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找不到了。”
“胡说!”
“真的。”贾马尔说。他和父亲说了几句话,得到老人的应答之后,贾马尔指着一张桌子说:“我们还有另外一个人。他负责保管维修记录本。这是他的桌子。”
“他叫什么?”
“阿里·马苏德。”
戴维森记下了这个名字。“他现在在哪里?”贾马尔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你有他的电话吗?”
“有。”
“打电话给他。”
贾马尔掏出手机,拨了号码。很快,他和对方说起了话,聊了不到一分钟就挂了。
戴维森看着他。“嗯?怎么回事?他拿维修记录本了吗?”
贾马尔两手一摊,笑了,像鸡琢米那样直点头,好像知道了一个艰深谜语的谜底一样。“阿里。马苏德昨天晚上把本子带回家了。”
“然后呢?”
“他大概三小时后带着本子回来。”
戴维森站起身说:“那我们两小时后回来,到时候如果本子不在,我不仅要你们关门,还要把你们抓起来。你们父子俩妨碍执法。听明白了吗?”贾马尔不住地点头。两位警官离开了修理厂。走到外面的人行道上,戴维森问沃恩:“你怎么看?”
“我觉得他在说谎。”
“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我们怎么办?”
戴维森一边朝烈马越野车走去,一边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我们给他两小时,如果他还是耍我们,就执行第二套方案。”
“什么第二套方案?”
“等我想出来就告诉你。”
17
一
到了约好的时间,沃恩和戴维森再次来到新月汽车修理厂,有工人领着他们进了办公室。贾马尔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桌上摊着一个红色的笔记本。沙发上坐着贾马尔的父亲和另一名男子,估计他就是阿里。马苏德。贾马尔一直懒得介绍那名男子是谁。
“这就是维修记录本?”戴维森走到桌前问。
“是的。”
戴维森打开封面,翻到第一页,发现那一页是潮的。“怎么回事?”
“阿里。马苏德不小心把茶水泼到上面了。抱歉。不过,字还是能看清的。”
戴维森内心测谎仪的数值快要爆表了。不过,他还是静静地翻看着被打湿了的本子。本子的每一页上都一板一眼地记录着出租车的车牌号、维修时间、维修项目以及金额。“这是你写的?”他问沙发上坐在老人旁边的那名男子。
“是他写的。”贾马尔回答道。
“我在问你吗?”戴维森问。
“不是。”
“那你不要说话。”
戴维森又重复了那个问题:“这是你写的?”
沙发上的男子点点头。
戴维森翻到6月9号,即艾莉森。泰勒被撞那一天的记录时,停了下来。“你还记得6月9日那一天有一辆出租车撞人后来这里修车吗?”男子摇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
“阿里·马苏德。”
“马苏德先生,你记得最近有人曾经谈论过肇事逃逸这件事吗?”
“没有,警官。”马苏德说。
戴维森仔细查看了6月9号那一天的维修记录,记下了所有出租车车牌号,然后又认真看了后面七天的维修记录,并记下了车牌号。“你能替我复印一下吗?”他问贾马尔。
“乐意效劳,警官。”贾马尔一边说,一边拿起维修记录本,走到一台小型复印机旁。
戴维森转身对马苏德说:“有没有顾客说他是撞了行人之后来修车的?”
马苏德耸耸肩。“那我要查查维修记录。”
“我也不指望你记得这种事情。”戴维森说。阿里·马苏德没有说话。
贾马尔拿着复印件走了过来,递给戴维森。“对不起,我们只能帮这么多忙了。”
“我也觉得对不起你们啊,”戴维森说着,掏出了手铐。
一旁的沃恩虽然知道这三个人都在撒谎,但苦于没有逮捕他们的理由,所以一直不敢有所动作。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就是和戴维森一起惹出非法拘留的麻烦。沃恩贴到戴维森耳朵旁,低声说:“你在干什么?”
“我在执行第二套方案。”戴维森说着,离开办公室,朝修理车间走去。
沃恩连忙跟着他走,只见他提着手拷,指着先前的那个修理工说:“你!放下工具,过来!你被捕了!”
“我?”修理工问。
“你。”
戴维森刚刚朝他走了两步,修理工就丢下工具,朝门口跑去。
戴维森看着沃恩,喊道:“抓住他!我去开车!”
二
沃恩冲到门口,正好看见修理工在一个拐角处向右边跑了。作为警察,追赶嫌疑人是他最不喜欢做的一件事,但还是硬着头皮在后面追。
沃恩在拐角处向右跑了没多远,看见修理工已经穿过街道,跑到了一条小巷子里。追赶某人的时候最不希望跑的地方是小巷子,但问题是这些家伙偏偏喜欢往小巷子里钻,很少有人挑选鲜花盛开的开阔草坪。
修理工跑到两座大楼中间,跳上一只大垃圾箱,翻过一道铁围栏,到了一处空荡荡的停车场。此时虽然沃恩离他还有四五十米远,但两人的距离在渐渐缩短。
跑到停车场的另一端之后,修理工很快上了大路,向左边跑去。沃恩以前没怎么追过巴基斯坦人,但下次如果有这样的机会,他暗下决心,直接拔枪射击!
基斯坦人根本不听指挥,反而跑得更快,好像他不这样跑就命悬一线了。
沃恩火冒三丈。戴维森死哪儿去了?
修理工和沃恩来到了下一个十字路口,修理工却一点没有慢下来的意思,直接冲过车流,差点儿被撞到。那些汽车紧急刹车,停了下来,猛按喇叭表示抗议,喇叭还在响个不停的时候,紧接着沃恩又冲了过去。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这个巴基斯坦人终于开始慢下来了。就算他的底子再厚,现在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快要到居民区的时候,他停了下来,还斗胆朝后面瞥了一眼。
“好,”沃恩喊道,“你个狗娘养的,就给我站那儿!”
修理工肯定估算过两人之间的距离,觉得他有足够的精力甩掉警察,因为沃恩似乎看到他脸上掠过了一丝得意的表情。不,更像是笑。修理工根本没有打算停下来,他只是歇一下,喘口气而已。
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沃恩真的火了。他不仅要抓住这个浑蛋,还要好好修理他一番,是用《艾米莉·波斯特礼仪圣经》(该书厚达八九百页。——译注)还是用《芝加哥市电话号码簿》,那就要看哪一本更厚一点了。你跑吧,跑吧,浑蛋,沃恩想。
这个巴基斯坦人似乎看透了沃恩的心思,他两眼死死盯着沃恩,猛吸一口气,又撒开了腿。
他离开了路牙才跑了三步,进入巷子和大街的交汇处,这时,保罗·戴维森的烈马越野车撞上了他。
修理工在地上翻滚着,活像一个粘尘滚筒刷,身上沾满了碎玻璃渣和小石子。虽然他这个皮肉擦伤肯定不是人类历史上最为严重的,但是,撞他的既不是自行车也不是摩托车,应该是够他受的了。
等沃恩跑过来的时候,戴维森已经跳出越野车,将嫌疑人的手臂扭到了身后。
“这一招是在公共交通管理处学的?”沃恩靠在巷口的房子上,直喘粗气。
“我的医生告诉我,我这身体可不能太费神费力。”戴维森给修理工戴上手铐,一把将他拎站起来。“我浑身疼。”那个巴基斯坦人直哼哼。
“我的朋友,好戏才刚刚开始。”戴维森说着,把他拖到巷子里,将他顶在越野车后面站着。此时沃恩的呼吸慢慢正常了,他走了过来。“我叫你别跑,你还跑!”
“对不起,警官。”修理工说。
“晚了!”
“求求你,警官,我可不能进班房啊。”
戴维森笑了。“不,朋友,你可以进班房。那地方可不好受。”
这个巴基斯坦人的眼睛从戴维森身上转移到了沃恩身上。不知什么原因,他好像觉得沃恩比戴维森好说话,也更加理智,于是盯上了沃恩:“警官,求求你,不要送我去班房。”
“你逃跑之前就该想到这个后果。”
“实际上,你在弄出租车上‘奖章’的时候,就该想到了。你瞧你当时好像在摆弄冰箱贴似的。”
“我给你们钱。”修理工说,“我有钱。求求你们了。”
“千万别!”沃恩说,“贿赂警察可是重罪。你的麻烦已经够大了,你还不知道吧?你叫什么名字?”
“贾韦德·米勒杰。”
戴维森掏出笔记本,写下了他的名字。
“你住哪儿?”
修理工说了一个地方。沃恩问了几个关于他家庭背景的问题之后,又问:“你为什么要跑?”
“报告警官,”米勒杰说,“我不想进班房。”
“知道啦。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要跑?”修理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如果我进了班房,就要被送回巴基斯坦了。”
“你是非法移民。”沃恩说。
贾韦德·米勒杰耷拉着脑袋,点点头。
沃恩吹了一声口哨。“贾韦德,这可不好了。我的朋友,太不好了。如果你无法让法官相信你来自墨西哥,离开美国的下一班飞机上肯定有你的座位。你会说西班牙语吗?”
贾韦德·米勒杰抬头看看戴维森,又扭头含泪看着沃恩。