈老汉跳出来,大叫:“不行!”

……

……

从曲溪县通往碧溪村的官道上,三人三骑不紧不慢地踩着地面被风雪腐蚀发黑的残根断枝走着。

马匹打着响鼻,貌似对这么冷的天还赶路表示不满。

马上衙役同样不爽,佩刀松散地搭在身侧,框框荡荡似要掉出。无精打采地看着四周。

片刻,两个衙役实在忍不住了,上前询问:

“师爷,您说这么多邻近的村子不巡视,干嘛非得往最远的碧溪村跑?您说这段时日柳大人是有多少次叫咱们去碧溪村了?”

王群搓着通红的鼻头:“我又不是柳大人,我怎知道?”

“人家都说师爷是县太爷肚里的蛔虫,您会不知道柳大人心里想的什么?”

王群哈哈一笑,小眼睛都眯缝起来:“哈哈,既都这么说了,那便说与你听听就是。柳大人想要抓碧溪村保长的小辫子,可惜一直没抓到,所以柳大人心里急啊!”

衙役不解:“啥?柳大人什么身份,干嘛跟个保长过不去?师爷,您再说详细点呗。”

“还说什么说?老老实实办好公事就行。”

王群严厉呵斥,心中却在盘算,能从马匪手中抢人,还能迅速聚拢人心,又让柳松那么不爽的会是普通的保长?

王群没有多说,领着两个衙役行至碧溪村。

柳松说是来巡查,实则是想找找这里的保长有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王群觉得碧溪村的保长是个有能力的人,关键是他做的事跟自己很对味,心想此次就算发现了问题也要想办法帮其掩饰一番。

可当三人到了村口,看到村口轮值中端正站立的牌头时,不禁疑惑:

“以前碧溪村能有一两个守在八丈亭的牌头就已不错,何时在村口都站着轮值的牌头了?”

三人相视一眼觉得很奇怪,可当他们进入村中才察觉碧溪村如今变化。

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来形容村中情形毫不为过。最后再到八丈亭的瞭望台观望,王群被呈现在眼中的一番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朝廷虽都要求村中推选的牌头甲头要每日轮值,但没有一村能真正做到,就是朝廷亦不相信有哪个村子能呈现出有条不紊、各行其是的理想状态。

可如今模样,貌似碧溪村……做到了!

一道观望的两衙役也是惊讶非常,碧溪村现在安静祥和而又充满活力的状态甚至连曲溪县都赶不上。作为衙役,他们是最清楚每个村子的状况的。碧溪村可是曲溪县中众多村落里管理最为松散的一个,地痞众多无法管理一直是老问题,县衙都默认将其放弃,只要不出大乱子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却突然成了众多村落的标杆,村子中的楷模。

如此情形,怕是抓不到碧溪村保长的小辫子,反而发现了人家的大功记。

“尔等平日可不是这样的吧?”王群带着满腔疑惑询问身边牌头。

牌头:“大人有所不知。咱们李保长为人正直,英勇无畏,大公无私,不远千里追击山匪,只为救村中姑娘。前日又身先士卒为保兄弟斗胡家。咱们这帮兄弟都服他!李保长让咱们干什么就干什么,绝不二话。大人现在所见都是李保长要求咱们做的。”

“这李权当真是个奇人呐!”

王群皱眉思索,眯着小眼睛又问:“李保长他人呢?”

牌头面露难色:“这个……”

王群摆摆手:“无妨,只要你们照他意思每日轮值,他在不在岗也无所谓。我是不会怪他的。”

牌头松了口气:“李保长他平日东奔西走,我等也不知他现在何处。”

王群没有强求,在瞭望台上观望片刻后,又带着两衙役巡视村中街道。

看着一间间敞开无人的屋子,村中孩童毫无顾忌地玩闹嬉笑,王群不住地点头。

走着,衙役突然来问:“师爷,咱们现在咋办啊?”

“什么咋办?”

“碧溪村如今模样,我等该如何是好?”

“碧溪村已是家不闭户,怎还不好?”

“师爷忘了柳大人让咱们来的目的?找不到李保长的问题,我等怎么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