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盛大。一一蒸发掉
星星的尸体，土地的证言
黑夜控告黑眼睛的证据
20【白露】育邦
九月，白露为霜
金色的纯洁在时光中充盈
与我们的体温保持着一致
水流的面容如此优雅
宫殿隐没在寂静的浪涛之下
我的栗色小马在大江边嘶鸣
对不起，他的愤怒打扰了你
九月，白露未晞
为暴戾的生活降噪
这中立的季节
风从海上来
修剪芜秽的田园
沉默的骑手从他的口袋里
掏出一枚蓝色药丸
白云聚合，众鸟飞回
在流动的荧火中
我们认出了火山的颜容
21【白露】六月雪
许是这朗朗书声
诵出了，归去的大雁
飞翔之处，便是那
天空被翅膀划过的裂痕
许是这洪水瘟疫
浸泡生存底线，搬移着封锁的消息
在，不在的地方
处理着现场，处理了眼睛
许是这真实的背后
有着虚假的声响
我们都是没有耳朵的人，行走在
没有道路的路上
听吧，如果还有鼻子
许是这白露快凝成霜降
只有霜降下来，才能盖住
事物的真相，那些白色的结晶体
给予美好。连同冷，如同斧子
凿出苦涩的阴谋
多好的日子——渐渐溃散的阳光
我们痛快得咬牙切齿
22【白露】乌鸦丁
它们有秘密藏身之地。
凭我四十多年的经验，它应该
来自山的背面。那里
现在被一堆杂草掩盖――
只有等到杂草
慢慢枯竭。秋风就猛烈起来。
它们才会像一些小蛇
吐着白信子，从乱坟堆里
从山坡上扑下来。
在你必经的路口，以及余生。
23【白露】郎中
作战地图很明了。
南风渐次退却，
北风步步推进。
偶有顽堡在烈日鼓噪之下
吐着火焰。
可经不住一枚枚落叶
狠狠地砸向地面。
茫茫的天地之间，
充满着悲伤之泪，
也充满着欢喜之泪。
悲喜交加在半空中作雾状。
这南来的鸿雁和
归去的玄鸟，
只是不知道，哪里的炊烟
才是它们真正的乡音。
小草未黄。
小草已老。
这晨曦中的小草每天都
伸出手。掂量这
神秘的金属般的白露
到底有几斤几两。
24【白露】董勤
你代替我睡于竹制凉席
秋夜凉风挨个细数你的脚趾，手指，头发
愈来愈静谧的世界，你只是侧身，嘀咕几句
鼻腔里轻微的鼾声显示你在梦中
你代替我享受黑暗与黎明交界的时刻
脸颊上的明暗，仿佛晨曦刚升上山顶而山下还不能分享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打量主观情绪
它们好像露水一样
挂在丁香上，挂在紫茉莉花朵
挂在男人漫长一生的某个节点
25【白露】墨雨清烟
此时，你应该卸掉一身的盔甲
推开长久以来的负载
所有的事物都向往明亮，就像
黑夜捧出月亮的属性
落叶堆砌繁厚的城堡，路过的蚂蚁
弹奏清爽的音符
你的十万两黄金分文未少。谁的战鼓依然畅响
谁的谁，待秋后问斩
一封久违的家书，挑破晨曦
初是你，后来是蔷薇与蔷薇的对话
他们各自从桉树上折回一支前朝的雪花
野外，就慢慢地变成了旷野
26【白露】谢新政
这些白鸟，栖息在我们周围
它们透明的翅膀，在夜的
枝叶上飞翔，凝成露珠
像父亲额头上细密的汗水
秋天了，成熟的稻子、高粱
渐渐地退出舞台，播下冬小麦
栽下绿油油的油菜。金黄的果实
还挂在枝头，像一盏灯亮在
季节深处。在秋天，母亲更忙碌了
屋檐下，有她火红的希望
水泥晒场上，有她足色的黄金
一场霏霏的细雨里，我看见
白鹭在空旷的田野踱步
父亲的腰弯得更低了，黄昏将近
那条老黄牛跟在他的身后
27【白露】若水
走出屋来，伸腰捶背
屋檐和台阶都被泼了一遍干净的凉水
眼前和心里清亮
河边不远，草木稻黍安于各自的位置，而虫声置身其里，又开始空转
撤离，计日可待
循着虫鸣，也是一条我要撤离的路程
可以薄凉，略染白霜
可以放下许多人间事
风吹露珠，光的泯灭和风的虚无
从一开始，它们都在暗测我的内心
28【白露】浅韵凝
这一夜的月色，白，且透明
是了，隔着整个九月初三
分明看见第一朵一朵桂花，开了
于是，就那样坐着，风在不远处拐了弯
忽然就记起一个词“凉薄”
在一些细节里反复着出现过
你说江南的露水会开花，却没有香气流出
你说所有黑色，都会掺杂白色
你说，人间寂寞，抵不过这一地的白
云层开始了咳嗽
寒气就迅速蔓延到了胸口
树木没了影子，像一个失魂落魄的故人
露水开始失血，一些细小的疤痕
在暑末和初秋里，交替着出现
29【白露】心也
通常的刻度不存在，无限趋近的候鸟
落下，那是你来时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