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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0章





如果可以,李权真想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就好让风沙将他们风干,让他们此刻的姿态永远定格。每一个将士身上都藏着太多的故事,如果他们就这样化作血泊,拿这些故事该有谁来传说?又由谁来铭记?

风躁了,卷得枯叶漫天而起。

光影斑驳,细沙刮得脸颊生疼。

百姓们的心砰砰直跳。

时间过了这么久,皇上没开口,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

魏忠上前一步,屈膝抱拳:“罪将甘愿以死谢罪!”

“我等愿以死谢罪!”

这是边防将士们的最后一句话,气势如虹,好比在夷洲面对千军万马而不色变的样子!

“噌!”

刀光出鞘,李权身边的李芙惊得上前一步,被李权一把按在怀中,自己也跟着闭上了眼!

“蹭蹭蹭!”

所有人都有备而来,拔刀之声好比大战将至。

李权什么也没看,但他又好像看得一清二楚。听着钢刀拔出的嗡鸣,可以很清楚地想到,千余将士把刀架在脖子上时的悲壮。耳边仿佛响起了献血喷溅的声音,一个有一个铮铮铁汉倒下,献血染红了京城街道,染红了细沙,染红了枯叶,也泪湿了李权的眼睛。

低沉的惊呼声从百姓口中传出,李权能想到周围人的反应。身边另外两女也都抓住了李权的腰板,可以感觉两人的小手紧紧地掐着自己的肉,也不知她们看是没看。

不知过了多久,风渐渐停了,随之而来的是淅沥的雨。

每当这种场景总会下雨,可不是狗血的安排,而是上天真的有眼,看到这样的悲壮也不禁黯然神伤。

雨水冰凉刺骨,如一根根针扎在心头。

...

第712章:放松

细雨如丝,绵绵不绝。好在这一场雨压住了场面的血腥,李权眯着眼,闻着雨水的味道,脑中的景象渐渐模糊了。

不知过了多久,抓着自己衣襟的小手松了。

又过了一会儿,周围的声音的静了。

时间继续,雨也停了。

直到耳边传来李芙的声音:“姐夫,人都走光了。”

李权这才缓缓睁眼。

此时已是日落山头,残阳如血,更加契合面前的景象。只有零星的行人远远地望着场中不计其数的千余尸体唉声叹气,零星的士兵正准备清理。

李权不敢细看,挪了挪步子,感觉没有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因为随便改变视角都会看到曾经熟悉的面孔。

这种感觉很不好,李权犹如逃窜一般离开了这里,头也不敢回,生怕看到魏忠死后还笑着的脸。

……

……

柔怡和李芷玉离开了,李芙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李权去了李府。

李权形色匆匆,回家之后也顾不得前来迎接夫人。只是在她们脸上扫了扫,发现她们没有半点儿惊慌之意。

“把馨荷叫来。”

说着,李权到正院大厅主位坐下,喝了一口茶。

厅中只有李倩蓉和如花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李权为何如此神情。

门外,一个小身影蹑手蹑脚,李倩蓉一眼就看到了:“过来!”

小身影瞬间定住了,然后笑嘻嘻地迈进屋子:“嘿嘿,姐姐。”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不就是来看看姐姐么?”

“看我?这么久都不来看过一眼,你姐夫刚回来,你就想着来看我了?”

李芙脸上一红,还想解释什么,安馨荷穿着睡衣急急忙忙地来了。

“老爷,妾身……”

安馨荷正要行礼,李权不耐地甩甩手阻止道:“罢了罢了。我问你,你之前是不是得到过什么消息?事先知道今日要发生什么?”

安馨荷一愣,随后看了看两侧,屋中女人正要规矩地离开,李权又阻止道:“都是自己人,说吧。”

安馨荷这才起身解释:“实不相瞒,妾身的确是接到了皇宫里的消息。让我等无须为老爷的事情担心,说皇上早已有了安排。至于是什么安排嘛……这个妾身却不知道,只是想着老夫人曾经告诉妾身说,皇上是向着咱们李家的,不管老爷做了什么事,他都不会对老爷不利。所以,妾身知道老爷到了刑场后也不甚担心。现在老爷平安回来了,可见皇上没有欺我李家。”

李权张了张嘴,觉得自己在牢中的几天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应该又很多问题要问,可现在却发现自己不知问什么。反倒是安馨荷问道:

“老爷,听闻刑场发生了大事。具体什么事情却还不清楚,只听一首慷慨激昂地词惹得满城风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李权揉着额头,一副疲倦的样子,叹了口气:“小芙,你告诉馨荷吧。我有些闷,到后院湖边吹吹风。”

将士们的死始终让李权心里堵得慌,心神不宁地离开了正厅。

几个女人面露忧色,李倩蓉自告奋勇地要去安慰,却被安馨荷阻止。这位大夫人很了解自己的老爷,走到如花面前,欠了欠身:“如花姐姐,可否劳您去……”

“我?”如花指了指自己,“为什么是我?”

安馨荷笑道:“除如花姐姐之外,我等皆是老爷的妻室,为妻者,当顺夫意。我等不便询问老爷心事,只有如花姐姐您可以。”

如花似有所悟,有些尴尬地起身:“那……那我……我去试试吧。能不能问出什么,我可不敢保证。”

……

……

李家后院湖上,错综蜿蜒的小径再园艺中穿行,层层叠叠的假山、绿林将视线阻隔,人在其中,只要稍走两步就像进了世外桃源,看不到烟火,只有湖水和绿树作伴。在这里,李权可以暂时忘记刑场的一幕,拿起湖边闲置的鱼竿,穿一个鱼饵,抛入湖中,悠哉地坐下,静候鱼儿上钩。

或许是太久没有如此安静地放松心情,看这浮漂在湖面起伏,心说不出地安宁。

黄昏刚过,正是鱼儿觅食之际,想来李权不在的时候有人爱以此来消磨时间,湖中的鱼很多,才坐下不足一分钟就上钩了!

“唔!”李权惊叫一声,猛地一拉钓线,鱼竿瞬间如垂柳一样低下头。

人和鱼的较量给人足够的成就感,兴奋和喜悦涌上心头,李权笑了。

几经波折,一条巴掌宽的鲤鱼活蹦乱跳地冲出水面,李权慌慌张张的扑过去,却是不知如何下手。

鱼钩好似被鱼吞下了,怎么取也取不下来,反倒把自己手上脸上弄得满是水渍。

正当李权手足无措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轻笑:“笨死了!让我来!”

回头一看,如花一身朴素的装扮出现在李权身后,手里拿着一小节树枝,走上前,将李权挤到一边,一手按着鱼,一手拿着小树枝往鱼嘴里来回戳了戳,接着再拔鱼钩,鱼钩变这么神奇地取下来了。

有时候小技巧会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惊讶,尤其是刚刚进行过各种尝试的李权,此时瞪大了眼睛觉得难以置信。

如花潇洒地将鲤鱼丢进水中笸箩,回头看着李权的表情不由得好笑,也没说什么,重新穿好鱼饵将鱼竿递到李权前面:“诺。”

李权接过鱼竿,重新抛入水中:“没想到家中还有如此惬意之地,此处肯定是你跟绿竹的长居之所,对不对?”

湖边有石凳,如花在草丛里擦擦手,然后坐下,单手托着腮帮子看着湖面小声道:“这还用得着猜?你的夫人呐,各个都是金枝玉叶,也只有我跟绿竹是山野之人,这种山野之人的享乐之法自然也只有我跟小竹有兴趣。”

如花这话又挖苦之意,李权却不恼,反而有些好笑,一本正经地回答:“是呀!这么多夫人中也只有你有绿竹有此爱好。”

如花一愣,心说这人忽然换做这种语气是何意?

很快,如花就回过味儿来,“这么多夫人中”,此话不是把她当做李家的夫人了?

这牛皮糖占便宜呢!

如花脸色一板,李权好似知其心思,笑道:“诶!这可不是我起的头,刚才你话中不也含着这层意思?”

如花又是一愣,回想刚才自己的那句话,果真还真有真有此意。

此是无心之失,却成了牛皮糖的挡箭牌,如花羞得面红耳赤。幸好这时候鱼儿上钩,注意力很快转移。

“快!快拉!鱼上钩了!”

李权反应过来,又是一拽鱼竿,鱼线绷直,鱼竿弯曲得厉害。水面炸开一道水花,鱼儿再水面翻起了白肚皮。

李权大叫一声:“好家伙!”

第二条可比第一条大多了。

如花也看到了,大鱼总让人更兴奋,如花也站了过来,专心致志地盯着湖面。李权奋力地拉拽,鱼儿的位置忽近忽远。

忽然间,李权像受到了什么巨力,身子往前一栽,好似要被拉入水中。

如花大急,不假思索地也抓住鱼竿,身子自然地靠在了李权怀中。

李权不动声色,留给如花一个位置,握着鱼竿的同时,双臂很自然的将如花夹在中间。

如此,和大鱼搏斗了好久。如花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跟牛皮糖的动作好像有点儿太亲密了,而更重要的是,这牛皮糖出了名的力大无穷,怎会拉不动一条鱼?

正想着,如花感觉这坏家伙胸膛在自己后背有意无意摩擦,其中深意想想都让人生气。

可恶!

如花恼得一脚跺下,踩得李权嗷呜一声惨叫,如花香肩一抖,挣开李权双臂,默默走到一边。

李权正想说什么,如花低声道:“装什么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